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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淺歡

026:嫡宗

紅塵淺歡 蟬西 2508 2017-04-07 08:00:00

  沈雀歡靜靜的跪著,俯首帖耳的樣子,可其他人因那句“嫡氏嫡長女”忽然爆發(fā)的竊語聲,還是將莊重的場面拉出一道口子。

  但,宗族大事面前,連老安人都是無法插口的,眾人將目光落在了四位宗親的臉上。

  沈炳沉吟了一下,為難道:“宏儒,宗籍上你雖是侯爺這一宗的宗子,但當(dāng)年你未告家門便去四海游歷,六年一屆的宗族大會,連著兩次都在議給你消嫡之事,如今你人已經(jīng)回來了,按照族規(guī),理應(yīng)在府待觀兩年,再由宗族決定是否消除嫡位。你自己的宗子之位尚且不明,你卻要為你的女兒建嫡長女籍,這恐怕……”

  另一位宗親也出聲附和:“宏儒,你當(dāng)年出走之事對宗族影響甚大,按族規(guī),在府待觀的兩年里,需寫家經(jīng),地經(jīng),孝經(jīng),過經(jīng)各百遍,供于祠堂一年整,再行焚燒,方可消不孝之債。如今侯爺急招我等前來商議,我等也未請示各地宗族的意見,實在不能如此倉促做決定,即使做了決定,恐怕也無法在族內(nèi)服眾啊?!?p>  沈雀歡隱隱琢磨出了什么,這個沈炳恐怕早被陳氏一系收買,為的就是在入籍一事上阻撓干擾,長儒不在府中這些年,陳氏不僅行駛著正室之權(quán),連沈宏程也被當(dāng)成宗子一樣栽培,如今真正的嫡子回來了,他們怎么甘心將多年的殊榮拱手送回?

  承平侯在邯州的時候是允諾過長儒的,但在宗族面前,承平侯雖位貴權(quán)高,卻不能專制獨行,在回京路上他一再告誡長儒,入籍之事不能心急,需他籌措之后行事,可長儒素來固執(zhí),一口咬定入府便要立刻入籍,否則便要過府不入。

  承平侯位高權(quán)重也不是吃素的,他早準(zhǔn)備一番篤懟,只聽他微咳一聲,說道:“對于當(dāng)年出走之事本侯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了,宏儒并非不告而別,而是被得道高僧澄空法師收作俗門弟子,幾年前澄空法師在寫于本侯的書信上還提到過倉促收徒之事,所以宏儒出走之事確是誤會,這些年他實在外游學(xué)而已。”

  這番話其實就是層窗戶紙,人人都心知肚明罷了,至于那個澄空法師,他的確是長儒的老師,卻是在他離京后數(shù)年,因緣際會之下所結(jié)識的。

  沈炳不著痕跡的朝陳氏望了一眼,見陳氏捏著手里的白玉佛珠,坐得比任何人都安穩(wěn)。沈炳沉吟了片刻,朝承平侯拱手問:“侯爺,不知可否將澄空法師的書信拿出來一閱,屆時父親問起來,也好在他老人家面前多為周旋?!?p>  承平侯既然說了,便也拿得出那信,于是吩咐手下去書房里取來。眾人耽擱的空檔,沈炳又說:“既然宏儒之事有待再查,那便先來議一議沈氏三女這件事吧?!?p>  一個微胖的宗族搖頭,“這件事亦有復(fù)雜,宏儒你既然要為長女入籍,便得先將夫人更貼、名諱、婚嫁證明等物件承上,宗族承認(rèn)了你這位正室夫人,才能承認(rèn)你的女兒。”

  這就是大大的為難了,正室夫人入籍步驟繁瑣,不僅有雙方家族文定禮定之冊,還要有家族規(guī)范的聘書。

  沈雀歡心里卻一絲波瀾都沒有,當(dāng)初她尚且不懂為何要籌謀半年才得歸京,如今卻全都懂了,長儒深謀遠(yuǎn)慮,竟是每一步都料到了。

  只見長儒朝靈松招了招手,靈松退下后須臾便捧來一只紫檀木盒子,盒子精致古舊,上頭的花紋卻不似大樾的式樣。

  他將盒子拱手承上:“宏儒與夫人完婚雖是在躅國,但相應(yīng)禮節(jié)一樣未少,里頭有夫人王氏蘊秋的所有證明,亦有歡兒出生時躅國戶部發(fā)放的官文印書?!?p>  這可是大大出人意料,沈炳接過去查閱時,一旁一直未說話的宗親坐不住了,忙出口道:“你是侯府的嫡出,并非任何宵門小戶能夠高攀的,除非是宗氏族親里的嫡系,否則亦沒有資格成為你的正室?!?p>  沈雀歡垂著臉,嘴角不由向上牽了牽,在那人話音剛落之時,肅的抬起頭來,語氣鏗鏘擲地:“我娘并非什么宵門小戶,我外祖父乃躅國振國將軍王演,我娘是將軍府嫡出二小姐,我外祖母便是當(dāng)今圣上的親姑姑,景懷仁長公主?!?p>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承平侯雖已經(jīng)先一步得知此事,但聽沈雀歡不卑不亢不驕不縱的說出這些,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這個外孫女身上。

  紫檀盒子里已然裝著此番話最有力的證明,所有文書都蓋著躅國官印以及振國大將軍王演的將軍印。此時,連被吩咐去尋書信的家奴也帶著澄空法師的親書返了回來。

  沈雀歡揚著頭,將眾人目光盡數(shù)收起,就連一直巋然不動的陳氏,眸中也有劇烈的驚愕閃過,更別提什么當(dāng)家主母,三房主母,這個嫂子,那個小姐的了。

  但目光經(jīng)過承平侯的時候,沈雀歡卻瞬間便垂了頭去,那人的目光太深,沈雀歡的道行在他眼里,恐怕只有笑話的份兒。沈雀歡強壓著異樣,微微鼓起兩邊腮幫子,想以此來顯示自己其實并不精明。

  “大家也都聽見了。”承平侯的語調(diào)有點漫不經(jīng)心,又存著幾分的壓迫,說出來的話緩慢而震懾?!昂耆迥吮竞畹粘?,這毋庸置疑,這丫頭身份也夠得上侯府嫡孫女的名分,況且靖安王歸京前已將此事書信于皇上,剛剛我等在前廳閑坐時皇上已派人送來賞賜,宣賞的公公傳的皇上口喻,稱呼上也是沈氏嫡女雀歡,依本侯看,此事無須再議,煩請宗族選定好吉日,為吾子吾孫開祠授禮?!?p>  沈雀歡沒想到靖安王還留了皇帝這招后手,心里不由計較,這次莫非也要算到她的賬上嗎?還是讓長儒欠了好呢?

  事情一旦有了定論,解決起來便不再麻煩,承平侯年歲畢竟已高,見宗族們都已接受了現(xiàn)狀,便浩浩蕩蕩的離了景泰院。

  承平侯一走,陳氏以及陳氏生的兩房全都起來告辭,一時間屋子里院子里稀稀落落全都退了個干凈。沈雀歡不住的給長儒使眼色,心想,人都走干凈了,我們還留在這兒干什么?

  不想那銀絲鶴發(fā)的老安人忽然開口摒退了眾人,只留近身服侍的福媽媽在旁伺候。

  長儒的堂妹沈蔓之本來還想留下來湊湊熱鬧,卻被老安人一個瞪視給逼退了,沈雀歡心下犯空,不知到接下來又將迎來什么規(guī)矩。

  人去屋空,沈雀歡驚奇的發(fā)現(xiàn),一直端著氣勢的長儒,此時竟耷拉下肩膀,人到中年卻依然俊美的面孔上堆起了討好的褶子。

  他這皮相做的太突然,竟如小孩子撒嬌討糖似的,絲毫沒有往日嫡仙般的風(fēng)范。

  “祖母,嘿嘿,您身體還硬朗,哈?”

  沈雀歡被長儒這一聲驚的暗咽口水,上頭那耄耋老人反應(yīng)更激,握在手里的兩顆核桃噼啪地向長儒砸去。沈雀歡這次沒攔,那倆核桃雖用了老人足足的力氣,打在長儒身上卻也輕飄飄的,反惹得老人捂嘴急咳,身邊伺候的福媽媽連忙幫她順氣端水,一陣的手忙腳亂。

  沈雀歡見長儒周身的氣焰全都滅了,湊過去死皮賴臉的跟著忙乎,老人開始還推搡他,到后來兩行清淚竟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福媽媽看著不忍,用了嗔怪的語氣埋怨長儒:“二爺,您這一走怎么就是十幾年呢?你可知道老夫人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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