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嫌棄了
甘六兒即便化作惡鬼尸,還是比尋常的惡鬼尸要冷靜或狡猾得多。眼下,最好的結(jié)局,也就是現(xiàn)在的兩敗俱傷,或同歸于盡,絕對不會是甘六兒勝了。
事實上,即便能勝,也是慘勝,就算沒有這刀箭之傷,種入這惡鬼尸毒,甘六兒自己也無法根除,待恢復(fù)原狀之時,必是元氣大傷,時有反復(fù),甚至?xí)貜氐谆癁閻汗硎?,永世不得超生?p> 甘六兒大吼一聲,跳過去將那兩具已經(jīng)不動彈的僵尸一手一個,倒持起來,竟當做了武器,風車一般呼呼掄了起來,砸向伍煦他們?nèi)恕?p> 他這一招倒是讓伍煦三人措手不及,只好閃躲避開。待兩個僵尸摔落地,三人再看去,已只能見到甘六兒在漆黑的叢林中狂奔遁去了很遠。
曾鐵喊了一聲:“窮寇莫追!”
紅姑白了他一眼,“傻子才追!”正轉(zhuǎn)身要向伍煦問話,還沒開口,已見伍煦臉色鐵青,直挺挺地往后倒了過去。
“他怎么了?”
曾鐵上前仔細查看后,說道:“這小子先前不知以什么方法壓制了尸氣發(fā)作,但終究尸毒猶在?!?p> “那還磨嘰什么,趕緊把他扔上馬背拉去客棧給掌柜的治吧!”紅姑說完就要去將伍煦拉起來,看到曾鐵有些猶豫,罵道:“死了嗎?搭把手??!怎么?他好歹救了我們,你總不會想讓他在這里自生自滅吧?”
曾鐵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蔭楊客棧是個什么地方你難道忘了嗎?他身懷武藝,不知是哪個江湖門派的弟子,孤身一人跑到這里來,又見過我們做事,我擔心萬一是魔教或是其他什么陰邪門派……”
紅姑不耐煩了,說道:“啰嗦那么多干嘛,先拉回去救,要是真是那些玩意,掌柜的說砍,那便砍了就是?!?p> 曾鐵趕緊閉了嘴,扛起伍煦,看了看甘六兒的那口棺材,發(fā)現(xiàn)沒被楠木填滿,還有點空余,就將伍煦扔到棺材里。看了看那匹拉棺材的騾子,嘖嘖稱奇,說道:“也不知甘六兒給這騾子喂了什么,竟能拉得動那么沉的車,他要是改養(yǎng)騾子,說不定早就發(fā)財了,也不用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紅姑看伍煦在棺材里躺著,覺得好笑,沒多說,牽上伍煦的馬,讓曾鐵使喚那騾子,兩人便往日月山那邊走去,走了幾里地,遠遠看到一處亮光,紅姑松了一口氣,說道:“我要先去洗個澡再療傷,甘六兒那些惡心的玩意,臭死了?!?p> 走到跟前,見亮光是從眼前這座老舊的客棧里面透出來的,客棧門前石像渾厚凝重,雕飾神秘,連帶整座客棧都不像是大閔朝的風格,倒像是千年前湯岐兩朝的風格。
紅姑喊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趕緊給老娘開門!”
客棧的門應(yīng)聲打開了,一個腦袋頗大,一副店小二模樣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出來。
紅姑大聲抱怨道:“郝大頭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老娘渾身傷痕,還被弄臭了,心情不好。趕緊接手,我的沐湯準備好了吧?”
這時,從客棧里走出來一個干瘦的老頭,咳嗽了一聲,紅姑變得就像鵪鶉一樣怯生生的喊了一聲“掌柜的”,不敢再大聲叫喊。
掌柜老頭看了一眼他們,說道:“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狽?”
紅姑略帶委屈地說:“您的情報不夠準,那甘六兒竟能讓自己和其他人或尸體變成惡鬼尸。”
掌柜老頭說道:“不過是惡鬼尸而已,平時讓你們多做些功課,個個都說自己武功了得?!?p> 紅姑自知理虧,沒有再頂嘴。
掌柜老頭說完轉(zhuǎn)身,稍停頓,說道:“把棺材里的那具尸體扔了。”
“還有尸體?”郝大頭湊到棺材邊上看?!皼]死呢!”他伸手在伍煦的包袱和懷中摸索。
掌柜老頭說道:“中了惡鬼尸毒,不是尸體也很快會變成尸體,有什么不同?”
紅姑瞪了一下郝大頭?!澳愀陕锬兀客禆|西??!”又趕緊將前事說給掌柜老頭。掌柜老頭聽完,面無表情地說:“誰知道是不是和甘六兒串通演苦肉計的細作?”
郝大頭這時說道:“掌柜的,恐怕我們還真的不能扔了他?!?p> 掌柜老頭板著臉,說道:“一口氣把話說完,賣什么關(guān)子?!”
郝大頭將伍煦的駕貼扔給掌柜老頭,說道:“這小子是同僚,而且竟是分派來咱們這兒的?!?p> 掌柜老頭打開駕貼,板著的臉總算有些變化。
郝大頭說道:“上頭怎么回事,不是說了不能隨便往我們這里安插人?,F(xiàn)在竟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
紅姑聽到伍煦竟是同僚,松了一口氣,說道:“那么多年了,再不給這兒派人,是要等到我們老死了再派嗎?你平時不是總嘮叨說恐怕大人把我們都忘了,現(xiàn)在來了人還啰嗦?!?p> 這話一出,大家都有些沉默了。郝大頭也不嬉皮笑臉了,嘆了口氣說道:“我以為大人應(yīng)該只會派來咱們當年的老兄弟?!?p> 曾鐵撇了撇嘴說:“老兄弟和我們一樣,都在變老,年紀一大把,有妻有子的,來這兒窮山惡水作甚?我們當年闖了大禍才來的這里,還是愿他們千萬莫來這里,在京城里好好安享晚年吧。”
紅姑有些傷感了,眼中泛起一層水霧。
掌柜老頭這時開口說道:“廢話多!趕緊把他拖進去,待治好了便趕走。”
紅姑微微張嘴,想了想又不說了?;仡^喊道:“都聾了嗎?掌柜的說把他先拖進去治?!?p> 郝大頭答應(yīng)了一聲,一把抓住伍煦的衣服,像拎頭待宰的豬,舉重如輕,一下子拎起來,就往客棧里走去。
曾鐵將騾車趕到后面的馬棚子,他對這頭力氣奇大的騾子很喜愛,也不休息就去給它弄草料。
很快,客棧便安靜了下來,只有夜空中的夜梟還在撲騰,旁邊的驛道在一眼望不盡的黑暗中沉寂。不用多久,早晨的陽光就會照在樹梢和客棧的屋頂,新的一天又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