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眾志成城、熱血沸騰的時候,小春跪在一旁,身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乖乖,太嚇人了,差一點兒露餡!”小春心有余悸道,“要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在胡說八道,六師兄七師兄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p> 原來,杜陵為了讓顧清平和小春乖乖聽話,特意把朱清一小半的弟子扣押在了后堂——說是扣押,表面上是安排他們在后面做些雜事,實際上由易連宗等弟子看管著。陸淮山等人雖然氣憤杜陵這么安排,一來無力反抗,二來也確實看不出不妥,只有顧清平和小春知道杜陵在打什么主意。
小春不是沒有想過,當著江湖各派的面痛訴杜陵的惡行,可是一來,朱清身上的傷口是被孤鴻劍所創(chuàng)不假,眾人不可能找到龍一對峙,只要杜陵咬死不認,這事十有八九會變成一樁懸案;二來,即便坐實了杜陵殺人兇手的身份,可這說到底也是武當?shù)募沂?,外人若要插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夠格;三來,即便如周白隱這般的朱清摯友硬要插手,杜陵身后還有溫風吟、卓山野二人,朱清過世已經整整兩天,他們連出面指責杜陵一句都不曾,這就傳遞出一個信息,他們會給杜陵撐腰到底。
有這兩位武當耆宿在,眾人再怎么想給朱清討回公道,也只能是空想,朱清只能算是白死了。一旦他們試圖揭穿杜陵的罪行,而最后杜陵又沒有得到相應的懲罰,他們所要付出的將是無比慘痛的代價。
想清楚這些,小春才會突然蹦出來搶話,把罪名全部推到龍一身上。他不是信不過顧清平,只是怕他一時情緒上來,忍不住說出實情,那后果可就糟了。
好在眾人也相信了他的話,小春心有余悸,看著大家熱火朝天、義憤填膺地討論著,要怎么圍攻千丈崖。而小春卻在心里對朱清道:
“師父,弟子并不是因為膽小,才昧著良心幫杜老賊說謊的!只是……我們師兄弟幾個的性命現(xiàn)在就攥在他手上,弟子實在沒辦法。不過您放心,等弟子以后學好了本事,一定將這老賊千刀萬剮,為您報仇雪恨!”
小春心中說得澎湃,隨即又是一陣落寞涌上心頭。想他自幼沒有父親,好不容易有了兩個好師父,卻是一個棄他而去,一個死于非命,叫他怎么不傷感。此時此刻,也不知道為什么,小春突然想起了他的結拜兄弟——柳云。
武當腳下的柳云自然不知道小春會在山上,他到武當?shù)哪康闹挥幸粋€——找到他的父親柳川音,證實心中的疑惑。
山腳下的客棧內,父子二人不出意外的相遇了。
柳云坐在客棧大廳的一個角落里,看見柳川音、楊展琴還有江浙一帶幾個幫派的掌門一同進來,本來想立即上前相認,不知怎的,卻又突然有些害怕,便一時沒有動作。
這時,楊展琴的聲音傳了過來。
“師弟,怎的瞧你臉色不好,可是連日趕路過來有些累了?”
“師兄說笑了,師弟也是久經江湖之人,哪有那么嬌氣……”柳川音說著,重重地嘆了口氣,“只是云兒失蹤已有一個多月,至今仍是杳無音訊。在武夷山上,師兄也聽青城派曹青竹說了,云兒是被一個武功奇高的前輩抓走,也不知那人是正是邪,云兒生性單純,要是碰到邪教妖人,只怕現(xiàn)在已經……”
“師弟莫要擔心。依曹青竹所說,我們能從樊東丈那奸賊手上脫險,多虧那高人出手相助。他既肯對我們伸出援手,便可斷定,不是什么奸邪之輩?!?p> “話雖這么說,只是云兒到現(xiàn)在也沒有半點消息,當真叫我……”柳川音說著,言語又頓了下來,滿臉都是擔心。
柳云在一旁聽著,心里十分慚愧,父親分明對自己百般牽掛,巫山頂上又怎會一掌把自己打下山崖呢。
“要我說,云兒已經大了,獨自在江湖上歷練歷練也不是壞事。你切莫過分擔心,好生養(yǎng)傷才是要緊?!?p> 柳川音聽了,臉色總算緩解了幾分,卻連連咳嗽起來。
柳云震驚,心中慌亂:“爹爹受傷了?”
正疑惑著,楊展琴不知為何生出十二分震怒,大喝起來:“想起青海蛟幫那群妖孽,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那日在巢湖邊,他們雖然有上百人,可若是真刀真槍,我?guī)熜值芏宋幢鼐蜁敗?珊匏麄冇枚驹谙龋狄u在后,我一時沒有顧得上你,才害你遭了他們的暗算,在家休養(yǎng)半月有余還未大好。”
“也是師弟學藝不精,才會……”
“如此妖孽,暗箭傷人,即便學藝再精又有何用!這筆賬我楊展琴定要死死地記著,來日那群妖孽莫要犯在我手上,否則我定要十倍百倍地討回來不可?!?p> 楊展琴越說越激動,同行的其他人都是一邊勸,一邊痛斥蛟幫,這才叫他慢慢平息了怒氣。
一旁的柳云聽得震驚,想不通父親和師伯怎么與青海蛟幫的人起了沖突,可是他也聽明白了,楊、柳二人自武夷山出來便一直在一起,先是一路北上來到AH巢湖一帶,打聽楚云天的蹤跡。后來,師兄弟二人與蛟幫弟子發(fā)生沖突,柳川音身受重傷,回到南京休養(yǎng)了半個多月。
如此一來,當日在巫山上出現(xiàn)的那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柳川音了。柳云這時心道:“父親一向俠義為懷,從不隨意傷人性命,我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又怎會瘋狂到取我性命呢?我真是蠢,竟然還懷疑他?!?p> 柳云心里想著,忍不住給了自己兩拳,又道:“當時那黑衣人雖然使的是秋風劍法,可是父親名震武林,這套劍法不知與多少人切磋過,旁人學會一招半式也再正常不過?!?p> 如此想來,心中萬分愧疚,也不知父親的傷勢到底要不要緊。柳云心中掛念得緊,哪里還坐得住,當下大叫:“父親,師伯,云兒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