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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熾之七州卦事

柒:在生匿冥 辭世魏氏

燈下熾之七州卦事 問冷 2683 2017-03-10 16:27:22

  說起魏卜和匿冥的情誼還要從拜師前講起,“生死異姓”的故事并不傳奇,他們之間就有這樣一個“換名”的約定。

  十一二歲的孩子本應(yīng)無憂無慮,苦命的匿冥那時只是浪跡市井的野孩子,他的父母在災(zāi)荒年頭逃荒來洛陽城的路上雙雙餓死,就剩下他一人孤苦無依。

  魏卜那時剛被宗伯選中,收在門下。

  那一日,魏卜遵照師命將一個包袱送入城郊塢檀寺,看那包袱形狀像是幾個書本的樣子。

  那時候魏卜剛有了穩(wěn)定住處,總算不用風(fēng)吹雨淋,對師父的再造之恩感激涕零。

  師父只道,“一定親手交予老方丈,如果路上有人問起,不要理會,萬萬不得被人查看?!?p>  說到宗伯的這位佛門之友可是個神秘的奇人,自他天寶元年出任朝廷秘密機(jī)構(gòu)麗競門無良衛(wèi)一職起,直到魏卜接任他這期間他與老方丈書信甚密。

  就算這幾年他隱退后又悄然入仕,都沒有斷了和老方丈的往來,宗伯還一度為洛陽災(zāi)事是否會波及于他而甚是擔(dān)憂。

  再說魏卜到了寺內(nèi),一切按照師父的交代辦妥,好在并沒有什么陌生人生出事端,他一路忐忑不安的心終于放在了肚子里。

  正當(dāng)他轉(zhuǎn)身走出方丈的暖閣返回之際,還沒待關(guān)門只聞,“什么人?”接著老方丈從案榻后方的半窗里揪出一個人。

  魏卜見這架勢,也不便告辭而去便上前一探。那人和自己年紀(jì)相仿,破衣爛衫,灰頭土臉,一看就是難民模樣,說是個乞丐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是什么人?”老方丈厲聲問道,這話也問的滑稽,他這個形象還能是什么人呢?

  沒待那小乞丐開口,魏卜諾諾地說:“方丈,我看這就是個餓極了的小叫花子,你還是給他吃點東西再問話吧,我看他快暈倒了!”

  話還沒說完,一縷渴望的眼神飄散過來,望向魏卜。

  即便在佛門凈土,那孩子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一人愿為自己開脫,自己何德何能。

  從來到這人世間,就受盡磨礪,嘲諷白眼更比比皆是,所有的苦難和不堪像是夢魘捆綁著他,還能茍延殘喘在他小小的內(nèi)心看來,就是上輩子的罪孽還沒有還完。

  “吃的東西?佛寺清修靜雅之地,怎容這般雜人驚擾,況且他行色不端,偷偷在背后看我書錄,我定是要查他個明白?”老方丈火冒三丈。

  可想而知這宗伯送來的書籍定是至關(guān)重要,走不得半點風(fēng)聲。

  魏卜能贏得宗伯大師的青睞,他的聰慧機(jī)靈自不必說。他眼珠一轉(zhuǎn),“方丈,我是和他一同到訪的,我是宗伯大師的弟子,他既然一同送信就是我們府上的人,宗伯大師的謹(jǐn)慎自不必說,我們又怎會偷窺師父贈予方丈的書籍,我這就攜了他下山嚴(yán)加看管,定當(dāng)下不為例?!?p>  老方丈見宗伯派這個小子送包裹,自然是對他信任頗深,聽罷他一番說辭,也怕隨意處罰宗伯府上的人實為不妥。

  便也就順勢回復(fù),“貴府向來注重禮義廉恥,個個都儀表堂堂,這位小君郎怎落得如此這般狼狽?”

  “哦,方丈有所不不知,師父最善育人之道,這般狀況一是師父想從小磨礪弟子耐勞意志,二是他生性頑皮,鄉(xiāng)野出身,儀表不顧了?!蔽翰穾缀跻蛔约盒趴诤a的本事折服。

  老方丈斜了眼小乞丐,便也就信了他。

  就這樣,魏卜解了匿冥的圍,兩個人歡歡喜喜地下了山,半山腰還偷了老方丈園子的桃子,主意自然是匿冥出的,邊吃邊聊喜不自勝。

  “你姓甚名啥?”魏卜見這男孩不善言語,先開了口。

  “匿冥?!崩^續(xù)啃著桃子,確實餓壞了。

  “匿,有這姓氏?”

  “我沒有姓,我并非耶娘親生,一直以來就是有名無姓。”

  “原來是這樣,好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去?!?p>  “我耶娘都死了,我不是這里人,沒有地方可去。”大眼睛一臉的無辜。

  “別難過,我和你一樣的,我也是自己一個人?!边t疑了片刻,“這樣吧,我去求了師父,你來給我做師弟可好?”魏卜也不是有十足把握,他知道師父收徒標(biāo)準(zhǔn)極高,但實在不忍心把他就這樣丟在大街上。

  “好?!蹦溱は?,這輩子他就是對我最好的人,跟著他,我就不怕挨人家欺負(fù)了。

  孩子的世界沒有那么多復(fù)雜的利害關(guān)系,他只想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玩,也從不違心地說假話,喜怒溢于言表。

  那日,魏卜讓匿冥于街邊米鋪巷口等著自己,說是去求了師父便回來找他。

  宗伯大師聽了魏卜的敘述并不為其動容,只道,“那書的內(nèi)容有否被他看了去?”

  “師父!他是鄉(xiāng)下的窮苦孩子,哪識得字?自然是看不明白的,況且他真的只為了一個饅頭而已,我看他面容清秀,手指修長,也著實是個機(jī)靈的模樣,便前來引薦。”魏卜說盡了好話,想著師父也是心善之人,自然是不會見死不救,魏卜巴巴地等待準(zhǔn)許。

  可宗伯并未給予他想要的答復(fù),只道這事容他考慮一番。

  這一考慮就過去了半個月,半月間,兩個孩子并未斷了往來,匿冥就睡在城郊的破廟,還好不是三九嚴(yán)寒天氣,盛夏雖熱卻也不會鬧出人命來。

  三餐吃食都是魏卜偷偷溜出來供給他的,要是說兩個素味平生的人何以如此掛系,怕就是源于這同命相連的苦楚出身吧!

  “你且踏實等我,總有一日,我說服師父收了你回去?!蔽翰放履溱び兴櫦奢p聲安慰。

  要說匿冥不是感恩之人卻也未見得,但在那樣一個年紀(jì),那樣一個處境里。

  說他心升怨念,怨宗伯不收。他沒有,因為痛失一切的他知道自己本就不配,又談何怨恨別人的不施?

  但若講到小男子漢的自尊,以及勞煩魏卜多日,內(nèi)心糾結(jié)矛盾也是言過其實了,十來歲的孩子逃荒在外只管吃飽了,有地方睡。

  他不排斥魏卜救濟(jì)自己,他也沒有想過太多涌泉相報的事,他只是不想就這么死了,活著就好,活著或許還有盼頭。

  “謝謝你!”這是匿冥這么久來說出的第一聲感謝,說完之后又是默不作聲,卑微怯懦的性格讓他顯得更加可憐。

  “沒事,我正想多個兄弟,有你做伴我很開心?!蔽翰钒鸭埌氖澄锶诉^去。

  宗伯嘴上不說,早就察覺出這小子的秘密。時間轉(zhuǎn)眼來到三個月以后,天也有些變涼,魏卜又打起了游說師父的主意,準(zhǔn)備借上次習(xí)文被夸的引子讓師父點了頭。

  宗伯其實并沒有刻意刁難,只是門有門規(guī)家有家法,看著兩個人情同手足也著實不想愛徒心傷,于是道,“既然想進(jìn)這個門,怎么連人影也沒見到?”

  “來了,來了,師父他早就跪在門外了。”魏卜匆匆跑去迎著匿冥。

  “你就叫匿冥?”宗伯看了眼這個英氣逼人的男孩,雖然粗布衣裳,也不難看出身段標(biāo)致,骨骼出奇,一副練武的好架子。

  “是!”匿冥低著頭不敢多看。

  “既然你是魏卜的弟弟,以后就跟著他識字吧,可有一樣,你不能學(xué)習(xí)風(fēng)水卦象之術(shù)。正所謂:他不習(xí)武,你不堪輿?!?p>  “是!”自小就成了規(guī)矩,魏卜不武術(shù),匿冥遠(yuǎn)風(fēng)水。

  魏卜并排守在匿冥一旁,推他一推,小聲嘀咕,“還不叫師父!”

  “師父。”匿冥不敢直視。

  就這樣波折近半載才進(jìn)了門,兩個人的感情也真如親兄弟般,有時更甚于親兄弟。

  關(guān)于“生死異姓”之事,也是那年冬季,他二人被師父差去京師辦事,途中遇了盜匪,兩個人為了讓對方逃命,分別受傷,雖說性命無礙也著實嚇得不輕,那會的功夫還不成什么氣候。

  從京師回來,私底下二人便約定,生用自己的名,死用對方的姓。

  也就是墓碑刻上對方的姓氏加上自己名字,以此來延續(xù)這種一見如故,再見相惜的緣分。

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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