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年以后,不管是安安還是徐安然,永遠(yuǎn)都忘不了那明媚的一天。暖冬灑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上,你總會在邊角處看到閃閃的晶瑩剔透,嗅一嗅,空氣中都夾雜著特別的味道——是冰淇淋的味道——甜甜的。
其實那個下午很吵,幼兒園是專門為黑條紋家庭辦的社區(qū)幼兒園,不管配套設(shè)施還是資金周轉(zhuǎn)都不是很盡人意。這次幼兒園的老師如此上心,全是家長集資弄得這場迎新會。那破舊的大音響,音量時大時小,場面總是混亂一時,孩子們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和大人們不耐煩的吼聲。
哦,對了,還有王老師那張氣鼓鼓的臉。
都讓人印象深刻。
有些記憶,有味道,會串聯(lián)。
憑借著安安的聰明和機警,凌允皓良好的身體素質(zhì)和徐安然的柔韌度和眼疾手快,這場親子游游園的第一名,被這三個人毫無疑問的拿在手里。
“好,我們來拍冠軍相片了!”攝影師顯然也是勞累一整天了,總算到了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帶著精疲力盡的最后一點耐心?!鞍职趾蛬寢尣灰灸敲催h(yuǎn),近點,再近點,哎,親昵一點,媽媽要笑,孩子也要笑!不要爸爸一個人像傻子一樣笑!”
凌允皓順勢一把摟過徐安然,如摟住整個世界一樣的滿臉幸福,將自己的頭靠向徐安然,吮吸著她發(fā)間舒適安心的清香。徐安然驚愕地轉(zhuǎn)頭瞧著笑得沒心沒肺的凌允皓,而懷里的安安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快門就在這一刻定格了。
幸福感爆棚的爸爸,一臉驚愕的媽媽,一臉假笑的兒子。
三個人戴著王冠,穿著撇腳的冠軍服裝,安安手中拿著“年度最幸福家庭”的金色字樣,身后還能看到半張王小姐羨慕嫉妒恨的臉。
他們并不知道在幼兒園外面停著兩輛車,一輛紅色的奧迪,一輛黑色的賓利。兩輛車所占位置不一樣,都是車?yán)锶硕紵o一例外將目光鎖定在那一對幸福的家庭上。
“boss,我說了,她不是夫人。”牧叔坐在駕駛員的位置上,從反光鏡里看著自己老板忽明忽暗的臉,嘆息道。
崔云博深邃的眸子變得越發(fā)暗淡。遠(yuǎn)處的那三個人實在是太惹眼了,惹眼到讓人嫉妒,而且最讓人胃抽搐的是,他們之間的互動不是裝出來的,真實到讓人可以看到他們之間微妙的粉紅泡泡。
“牧叔,你不覺得奇怪嗎?”崔云博慢悠悠地拿出了關(guān)于徐安然的調(diào)查資料,“這份資料,太詳盡了,仿佛早就知道會有人調(diào)查一樣,連幼兒園畢業(yè)的學(xué)校和獎狀都能收集?!?p> 牧叔思考一會兒,停頓了一下,“人活在世界上,總會留下痕跡的,既然能留下痕跡,也就好收集。”
“可是你別忘記了她可是黑條紋階層,如此詳盡,讓人很在意啊……再說,我們的人,能把她在小學(xué)和別人打架的事情都找到,卻找不到那個小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崔云博是個多疑且謹(jǐn)慎的人,這些年來的血雨腥風(fēng)將他打磨成一個無堅不摧的陰謀家和猜疑者,他相信的,永遠(yuǎn)只有自己的判斷。
牧叔臉上有些為難,只能一五一十道:“也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力,只查到五年前徐安然產(chǎn)下一個嬰兒,其他的,確實不知道。”
冷笑一聲,他是如此的自信,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是一只饑腸轆轆的野狼,在尋找獵物這條路上他可是從不會輕易放棄,一旦嗅到血腥味,他只會窮追不舍,如鬼魅如惡魂死死咬住?!斑@個女人也不簡單,能夠勾搭凌允皓這種身份的男人,只是一個簡單的黑條紋女人?呵,我是一百個不相信?!?p> 牧叔有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在第一次見到徐安然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牽扯上這個女人會很麻煩,他們苦心孤詣建造的大廈說不定會頃刻崩塌。更何況,當(dāng)他查到凌允皓的身份時,更是感覺不妙。
凌允皓的背后,可是招惹不起的家族啊。
他從小看見崔云博長大,卻首次對他的不理智的瘋狂無能為力?!盎蛟S,徐小姐,真的不知道凌允皓先生的真實身份而已?!?p> 將可以看見對面幼兒園的窗戶慢慢搖上,徐安然偶爾展現(xiàn)出來的笑臉隨著玻璃一點一點地被屏蔽掉。
“總之,不管她身邊的男人是誰,都沒有辦法阻止我得到這個女人。”
如果不是你,你告訴我,為什么我看見你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和快樂時,我內(nèi)心深處如毒蛇糾纏時的痛楚是怎么回事?
我一輩子理智,這一次,我聽從我的內(nèi)心,哪怕是搶,我也要把你搶在我的身邊,當(dāng)成替身也好,奴隸也罷,陪我過那虛無縹緲的下半生吧。
賓利車緩緩開走,紅色奧迪車?yán)锏呐私z毫沒有察覺,她只覺得聒噪,小孩子的歡笑聲刺耳,那看上去如此甜蜜幸福的一家人更是讓人充滿嫉妒。
“喂,小澄,你爸還是那個老樣子嗎?好,我知道了,你多陪陪你爸爸,我很快就回家。”掛掉電話,林鳳臉上的表情變得越發(fā)的扭曲和狠絕起來。
“徐安然,憑什么你在這里享受著天倫之樂,而我的家庭卻要背負(fù)著傷痛和眼淚?”她將尖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自己的皮膚中,這樣錐心的痛楚才能讓她好過一點。
自己的老公,她林鳳是無比了解的??偸悄敲吹囊鈿怙L(fēng)發(fā),在大學(xué)時代就是那樣的出色和優(yōu)秀,林鳳深愛著自己的丈夫,哪怕他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小秘密和嗜好,她都可以忍受。都是那些黑條紋的下等女人們勾引自己的老公,只要老公還知道回家,林鳳就沒有輸。
但是,徐安然,這個小賤人,把一切都?xì)Я?,賈云飛被焦點辭退,全網(wǎng)都在聲討他,警察帶他去問話……就算因為證據(jù)不足而被保釋出來,他整個人都變了,整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沒日沒夜的酗酒。
林鳳找不到自己的老公了,賈云飛,已經(jīng)死了。
“喂,二哥,我給你發(fā)的照片你不是收到幾天了嗎?怎么還不動手?不過區(qū)區(qū)黑條紋女人,不就是臭水溝里多的一條尸體,窯子里任人踐踏的爛人,有那么難嗎?我不聽你們所謂的布局和考慮,我只想讓這個女人痛苦,越快越好,錢方面你就不要擔(dān)心了。”
掛掉電話,林鳳打開收音機,竟然是一首安魂曲,她這是為徐安然安提前放的。
我想讓你的靈魂永不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