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筏獨泛黃昏。沉漫浮搖滄海。夜靜只盼云月開,一點玄星入懷。天高水遠(yuǎn)烏蒙,兩岸三更徘徊。此情漸消新愁來,何期匿身世外!
盡管得到了親朋好友的理解,他也無法抑制自己內(nèi)心凄涼憂怛的心情!在他內(nèi)心底,一直都是隱藏著仇恨。當(dāng)然他這些仇恨,也不是與生俱來的,當(dāng)他知道了師傅被害那一天,他就一心想著殺掉張鶴松。只是由于自己能力有限,一直未能下手,或許這就是上天的旨意,讓他父子二人保持著莫須有的血緣關(guān)系。然而這些年來,他從未忘記過仇恨,也從未忘記過自己的恩師。當(dāng)他知道自己叫張好的那天起,他內(nèi)心的矛盾就日益增加,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更不清楚旁人如何去看待他,十分的躊躇,萬分的矛盾,使他一直徘徊在親情與仇恨之間。可是不論他如何躊躇矛盾,最終等待他的無非是兩種抉擇,一是判眾認(rèn)親,二是大義滅親。這一夜,仇易天與陶醉都沒有休息好,兩個人躺在床上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在半清半醒的狀態(tài)下,昏昏沉沉的踏入不安的夢鄉(xiāng)。
這天夜里,火玉貴悄悄地來到城中大牢。途中總覺得有人窺視他,為防止他人起疑,他故作從容,邁著自然地步伐走向大牢。當(dāng)他到達(dá)牢門口時,發(fā)現(xiàn)看守牢門的是萬無醉的徒弟高手和英雄,由于這二人有先天性智障,南宮奎就派他二人來這里守門口。這二人手持利器各帶幾名壯漢,在牢門口來回巡邏,見火玉貴走過來,趕忙上前見禮。高手問道:“火兄來此何干”?火玉貴故作事急,道:“奉城主之命,來審問火風(fēng)以及陶世謙,勞煩二位打開牢門”。英雄卻道:“城主怎么會突然間夜里審問罪犯呢”?火玉貴感知對方起了疑心,忙道:“昨日有人報知城主,說發(fā)現(xiàn)關(guān)龍子以及陶家二公子的行蹤,城主便命我來審問他們。二位如有疑問可當(dāng)面問清城主”!英雄笑道:“哎,我等怎么會懷疑火兄呢!只是覺著有些突然罷了”!火玉貴道:“是啊,我也覺著事情有些突然,但畢竟是城主之命,我等又怎能違抗命令呢”!高手見火玉貴回答從容不迫,看了看英雄,英雄心領(lǐng)神會,道:“既然如此,火兄就快請進(jìn)吧”!
這座大牢坐南朝北,距離城西門不太遠(yuǎn)。牢房一共有大小十多間,外面有大門,進(jìn)入大門里面一團(tuán)漆黑,進(jìn)出都要點起塔燈。英雄拿出鑰匙,插入一把古銅大廣鎖里,嘎吱一聲,鎖柱轉(zhuǎn)動,簧片彈開,牢門打開?;鹩褓F往牢里瞅了瞅,一片團(tuán)昏暗,不禁暗自慨嘆!蒼九宮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雖然平日做些壞事,但都未接觸過國家的法牢。當(dāng)他們這些人占下虎躍城之后,來到這座牢獄內(nèi)時,個個不寒而栗,從內(nèi)心深處不由得發(fā)出萬分的恐懼感。而火風(fēng)今夜是第一次來到這里,幽深昏暗走廊,陰沉的氣氛,使人萬分的恐懼。涼颼颼的空氣夾雜著尸化以及糞便的味道迎面撲來,讓人頓感悲涼和惡心!火玉貴看了看高手和英雄,問道:“二位要不要與我一同審問”?只見高手和英雄二人顯得十分恐懼,高手道:“這種地方陰深又可怕,我…我才不要進(jìn)去呢”!火玉貴看了看英雄,道:“要不你與我進(jìn)去如何”?英雄更是畏懼?;鹩褓F見他們二人如此喪氣喪膽,不禁暗自發(fā)笑。他道:“既然二位不愿同往,那我就進(jìn)去了。其實我也害怕這種鬼地方,真是人間地獄啊”!說罷轉(zhuǎn)入那道昏暗的走廊。進(jìn)入走廊后,由于牢獄內(nèi)終日不見陽光,顯得格外的潮濕,而兩旁的燈光由于潮氣的籠罩,也是幽幽暗暗的,不近距離觀看,很難辨認(rèn)出對方。他一邊摸索一邊小聲呼喊陽奉違,他發(fā)現(xiàn)兩旁的牢獄內(nèi),關(guān)押著許許多多的美貌的男子,這些人個個身著華麗,很顯然都是一些富家子弟,這些人見到火玉貴紛紛張望,祈求釋放。
忽然,有個聲音傳來:“火玉貴,我在這兒”!火玉貴停住腳步,感知聲音是從左后方傳過來的,他轉(zhuǎn)過身來走到牢門口,見里面關(guān)著一人,仔細(xì)看了看,才知道是陽奉違?;鹩褓F急忙跑過去問道:“陽城主,你不要聲張!我是來救你的”。此時的陽奉違已經(jīng)不再是以往那樣霞光艷艷,神氣傲慢了。只見此時的他,蓬頭垢面,衣服臟亂。額頭明顯的增添了幾道橫紋,臉頰憔瘦,見到火玉貴雙眼頓時充滿了莫大的希望。雖然顯得蕭條落寞,不過,由于他是以往的城主,有利用價值,所以南宮奎對他的伙食還是挺照顧的,使得他精神依然飽滿,說起話來有氣有力。他道:“你是來救我的?那還愣著干嘛,趕快打開牢門啊”!火玉貴顯得有些慚愧,道:“我是來救你的,可是…不是現(xiàn)在”。話未說完就聽陽奉違失望地道:“什么?你是來逗我玩的吧?我還當(dāng)你是福星呢!沒想到是顆煞星!也難怪呀,當(dāng)初你們師徒不是跟蒼九宮的嗎?怎么會突然間變得如此善舉呢!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火玉貴見他如此多疑,就隨便找了個理由道:“我和師傅投靠蒼九宮是緩兵之計,日后會慢慢告訴你的。我進(jìn)來是背著他們偷偷進(jìn)來的。今天仇易天來找過我,我們可以想辦法救你出去?,F(xiàn)在到處都是蒼九宮的人,不如你寫封信,請求馬氏山莊的人前來相救”。陽奉違略有所思,道:“讓我寫信去求馬氏山莊,我呸!我還不如上報皇帝和我兩個兒子呢”!火玉貴有些不耐煩了,道:“你別糊涂了!瞧瞧這牢獄里的人,哪一個不是你關(guān)進(jìn)來的!你要知道,一旦朝廷知道此事,會引大軍來剿,到時朝廷不會因為你個人的安危而放棄城池的。還有蒼九宮已經(jīng)派兵去攻打你那兩個兒子去了,現(xiàn)在他們已處險境,如何來救你”!陽奉違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道:“那…那我該怎么辦”?火玉貴急道:“時間緊迫,你趕快寫信,請求馬氏的救援,只有這樣才能挽回局面”!陽奉違道:“好吧,我寫。不過,那些人不是我關(guān)進(jìn)來的,他們都是南宮奎那幫淫賊關(guān)進(jìn)來的,那些淫賊霸占了他們的妻子,就找個借口將他們關(guān)了進(jìn)來,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這時,火玉貴早已從懷里取出筆硯和一塊白布,蹲在一旁開始研起墨來。火玉貴道:“看來,是我誤會你陽城主了!你記著,信中的語氣要客氣,還要有請求感,否則馬氏山莊的人是不會來的。你要知道你可是得罪過他們的”。陽奉違不耐煩地道:“行了,我自有分寸”。只見他思慮片刻,借著墻壁上透氣口透過來的一點月光,動起筆來。
不大會,陽奉違就將書信寫好?;鹩褓F吹吹了上面的墨汁,很快字跡被風(fēng)干,火玉貴來不及觀看就將書信揣進(jìn)了懷里,長松了一口氣,道:“我現(xiàn)在就得離開,你告訴我陶世謙在哪里”?陽奉違道:“你找他干嘛?我們一開始是關(guān)在一起的,后來南宮奎就將我們分開了。現(xiàn)在他和火風(fēng)被關(guān)在最里面的牢房”?;鹩褓F急忙走過去,果然看見了陶世謙和火風(fēng),火玉貴上前道:“陶掌門…!火兄…!你們還好嗎”?此時陶世謙與火玉貴分別蹲在墻角處昏睡,聽到有人喊自己,相繼蘇醒過來,只見這二人面色焦黃,臟亂不堪。陶世謙看了看火玉貴覺著很面熟,問道:“你是風(fēng)火島歐陽風(fēng)云的徒弟火玉貴吧”?火玉貴道:“是我,我是來告訴你們,再忍耐些時日,會有人來救你們的”?;痫L(fēng)道:“你不是跟著蒼九宮做走狗的嗎?怎么會變得如此好心呢”?火玉貴知道他們恨自己,也就沒有生氣火風(fēng)的話,他道:“不瞞二位,當(dāng)初,我和師傅投靠蒼九宮完全是緩兵之計。我剛剛見過陽奉違,他已經(jīng)寫信請求馬氏山莊的人來相救了。我來這里南宮奎并不知曉,時間緊迫,既然二位無恙,在下這就告辭”!說罷,離開牢獄。高手與英雄見火玉貴出來,贊嘆道:“哎呀!火兄,你可真是好膽量啊”!火玉貴故作客氣道:“二位兄臺謬贊了”!高手問道:“怎么樣?問出什么了么”?火玉貴早已計上心頭,只聽他道:“不瞞二位,這件事除了我與城主之外,不讓任何人知曉,就連二位侯爺也不知情。二位最好不要聲張?zhí)絾?,否則會被關(guān)進(jìn)這大牢內(nèi)”。高手與英雄聽到關(guān)進(jìn)大牢這幾個字,頓時毛骨悚然。高手道:“火兄,這件事我們兄弟倆全然不知啊”!火玉貴笑了笑道:“二位仁兄,咱們這些做下手的哪有說話的份?。咳f一那句話問錯了,這脖子上的家伙就不保了,咱們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好啊”!英雄贊道:“嗯!還是火兄說的對!只要不是吃喝拉撒的事兒,咱們最好別問,免得惹禍上身”!火玉貴見他們二人沒有疑心,暗自放下心來,道:“二位早些休息!我還要回去稟報城主,告辭”!火玉貴急忙忙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長出了一口氣。此時時至四更,恐驚動他人,便匆匆和衣睡下。
第二天,火玉貴剛用過早飯,就見元旺神色匆匆地闖進(jìn)來?;鹩褓F見他如此慌張神秘,訓(xùn)斥道:“元旺,你干什么如此沖撞?沒看見我正在用茶嗎”?元旺急切地道:“不好了!南宮奎帶著人來了”?;鹩褓F頓時驚愕非常!剛喝入口中的烏龍茶,被他這句話又驚噴了出去!火玉貴道:“南宮奎?他怎么會來?難道…?不可能啊”!正在這時,就見南宮奎帶著三五個隨從進(jìn)來。
火玉貴一眼就認(rèn)出了南宮奎身后的鐵鎮(zhèn)山,他是孤峰派掌門鐵了心在山林中撿回來的孩子,鐵了心就給他取名鎮(zhèn)山,意為鎮(zhèn)山之寶。鐵了心死時,他才十歲,轉(zhuǎn)隔這么多年如今已是花季少年。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很可惜的是,一個心地善良,剛醒人事的孩子,被鐵了心灌輸成為心術(shù)不正之人。鐵了心死后,又被謝天機(jī)撫養(yǎng),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十分陰險狠毒的小人。謝天機(jī)跟著蒼九宮遷居虎躍城之后,就把他也接到了自己的身邊,成為了南宮奎的又一個爪牙。但見南宮奎滿臉的陰沉,直直地看著火玉貴。這一刻,火玉貴內(nèi)心十分的忐忑,他實在不清楚南宮奎唐突而至是何所為!
不過,火玉貴卻表現(xiàn)的很是從容,只見他強(qiáng)顏鎮(zhèn)定地道:“卑職見過城主!不知城主今日為何突然來此呢”?南宮奎重重地看了看他,然后道:“最近有沒有陌生人進(jìn)城”?火玉貴瞅了瞅鐵鎮(zhèn)山,道:“城主大概是忘了,這里是城西門,很少有人來,就算是進(jìn)城那也得走東門不是!哦,城主今日駕臨難道是有了關(guān)龍子的消息了”?南宮奎突然舒緩了陰沉的臉孔,他道:“那到?jīng)]有!不過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去了牢房,可有此事啊”?火玉貴聽經(jīng)他這么一問,心里更加的不安了。還好火玉貴頗有謀略,但聽他計上心頭道:“哎呀!卑職疏忽??!卑職昨晚的確去過牢房”。話說到這,就見南宮奎有意示的瞅了瞅鐵鎮(zhèn)山。
火玉貴頓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心想:看來南宮奎懷疑我,都是鐵鎮(zhèn)山告的秘!這時就聽鐵鎮(zhèn)山道:“火將軍,你深夜去牢房干什么去了”?火玉貴瞪了他一眼,并未答理他,卻轉(zhuǎn)身對南宮奎道:“稟城主,昨日申時卑職發(fā)現(xiàn)兩名可疑之人想要進(jìn)城,由于沒有攜帶文書,被在下用弓箭射退,之后便不知去向。在下懷疑是劫獄之人,由于天色已晚,不敢打攪城主,故而擅自進(jìn)入牢房,審問陽奉違。卑職做事魯莽,不懂章法,還請城主恕罪”!南宮奎著重的看了看火玉貴說話的表情和眼神,忽然笑道:“什么恕不恕罪的,咱們都是江湖出身,哪來的章法規(guī)矩啊!你這么做很有道理,時間緊迫,萬一牢房出了事怎么辦!怎么樣,問出點什么了嗎”?火玉貴表現(xiàn)出一副慚愧的表情來,道:“恕卑職無能,…什么都沒問出來”!南宮奎道:“看來這個陽奉違還真是嘴硬??!你記著,一旦有了純陽宮人的消息,即刻報知與我”!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火玉貴心里很清楚,南宮奎對自己已有了猜疑感,如果不火速請求外盟支援,自己與師父都將面臨危險。他回到內(nèi)堂提起筆又寫了一份書信,寫好后將兩份書信放在一塊,等待著仇易天的到來。時間過的真慢,眼看著西邊的太陽就是不落,火玉貴真是百爪撓心,焦慮萬分。終于,太陽落山了,迎來了夜幕的降臨?;鹩褓F來到城樓上,左盼右顧,四處僚望。此時夜色沉漫下來,四周僅可看的出模糊的人影來。
忽然,一只白鶴飛沖下來,火玉貴又驚又喜。但見白鶴雄姿健拔,兩翅展開猶如華蓋。透過朦朧的夜色,火玉貴一眼就認(rèn)出了仇易天與陶醉,只見他二人各自從鶴背上飄落下來。仇易天道:“兄臺約我等到此,不知有何賜教”?火玉貴即刻從懷里掏出寫好的書信,道:“這兩副書信,二位回去細(xì)覽,一切盡在此信中!此地非講話之所,請二位火速離開”。仇易天見火玉貴神色匆匆且言語誠懇,又觀城樓四周寂靜如死,恐事態(tài)突變,便與陶醉匆匆離開。
二人回到真武派,將書信打開,古萬風(fēng)等人也都湊近觀看,看后方知牢獄中的陶世謙等人安然無恙,眾英雄暫時松了口氣!原來火玉貴將城中的突變情況詳細(xì)的寫在了書信上??墒牵慌缘慕爝_(dá)卻顯得十分的喪氣,只見他一臉的沮喪。原因是他從火玉貴的書信中得知了自己的兒子已被張鶴松打死的事情。不過,江天達(dá)并沒有大度悲痛,他自己也很清楚兒子的一慣作風(fēng),所以他短暫的傷心幾日后,就抹去了沉痛的悲傷。而擺在眾英雄面前的難題卻是如何去請馬氏山莊的人來支援搭救?很多人都知道,陽奉違曾在武林大會上為了一個沙萬里而得罪過馬氏山莊,能不能請的動無疑是個大問題。經(jīng)過商議,最后決定讓仇易天與陶醉去前往馬氏山莊。原因是因為馬登云曾冤枉過仇易天,害的仇易天臭名遠(yuǎn)揚。而陶醉曾經(jīng)救過馬如龍夫婦,雖然未能救下馬如龍,但說到底終算是仗義搭救過,所以選他二人去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事態(tài)緊迫,二人不敢耽擱。第二天一大早便匆匆離開了真武派,趕往魏山。
魏山是一座方圓一百多里的孤山,它與北魏搭界,與南梁邊際虎躍城交界。但是它即不屬于南梁也不屬于北魏,它處于三不管地帶,位于虎躍城的東北部。因為是一片荒山,且交通閉塞,道路險阻,所以并沒有被拉入帝王們的爭斗中。后來,經(jīng)過馬如龍三十多年的嘔心瀝血,開采拓展,才使得魏山日益繁榮,便利無阻,于是才有了今日的大馬山莊。風(fēng)和日麗,秋高氣爽,連續(xù)走了兩天人困馬乏,此時他二人已進(jìn)入北魏境界。這一帶一馬平川,放眼望去都是平原。
二人簡單地吃了些來時備用的干糧,又急匆匆的趕馬行程,恨不能肋生雙翅,即刻飛到馬氏山莊。這一天中午,仇易天與陶醉來時備用的干糧已經(jīng)吃完,二人饑渴難耐,乏累怠倦,實在無心行程,正巧路過一座縣城,名曰襄邑。這座縣城非常繁榮,交通便利,四通八達(dá),城中有一湖,名曰鳳凰湖,占地五百傾。湖中有一島,而島上有家百年老店,名曰:水城驕子。老字匾額下,有兩扇大紅門,門兩旁各有對聯(lián)。其中上聯(lián)寫道:錦繡襄邑物華天寶榮色八方;下聯(lián)寫道:水城驕子人杰地靈酒香四海!仇易天與陶醉欣然走向酒店,那店家笑迎道:“二位爺,快里面請”!仇易天與陶醉走進(jìn)店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家酒店不僅看上去豪華氣派,而且客滿興隆!一進(jìn)門他們二人便嗅到濃濃的酒香,陶醉興然道:“好香的酒!店家趕快拿兩壇,把好菜備齊了,少不了你的銀子”!那店家樂道:“好嘞!樓上有雅間,不僅空氣新鮮,還能欣賞湖光景色,二位請”。店家退下備菜,他們二人來到樓上,果然典雅別致,不僅寬敞明亮,而且潔凈衛(wèi)生,空氣流暢。正中央有留念墻,供客人游玩留念所設(shè)。上面寫滿了詩句,其中有兩首詩的落款是江淹,
詩曰:生之何來去,
死而不知時。
長漫春秋過,
始終是一日。
又有詩寫道:
有志難與時,
無就終虛日。
青春空作賦,
皓首方悔遲。
松林青翠晚,
江山新舊換。
不作鴻鵠去,
愿為明月天。
照遍古今事,
感盡世冷暖。
陶醉看罷不禁贊道:“我在秣陵曾聽人言江文通文采橫溢,六歲能詩,九歲文章華著,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好詩啊”!店家道:“是啊,只可惜這位江郎最后卻落了個江郎才盡的名頭,這兩首詩竟是他的絕筆之作!二位請”!
他們來到一間靠窗外的房間,推開窗整個湖面的景色盡收眼底。湖面波光粼粼,船只泛泛點點,幾只水鴨浮沉?xí)秤危黄矊幭楹?。仇易天看到這一幕,不禁感嘆道:如此美景,卻是近在眼底,遠(yuǎn)在心里!離開襄邑我們不過是匆匆過客而已!如果虎躍城能有如此美景該有多好??!這時飯菜備齊,兩只標(biāo)貼著‘睢酒’字樣的酒壇,擺在他們二人面前。仇易天打開酒壇,頓時酒香四溢,惹人垂涎。倒在碗里嘗了一口,不禁贊道:“清冽干醇,如此佳釀,怎不讓人痛快”!陶醉端起另一只酒壇道:“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二人各就執(zhí)一壇喝它個痛快”!二人相視一笑,酒癮上來,雄心崛起,道:“干”!于是便咚咚咚地喝了起來,喝罷多時,放下酒壇,大口地吃起肉來,這些天的疲憊,被這頓酒肉填充的神采奕奕,精神抖擻,渾身充滿了力量。二人不敢耽擱行程,喚來店家結(jié)帳,結(jié)了帳仇易天道:“這里距離魏山有多遠(yuǎn)”?店家道:“走陸路恐怕要走一個月才能到,如果走水路那就快了,十幾日便到”。仇易天道:“水路該怎么走”?店家道:“順著惠濟(jì)河一路向東南”。二人謝過,離開客店來到惠濟(jì)河碼頭,等待船只。
這條河寬約這條河寬有十余丈,東西貫穿,河水清澈見底,河床上長滿了海藻,魚蛙游蕩其間,顯的自在得意。不一會兒一只蓬船從西北方向使來,那船雖不華麗,卻十分清雅干凈。而撐船者竟是一位老漢,面似秋風(fēng)古月,短衣襟的粗布衣,頭帶蓑笠,觀其相貌打扮,歲數(shù)應(yīng)在花甲前后。船漸漸靠岸,這老漢道:“敢問二位要乘船么”?陶醉道:“是啊!老人家,能不能把我們送到魏山去”?老漢詼諧地道:“嘿呀,莫說是魏山,就是去龍王爺?shù)乃m也去得!來,快上來”!仇易天與陶醉踏上甲板,來到船蓬內(nèi),卻發(fā)現(xiàn)船蓬之中還有一人。但見此人仙風(fēng)道骨,神情傲慢,眉分八采,目若朗星,玉簪別頂,上下一身道袍,手持拂塵,三縷烏須自然下垂,背后背著一柄道家劍,歲在知天命。這道長見仇易天與陶醉進(jìn)來,面帶微笑以示禮貌。三人對角而坐,此時船已離岸,徐徐漸進(jìn)地開往魏山方向。船蓬內(nèi)三個人并不言語,氣氛顯得十分生疏與尷尬。忽然那道長先開起了口,只聽他道:“二位去魏山是要找人嗎”?陶醉驚訝道:“你怎么知道我們要去魏山找人”?那道長笑了笑道:“這位小哥真是風(fēng)趣!你們上船時,不是已經(jīng)說了要去魏山嘛,聽你們的口音不像本土人,這么遠(yuǎn)的去魏山,不是找人又是為何呢”!陶醉恍然大悟,頓時漲紅了臉。仇易天見道長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就與他聊了起來,仇易天道:“我們到魏山去請人,不知道長去魏山做什么”?那道長道:“我去救人”!陶醉好奇道:“道長要救什么人”?那道長道:“一城素不相識的人”!仇易天覺的他話里有話,就追問道:“道長要救那座城”?那道長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須道:“不清楚”!仇易天覺得他的話神神秘秘的,又感覺他這個修道之人怪理怪氣的,就沒再多問什么。船還在緩慢地走著,而船上還是寡言少語,冷默的氣氛沉浸在船只行走的水波里,隨著波浪層層散開,飄向遠(yuǎn)處。如此的行走,無疑是度時如年,時間就這樣煎熬著船上的三位冷客!不覺間夜幕逐漸降臨,忽然,船只行進(jìn)的速度突然間快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不消片刻已駛出十余里。
仇易天與陶醉感到十分的驚奇,這時那道長忽然笑道:“二位無須驚訝,這是神功所致”!仇易天道:“什么樣的神功能致于此”?那道長捋著胡須道:“這種武功乃是峨嵋山司徒玄空的靈猿棲水,又叫神舟行,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如果不這樣,你們?nèi)ノ荷娇峙率找参幢啬艿健?!陶醉驚訝地道:“神舟行?我看行!難道是道長所為”?那道長笑道:“非也,此乃家兄所為。哦,此船主便是貧道家兄”。這時船速慢了下來,船艙外漆黑一片,已是酉時,仇易天與陶醉早已饑餓難耐。忽然蓬簾掀開,那撐船的老漢走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些吃食與酒水,道:“附近一帶沒有客棧,兩位公子若不嫌棄,就請一起用膳吧”!那道長也客氣道:“是啊,兩位也坐下吧”!仇易天與陶醉感激非常,席間方知祥情。
原來這撐船的老漢與那道長是親兄弟,是漢初三杰張良之后。兄長張昂,性情溫和開朗,曾是宋國車騎將軍,因與桂陽王征北大司馬蕭道成不合,并遭人污陷,只得卸甲歸田??磻T了仕途浮沉,知盡了人間冷暖,于是尋得一個清靜的力氣活,以渡船為生。弟弟張匯海自幼跟隨叔父在峨嵋山長大,受叔父張斗的影響,對道家十分景仰,后來就在峨嵋山出家修道,道號無為。三十年如一日,這次專程回家看望自己的兄長,見兄嫂無恙,便轉(zhuǎn)回峨嵋,途遇仇易天和陶醉。四個人一條船,晝夜不停,第三天果然到達(dá)魏山,張昂道:“二位要去魏山,我們兄弟就不遠(yuǎn)送了”!仇易天莫名其妙地道:“道長不是要去魏山救人的嗎?怎么又不去了”?道長道:“現(xiàn)在不是去的時候,我先回峨嵋山,咱們自有見面的時候”。仇易天忽然變的有些難為情,他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長能否答應(yīng)”?道長看了看仇易天,道:“仇公子有什么事,不防直言”!仇易天道:“我有個…妹妹去了峨眉山,名叫紫嫣,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懇請道長打聽一下。如果見到她替我轉(zhuǎn)告一聲,說我現(xiàn)在很好,希望…希望她也好好的”!
其實,仇易天對秋詩的掛懷,依然如故。自從秋詩得知自己苦苦尋找的父親,竟然與自己心愛的人是同一個父親時,她便被這種荒唐的事實折磨的無地自容。她走后,仇易天也一度愁苦,他也覺得事情荒唐可恥,可是他卻無法忘卻掉那壓抑在內(nèi)心的情感,曾有過去峨眉山找她的想法,但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這次正巧遇上峨眉山的無為道長,便請求他打聽秋詩的近況,無為道長慨然答應(yīng),于是雙方便拱手告別,別后仇易天與陶醉便直奔馬氏山莊。他們二人曾去過馬氏山莊,但那時走的路程與這次不同。所以這次他們登陸后,沿途之上邊走邊打聽方向。他們來到一家名曰興隆的客店,要了些酒菜,二人風(fēng)卷殘云般吃了個精光,洗換了衣物,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光。住了一夜,問得去往馬氏山莊的方向后,二人又繼續(xù)趕路。這天下午,他們來到尋龍客棧,他們二人都曾來過這里,于是便暫住下來。第二天早上,二人在客棧門口整理馬匹,準(zhǔn)備去見馬登云,突然有一人從他們眼前閃過,陶醉覺得很面熟,定眼觀瞧不由得驚訝十分,原來那人是關(guān)龍子!關(guān)龍子見到他們二人也覺得很意外,三個人都相互認(rèn)識,于是三個人便來到客房內(nèi),陶醉將無真教的情況細(xì)說給關(guān)龍子,仇易天也將虎躍城的變故細(xì)說了一遍,關(guān)龍子聽罷,沉默了許久。
其實這種局面關(guān)龍子早預(yù)料到了,可恨的是陽奉違是非不分,才導(dǎo)致這樣的慘局。關(guān)龍子一臉的怒喪,他道:“沒想到我關(guān)龍子畢生的心血竟毀于一旦!可憐我那些徒弟們,也受此牽連,死于非命。不過還是要感謝陶兄弟的丈義出手”!說罷便向陶醉答謝禮,陶醉止住道:“兄臺不必如此!可恨的是整個武林界都被鬼宿宮所掌控,如今虎躍城業(yè)已成為污垢之地”!關(guān)龍子憤怒地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蒼九宮所為,若不報得此仇,我關(guān)龍子永生不見天日”!仇易天道:“現(xiàn)在蒼九宮飛揚跋扈,很多門派都附于其下,他之所以如此,是受了左人城的惡賊鮮于修禮的恩惠,于是就成了他的一顆攻城奪地的棋子。如今他們已占據(jù)了虎躍城,手握兵馬,我們?nèi)松伲茈y與之抗衡!我們這次來,就是要見馬莊主請求他們的支援的”!關(guān)龍子聽到鮮于修禮這個人,臉上露出疑慮的表情來,道:“難道楊氏兄弟要殺的人就是他”?陶醉道:“楊氏兄弟又是何人”?關(guān)龍子道:“他們是東漢太尉楊震的后裔,也是我的恩人,如今他們就住在山莊,負(fù)責(zé)操練兵馬。這件事說來話長,有時間我會慢慢告訴你們的”!仇易天道:“前輩,您之前去了哪里?又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呢”?關(guān)龍子驀然了片刻,似乎心中有許多的苦楚。忽然,他回過神來,道:“我現(xiàn)在住在馬氏山莊,這兩天偶感風(fēng)寒,不敢勞煩他人,便自個兒出來買些藥物,真巧碰見你們,既然你們要去見馬莊主,咱們就一同回去,我會將所有的事情講與你們聽,不知你們意下如何”?仇易天欣然道:“那太好了!事不宜遲,咱們趕快走吧”。就這樣三個人一同去了馬氏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