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影的話既快又利索,徐氏再次敗北,頓時啞口無言。而她發(fā)現(xiàn),要在語言上占秦疏影的上風,實在是太難了!
她偷瞄了老夫人一眼,發(fā)現(xiàn)老夫人對秦疏影的話竟然很是認同的樣子,不由得越發(fā)生氣,張嘴就要反駁——
此時,香芹進來說:“老夫人,大老爺回來了,使人傳話,即刻過來給老夫人請安?!?p>徐氏眼中驟放光彩,有秦永濤在,看這死丫頭還怎么狡辯。她高興過頭了,秦永濤是男子,鄒氏自然要避退的,秦疏影自然也會跟著走。
不出片刻,屋子里就走得干干凈凈,徐氏攥緊了帕子,骨節(jié)發(fā)白都沒發(fā)覺。
秦永濤進來后,先給老夫人請安,然后才和徐氏一起走出萱堂。
“老爺……”徐氏張嘴剛要說什么,就被秦永濤打斷了話。
“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p>徐氏很驚愕,秦永濤看了她一眼,心生煩悶,徐氏最近是怎么了,越來越愚蠢?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和離去的姑娘們打了照面,秦疏影的表情淡然,秦永濤一看就明白了。
秦疏影手中居然有個什么黑砂糖方子,這令他無比驚詫。尤其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經營,黑砂糖不但受到熱捧,而且價格一路上揚,讓他無比眼熱。
宜蘭園。
看著眼前的赤砂糖,秦疏影思緒萬千。
路府是靠黑糖起家的,剛嫁過去的秦瑤瑤在勞作之余,販賣起了黑糖。從最開始的提籃散賣,慢慢發(fā)展到在街道上租一個扁擔寬的小攤子,然后變成鋪子,最后變成大鋪子,然后秦瑤瑤開始買倉庫囤積黑糖,以備自家鋪子銷售。到了京城后,黑糖鋪子開得越來越大,而且還開了三家。因此,秦疏影在京郊建立了一個倉庫囤積黑糖。
去年夏天,京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風,裝滿“黑糖”的糖倉被凌厲的風刮倒。風災過后,秦疏影帶著無比惋惜的心情進行清理倉庫,多少希望能夠挽回一點損失。
搬開雜亂的氈篷、木柱以后,秦疏影發(fā)現(xiàn)黑糖已經蹤跡全無,盡被泥土覆蓋,雖說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從頭頂涼到了腳跟。這是路府的根基,秦疏影被打擊到了。
心有不甘的秦疏影,不由得將手深深地插進泥土之中,過了很久,才將手抽了回來?;秀敝?,但見手中半是泥土半是黑糖,出于習慣,她將手指放進嘴里嘗了一嘗,又把手伸到眼前一看,頓時眼前一亮,她發(fā)現(xiàn)黑糖并沒有完全溶化,且由黑色變?yōu)榛野祝兜栏鼮楸鶝銮逄稹?p>生意人的精明讓秦疏影腦中靈光一閃,趕快將災后整理工作交給米羅,隨便找了個盆子,又挖了幾捧這種“亦糖亦土”的混合物,就在倉庫所在的莊子上進行研究。生意人的敏銳和慎重讓她選擇了保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就算是米羅也不知道。
在認真思考后,她知道一定是暴風雨刮起的這一層覆蓋在黑糖上面的泥土,加上風雨的浸泡,起到了神奇的作用。經過反復的試驗,秦疏影將制好的黑糖完全去除水分,放入竹篾編成的筐子里面,用特制的“糖刀”在夯實的黑糖上面割出一個深深的“創(chuàng)口”,又從水面清澈的泥潭水窟中采集來良好的泥土,再用竹篩將泥土的雜質過濾掉,將它完整地覆蓋在黑糖上面的“創(chuàng)口”,大約一寸厚的濃泥土,慢慢地吸干黑糖中的“黑色素”。
如遇晴好的天氣,不出一周,“吃飽”了“黑色素”的泥土就可凝結成塊。這時,只要把泥塊敲破取出,去除糖中的沙粒泥屑,清甜冰涼的赤砂糖就做成了,它的質量明顯優(yōu)于其他蔗糖。
經過前后兩個月的反復試驗,秦疏影終于肯定,她可以批量生產赤砂糖了!她欣喜交加,準備將這個發(fā)現(xiàn)告訴路長軒,路府占據(jù)了這個秘方,幾乎可以壟斷京城的黑糖生意,成為黑糖大商。這是每個生意人的夢想!路府從此不用再為金銀奔波發(fā)愁。只是,造化弄人,她還沒來得及告訴路長軒,就被“捉奸”在床。
不過,老天爺?shù)降走€是公平的,知道她冤枉,給了她扳回一局的機會。
現(xiàn)在,赤砂糖成了路府生意的障礙。
米羅回到身邊之后,秦疏影將方子交給米羅,讓她夫妻二人秘密生產赤砂糖。米羅第一次看到赤砂糖的時候,也是萬分驚異,生意人的敏銳讓她在欣喜之余更加謹慎,通過三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建庫等諸多繁重的工作,最終才趕在年底上貨出售。即便如此,赤砂糖在京城只賣了半個月就全面告罄,后來第二輪出來,不出數(shù)日又是一售而空?,F(xiàn)在,米羅在緊鑼密鼓進行第三輪的生產。
第二天,秦菲菲回娘家來了。
秦疏影再次在秦老夫人那里看到了她。
過年的時候,秦菲菲自然也回來過,當時六皇子、秦永洛、秦凱樂、秦凱愉都未能回京,派人送了年禮。
她的肚子已經高高隆起,看見秦疏影進來,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陰狠,很快又換上一抹親切的笑,“老祖宗,您就舍得看我被七妹妹欺負嗎?七妹妹,你快來,說說你是怎么欺負姐姐的?如今你的生意將路府的生意打壓得門可羅雀,姐姐可不依了。”
秦疏影含笑給老夫人請了安,方才坐在老夫人下首,一邊給老夫人按摩,一邊說道:“三姐姐,你身懷六甲,應該好好養(yǎng)著才是,這生意上的事情,三姐夫就應當多擔待,怎么還指使姐姐回來求救呢?這對三姐夫的官聲可不是好事。再說了,三姐夫也太不體諒三姐姐了,三姐姐身懷六甲,他就應該勸著點姐姐,多讓姐姐歇歇才是,這些雜事情,三姐夫就應該自己去擔著?!?p>秦菲菲被秦疏影一番話說得幾乎要氣暈,卻始終記著自己回來的目的,不去和秦疏影正對面,轉而向老夫人說:“老祖宗,七妹妹這伶牙俐齒的性子真的要改改了,我這個做姐姐的都說不過她。原想著她只不過抬抬手指頭的事情,不曾想她倒是怪起我來了。路府就指望著這黑糖鋪子過活呢,如今入不敷出,這日子可怎么過?妹妹這是在斷路府上下幾十口人的生路呢!妹妹好狠的心腸!若是外人知道,該怎么看待我們秦家的女兒?”
老夫人的臉色就變了。
心中更冷了。
徐氏這是看不得秦疏影活下去了嗎?她這是怎么教導女兒的,秦菲菲一張嘴將秦疏影說成這樣,秦疏影若沒有自己護著,是不是就要被連人帶骨頭給吞了?
一個秦瑤瑤已經死得不明不白,還要搭上秦疏影嗎?
老夫人的手就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秦菲菲覷著老夫人的神色,心中就是一番得意,老夫人被自己說的話激怒了吧?也不知道母親是怎么辦事怎么說話的,老夫人最看重家風門風,只要牢牢把住這個,就不怕老夫人不秦疏影的生氣,怎么會連這么點事也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