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情之所鐘
不歡而散的爭吵之后,就是冷戰(zhàn)!
魅月不是早早拴上房門睡大覺,就是去跟趙悅搶被子,盡量不去想與趙徹有關(guān)的一切。
銀二小姐經(jīng)常會與她不期而遇,說些冷嘲熱諷的話,對她嗤之以鼻,態(tài)度傲慢的不行。
她很佩服自己,自己真有宰相的肚量,居然沒賞她伍佰。
經(jīng)過半月的精心調(diào)養(yǎng),銀雪飛的傷勢已基本愈合,當(dāng)魅月再次見到她的時,是在一個凄美而絕望的黃昏。
溫柔婉約的銀雪飛,背靠著豐神俊朗的趙徹,雙雙佇立在落日西沉的方向,猶如熔煉的黃金一般奪目的落日余暉,揮揮灑灑的投射在這對壁人身上,像對修成正果的神仙眷侶!
魅月冷笑,多么溫馨的畫面,多么登對的戀人,多么——痛的心!
在淚水流出眼眶之前別過頭。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無緣的,注定留不??!
坐在自己的小院兒里,思緒天馬行空的亂飛,伸手想抓住什么,卻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視線一片黑暗,天已經(jīng)黑了。
“怎么不點(diǎn)燈?”
院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向她,她呆滯的仰頭望他,想告訴他,她想安靜,不要人打擾??珊韲道锵癖粬|西堵住了一般,發(fā)不出聲音。
趙霽不說話,只用心疼的眼神看住她。
他們互瞪了好久,魅月終于先問:“你是來嘲笑我的還是來安慰我的?”
“心情真有這么糟嗎?”
她笑:“見到你就不會了。”
趙霽臉一垮,咬牙,道:“你的意思是,你對老七情比金堅(jiān),老七視若無睹,我對你癡心不改,你視如糞土。你!平衡了?”
魅月‘噗’的一聲笑出聲,心中的郁結(jié)立刻消了大半,眉眼彎彎:“你都是用這種思緒去理解別人的話嗎?在你心里,這世上還有好人嗎?”
“還會嘲諷人?看起來沒我想象中的難過嘛!”趙霽沒好氣的白她一眼。
“???你真是來看我笑話的???”
趙霽唾棄她:“你有什么笑話好看?你不是很自負(fù)的對我說,老七就是你是快樂嗎?當(dāng)真正的困難擺在你面前了,你所謂的爭取幸福的雄心壯志去哪兒了?
魅月想說,大道理我比你再行,說好聽點(diǎn)是旁觀者清,說難聽點(diǎn)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委曲求全的幸福,叫幸福嗎?
“想聽聽我的人生格言嗎?”
趙霽瞥她一眼。
“什么都玩兒,就是不玩兒命!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
趙霽啼笑皆非??雌饋硭前撞傩牧?,她樂觀得不像是會傷心的人。
“六王爺,你是來幫趙徹當(dāng)說客的?要我允許他納妾?”
趙霽不留情面的譏笑她,說:“他堂堂一七王爺,納個妾還要你允許?”
魅月斜眼瞥他,嘖嘖道:“瞧瞧我說什么來著,血終究濃于水啊!男人??!全都是些喜新厭舊的混蛋?!?p> “混蛋?老七?”
“還有你!”
“管我什么事兒?”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嗎?在我傷心欲絕的這個時刻,你應(yīng)該溫柔而專注的看著我,深情而堅(jiān)定的對我說:沒關(guān)系寶貝兒,趙徹不要你我要你,我的懷抱永遠(yuǎn)為你敞開,踹了趙徹吧,我可以給你同樣尊貴的身份,我也可以給你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跟我走吧,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去吧!”
趙霽恨恨的罵:“你這女人真是沒心沒肺,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還要制造機(jī)會在我傷口上撒鹽,如果我真這么說,你會跟我走?你只會擺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讓我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魅月縮脖子,小聲說:“開個小玩笑嘛!”
趙霽更氣:“拿我對你的真心開玩笑?”
魅月撇嘴,不以為然:“尊貴的王爺們,你們對每個女人都有真心,請問,你們的真心值多少錢?”
這哪兒是來安慰人?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來了。她哪兒需要人安慰?根本就強(qiáng)悍得可以吃人。
“你真是不值得讓人同情!”
“六王爺,你說這話可真是太不厚道咯,看在我為你養(yǎng)子教子的份兒上,你······”
“什么?”趙霽怪叫。
“趙悅??!”
“趙悅?為我養(yǎng)子教子?誰告訴你趙悅是我的兒子?”
魅月迷糊了:“不是嗎?上次你們打架不是說趙徹兩個老婆紅杏出墻嗎?你不是那個奸······呃······第三者嗎?”
趙霽狠狠瞪她:“你真以為我是那么無聊的人?那劉王妃在沒嫁進(jìn)康王府之前就已珠胎暗結(jié)了,關(guān)我什么事兒?”
“???怎么會是這樣?說來聽聽,說來聽聽!”魅月興致勃勃的叫,殷勤的給他倒茶。
正值月圓之夜,皎潔的月光灑滿整個院子,不用掌燈也可看清一切。
趙霽抿了口茶,吊足了胃口才緩緩道出——
兵部王侍郎之女,生性溫和,感情用事,嫁入王府不到一年,即被趙徹發(fā)現(xiàn)身份,然后就被唐虎殺人滅口。劉節(jié)度使之女,此女在未嫁入王府之前就與同門師兄心心相印兩情相悅,偷嘗禁果以至珠胎暗結(jié),但又不敢違背太師之命,只得含淚上轎,嫁入豪門。而在生下孩子不久,便與情郎雙雙私奔,在亡命天涯的路上終被太師誅殺。
而趙徹早就覺察太師的陰謀,所以,夫妻關(guān)系,有名無實(shí)!
魅月問:“我真的是禮部尚書之女?”
趙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那只是給你們足以匹配康王爺?shù)呐R時身份。你忘了?”
撓撓頭,嘿嘿笑:“我可能患了局部失憶癥,有些事想不起來了?!眴枺骸澳阏f,趙徹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要質(zhì)疑他的智慧!”
“那他為什么還留我在身邊?他不會以為我可以幫他牽制什么人吧?瞧瞧,我們的關(guān)系多么叫人絕望。唉!”苦惱不已。
沉重的心情讓人如此頹廢,耷拉著腦袋趴在石桌上,唉聲嘆氣——
雖然她悲傷的情緒來的有點(diǎn)晚,但趙霽還是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溫柔的搭上她的手,說:“如果真的難過,我的肩膀可以讓你依靠,來我的懷抱,想哭的話就哭出來,沒有人會知道的,也沒什么大不了······”
她倏地抬頭凝視他,目光閃動,張口就‘噗’的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哈······”
趙霽伸出的手一僵,臉上有些掛不住,一陣青一陣白。
她還是大笑,在趙霽翻臉之前,放聲歌唱:“我讓你依靠,讓你靠,來我的懷抱,你想哭就哭吧,沒有人會知道,我讓你依靠,讓你靠——”
趙霽無語凝視她張狂的笑臉。
不遠(yuǎn)處的院門口,在皎潔的月光下站著一個黑影,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嬉笑的二人,全身迸發(fā)出一股怒氣騰騰的火焰,雙拳捏緊又松,松了又捏,咬著牙根隱忍著。
趙霽率先反應(yīng)過來,側(cè)頭看向院外,笑得高深莫測。
魅月趁著月色,順著他的目光才發(fā)現(xiàn),一臉陰沉的趙徹僵立在外,雙眼閃動著熊熊怒火,瞪著她!
她微擰秀眉,亦不甘示弱的與他互瞪,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微妙又一觸即發(fā)的緊迫。
許久之后,趙霽很是無奈的低嘆一聲,‘蹭’的一聲,縱身離去,消失在月色里,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法劈開他們交纏在一起的眼神,更別提插上一腳。唉!這塊天鵝肉,注定只能遠(yuǎn)觀咯!
看來,也不用打招呼了,現(xiàn)在的二人眼里哪還容得下別人。哎哎哎!落寞又無奈的悲嘆。還是找個黑暗的角落去獨(dú)自舔舐滴血的傷口吧!
也不知瞪了多久,直瞪得魅月雙眼開始抽筋,狠狠的剜他一眼,掉頭走人,不想跟他吵。
沒走兩步,即被趙徹猛地一把抓住拉到他跟前,不等她反應(yīng)就緊緊擁她入懷,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擁著她的高大身軀微微顫抖,發(fā)燙的臉頰緊緊貼在她微涼的頸間,聲音因壓抑而變得喑?。骸安灰?,不要走······”
醉了?胸口像被鐵錘狠狠的敲了一下,魅月忍著發(fā)痛的心口,艱難的開口:“你醉了!”
“因?yàn)槟悴灰娢遥驗(yàn)槟悴焕砦?,因?yàn)槟愣阒遥 甭曇粢宦暠纫宦晧阂?,雙臂越收越緊:“我投降,我認(rèn)輸,我妥協(xié)!我不娶她,我以后誰也不娶了!就算我被天下人所不恥,就算所有人說我見異思遷薄情寡義忘恩負(fù)義什么都好,只要你別不理我,你別這樣折磨我······”
魅月閉上雙眼,淚珠從眼角滲出,很感動!伸出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輕輕拍敲,好心疼他的疲倦,她知道他的難處,但是,在這方面,她真的做不到退讓。
只是,他醉酒時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度?
生氣了!他的小妖精真的生氣了!從剛開始的不理不睬,到后來的避而不見,他幾乎快被她弄瘋了。
銀雪飛的身子時好時壞,銀柯又時刻在他耳邊暗示他不可忘恩負(fù)義,銀岙雖未表態(tài),但從他不愿接女兒回家休養(yǎng)來看,意圖非常明顯。
看到柔弱的銀雪飛蒼白的小臉毫無生氣,他心里真是愧疚地想去死!愧疚的不只是她為他的付出,更多的是,對她,他的心里只有愧疚······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愛銀雪飛的,然而,看著恬靜的銀雪飛,想到開朗的魅月,才發(fā)現(xiàn),二者之間簡直天壤之別,魅月的刁鉆,讓他又愛又恨,魅月的怒氣,讓他又惱又懼,魅月的柔情,讓他欲罷不能!只要一見到她,他就有種本能的愉悅,而這些陌生的情緒,以前是沒有的。
魅月于他有情,雪飛于他有義,怎一個難字了得?
次日,晨曦初露,趙徹捶著頭殼醒過來,看到魅月坐在床沿高深莫測的看著他,他也看她,兩兩對望,皆無言語。
良久之后,魅月云淡風(fēng)輕的問:“真不娶了?”
趙徹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不敢了!”
魅月‘撲哧’一聲笑,嬌媚的瞪他一眼,嘖道:“你是老大你怕誰?”
“怕你!”一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摟住,呢喃:“怕了你了······”
靠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急促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抿嘴偷笑!
往后幾天,和好如初的兩人如膠似漆,總會忙里偷閑的親昵一番。
銀柯仍會不識趣的前來攪局,不過魅月都會一笑置之,因?yàn)橼w徹說了,等銀雪飛傷好了會挑個日子跟她說清楚,他打算收她做妹妹,也會給她擇個如意郎君,當(dāng)然,如果她愿意的話。
魅月戲謔的笑說;不如介紹給安樂死王爺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趙徹仍會往銀雪飛的雪映居跑上跑下,才剛回來一下,銀柯又在門外敲門了:“徹哥哥,我姐身子不舒服了,說要見你······”
魅月暗自咕噥,是心里不舒服吧!
才剛剛摟著魅月纖腰的趙徹,無奈的看魅月,魅月輕輕向外甩了下頭,說:“去吧!要見你哩!”
“生氣了?”
魅月輕輕一笑,嬌艷的白他一眼:“我又不是撐著了,什么都生氣,現(xiàn)在不止你虧欠她,連我也欠她許多?!?p> “你真這么想?”
為他整整衣服,溫柔的笑:“去吧!”
門外又響起了不耐煩的‘叩叩’聲,再不出去,她猜銀二小姐就要破門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