“你別生氣了,三王兄他這樣只是為了迷惑敵軍,不得已把我們也瞞住了而已?!币杀旱吐曇舨煌5陌参恐谂赃咇R背上悶悶不樂的夏候晴。雖然他在得知三王兄身體已經(jīng)無礙的消息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三王兄居然瞞得這么嚴,連他們也被騙了。
可是后來知道耶律哲只是為了讓東越軍以為湖州沒有大將猛將鎮(zhèn)守,可輕松奪取而放松警惕時,他再帶著大軍悄悄繞到東越軍的身后打東越軍個措手不及,與湖州的軍隊前后夾擊,圍打敵軍。
雖然知道這也是戰(zhàn)場上兵法的一種,可是夏候晴的心就是不舒服,被人當猴子耍了這么久,她能舒服才怪。所以,從昨晚得知耶律哲已經(jīng)恢復之后,她就拒絕與對方交流,告別時連面也不肯見。
夏候晴氣?。?p> 可于大局來說,耶律哲的確沒有做錯,她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不講道理太小氣,可是她就是生氣??!
她胸口堵著一口氣,就是疏通不開,本來就心情不好,再加上耶律保跟唐僧一樣在旁邊碎碎的念個不停,而且內(nèi)容還是單曲循環(huán),更加覺得煩躁,雙腿一用力,夾著馬肚子,趕到隊伍的最前頭,耶律保無奈的搔搔頭,也趕了上去。
……
果然如耶律哲所料,東越軍比打探到的時間早兩日潛過來叫陣,本想殺盛軍個措手不及,卻沒想到到達目的地時,盛國早已布置安頓好的嚴陣以待。
盛國九百二十八年冬,一直給人感覺小打小鬧不分勝負的東越、盛國兩國爆發(fā)了這個大陸有史以來最浩大的一場戰(zhàn)爭,兩國君王似乎也對這場一直拉拉扯扯的戰(zhàn)事感到厭煩,真正的舉國之力投入這場不成功便成仁的戰(zhàn)爭中,兩國駐守各個邊疆的軍隊大量的往回轍,稍作整頓后全部派往蕪洲,蕪洲以及蕪洲整條線上的邊城鄉(xiāng)鎮(zhèn)都成了混亂血腥的大戰(zhàn)場,飽受戰(zhàn)亂之苦的兩國百姓紛紛的背井離鄉(xiāng)往國家的內(nèi)部撤,還有些干脆逃到別的國家里去。
十一月上旬,東越國名將萬可良優(yōu)率二十萬大軍正面攻打盛國的大本營,盛國的大王子和鐘魁等一眾將軍領(lǐng)著大軍出兩里路處迎戰(zhàn),兩方激戰(zhàn)兩個日夜,難分難負。
同時,由萬可良將軍長子萬向東及東越國新一代猛將駱孟中率二十萬大軍及一眾數(shù)量不明的無國藉雇傭軍猛烈的攻擊湖州,因湖州城墻由生鐵澆鑄,東越軍一時間難以攻下,雙方戰(zhàn)況陷入膠著,次日凌晨四點,還在沉睡中的東越軍被營帳外的火光和喊殺聲驚醒,驚恐的發(fā)現(xiàn)傳聞中身受重傷不能動彈的盛國三王子揮大軍來襲,無數(shù)的東越兵在還沒來得及拿起武器就死在對方的砍刀或馬蹄下,還有一部分因驚慌過度在混亂中死在自己人的踩踏下。直至太陽升起之時,東越軍損失大半,萬向東在耶律哲等人的追殺下狼狽撤退。
十一月中旬,盛國邊陲的瓜洲、端州、駐馬坡等小城先后被幾股服裝雜亂的東越軍攻破,攻入城中的東越軍大舉掠奪資源,其中端州還慘遭屠城,全城萬多人被屠殺精光,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放過,一時間,整個端州尸堆如高山,血流如大河,每一個角落都是黏乎乎的黑血。聽說屠城的起因是,東越軍入城后,讓整個端州的人放下一切攻擊性武器,集中到地牢中,其中有個三十多歲的端州漢子不愿束手就擒,一彎刀砍斷了一名小將領(lǐng)的頭,東越軍的總將領(lǐng)勃然大怒,下令屠城,端州轉(zhuǎn)眼間變成慘絕人寰的人間地獄!
而同時,盛國鐵甲軍吳治文將軍正好攻入東越國境內(nèi)的叼玉城,聽聞自己的家鄉(xiāng)端州被屠,父母妻兒無一幸存,悲痛之余怒不可遏,盛怒之下不顧勸阻下令屠盡叼玉的百姓,之后每攻破一城,必定屠城三日,東越國邊境的百姓聞風喪膽,有些選擇留在城里與城共存亡,更多的是選擇棄城而逃。
十一月下旬,盛國的大本營被東越國大將軍萬可良和其子萬向東集中火力猛攻,終于在十二月初攻入盛國大本營,盛國大王子和悍將鐘魁率一眾將士退守第二道防線——湖州。
就在萬可良打算一股作氣乘勝追擊的時候,后方告急,原來盛國的任家兄弟任天邦與任語成率軍神不知鬼不覺的渡過渭河,已經(jīng)攻下了燕落關(guān),正向雁門城奔去,一旦雁門城失守,東越國就真的是敞開大門任由盛國進出了。
萬可良毫不遲疑的帶著大軍趕去解雁門城之困,留下兒子萬向東駐守剛到手的盛國大本營。
孰料萬可良剛前腳剛走,盛國大王子耶律培立馬反攻萬向東軍隊,原來所謂退守湖州只是耶律培放出迷惑敵人的煙霧彈,他一直藏身于附近的密林中伺機給萬可良父子致命一擊。
此戰(zhàn),萬向東戰(zhàn)死,尸體被他的親兵拼死搶出,運回盛國。
長子戰(zhàn)死,萬可良悲痛不已,但守衛(wèi)國家的重任高于個人的得失喜惡,他強抑住悲傷,迎頭給予任家兄弟后痛擊,豈料任家軍毫無再戰(zhàn)之意,一擊即退,有計劃有秩序的逃回盛國大本營。萬可良深知中了盛軍的聲東擊西之計,但損失慘重,軍隊疲乏,暫時無力再發(fā)一場大戰(zhàn),只得暫停一切進攻計劃,休養(yǎng)生息,補充軍糧武器,訓練新兵。
盛國在此戰(zhàn)中亦傷亡慘重,元氣大傷,各兵力重新分配調(diào)整,任家兄弟協(xié)助大王子鎮(zhèn)守大本營,鐘魁黃猛跟著三王子鎮(zhèn)守湖州及周邊一些規(guī)模小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小城。
兩國交界之地常有一些散兵游勇四處亂竄,兩軍時偶爾相遇,時有小戰(zhàn)。
東南方向,兩國交界處蕪洲的一個隱蔽的小山中,一個全身穿著黃白色雪熊皮獵人打扮的人警惕的四處張望,見沒人跟蹤,身子一矮鉆入一處石洞中,石洞后面,是一片露天的開曠地,扎著十幾頂深色的氈帳。
他跟守在氈帳邊上的守衛(wèi)兵點點頭,鉆入最中央的一頂中。
“他真的這么說?”斜倚在榻上的漂亮少年一臉陰霾,正是失蹤十幾日的三王子耶律保。
自從瓜洲城破,城主朱子登及一眾兵民以死相搏拖住東越的雇傭軍,史克攜幾百步兵搶出已經(jīng)殺紅了眼的耶律保,一路逃到這無人注意的無名山中,耶律保在大戰(zhàn)中受了不少傷,真正嚴重的是在逃的過程中坐騎被東越軍射傷馬腿,他跌下馬時摔斷了右手,現(xiàn)在正拿著兩塊木板夾著。
耶律保眼神狠戾的盯著面前跪著的人,“史克他說真沒有攻打的價值?你再重新說一次?!?p> 通訊兵身子一顫,這個好脾氣的三王子最近越來越暴躁了,不敢隱瞞,再一次說:“史將軍說流沙縣雖然可通東越官道,但他親自去察看過了,河流峽谷太多,可通的道路太少,一旦被夾擊,絕無逃生的可能。而且過流沙后,前面還有幾個兵站攔著,我們根本過不去,所以就算攻下來,也沒什么用……”
“夠了!你出去!”
“史將軍還說,趁現(xiàn)在兩軍停戰(zhàn),早點起身回大本營去,按我們現(xiàn)在剩下的軍力,在回程中就算是遇上小股敵軍,還有戰(zhàn)勝的可能,如果再遲的話——”通訊兵沒有立刻出去,而是盡職盡責的要把史克將軍的訊息傳達完畢。
“出去!都說了讓你滾出去!”盛怒的耶律保順手抄過裝茶的銅壺,扔了過去。
“鐺”的一聲,銅壺在撞上通訊兵的額頭后滾落在地。
通訊兵嚇得連連告罪,捂著鼓起大包的額頭退了出去。
夏候晴在一邊看得連連搖搖頭。如果不是壺里的茶涼了,這個兵的頭就不止鼓包那么簡單了。
這個耶律保在出瓜洲后脾氣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了。
夏候晴走過去撿起銅壺放回案上,嗯,沒癟沒變形,這質(zhì)量杠杠的。
耶律保抬頭一見是她,臉色緩和了一點,輕聲說,“你來了?!?p> “我都來好一會了?!毕暮蚯珥槃莸脑陂窖刈聛恚跗鹚挠沂挚戳艘魂?,“你這手最近千萬別再動了,要不然真得廢了?!?p> 前幾天他逞強的要拿刀去獵豹子,結(jié)果又加重了傷勢。
耶律保半垂下眼簾黯然的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守個瓜洲都守不住,連累得朱城主和那么多士兵和平民因護我而死,現(xiàn)在想奪個縣城可以為日后大軍打開一條通道,卻又是個沒有價值的……”
夏候晴想安慰他,可又發(fā)現(xiàn)這一路來,能安慰的話都說完了,只得說:“你還小,經(jīng)驗不足,慢慢來。”
耶律??戳怂谎郏瑦瀽灥恼f:“我還?。吭龠^十幾天,我都十七歲了,大王兄三王兄在我這個年紀,都已經(jīng)立了不少的軍功,而我……”
夏候晴想到自己的十七歲,不由得語氣更加柔軟,“不急,十七歲或許才是一個新的開始?!?p> 耶律保跟個小孩子一用左手抱著她的手臂,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我知曉自己太過不爭氣,以前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樂,雖然跟三王兄拜同一個老師練刀,但我的刀技武功始終不如他,領(lǐng)兵的本領(lǐng)也不高,但是,我一定會努力的,為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
一番不著天不到地的話聽得夏候晴云里霧里,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沒發(fā)燒啊,難道氣昏頭了?
不過,聽內(nèi)容也不是什么負能量。這樣想著,她也就放下心來,沒再問這個快要成年的大小孩什么意思,而是半哄半建議著說,“你說得對,我無比支持,等回到大本營后好好的努力,然后哪天把你三哥打趴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