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家六人一天一夜馬不停蹄,徑直穿過大梁城,然后繞道衛(wèi)國邊境,從馬陵道進入齊地,接著一路南下抵達陽關(guān)。
在策馬南下的途中,嬴過察覺到齊國近來的異樣,似乎西方六國的商旅此時正大量涌入齊國,而從他們身上的氣質(zhì)來看,絕大多數(shù)不僅僅是商人那么簡單。
不是單純的商人,那就是九流數(shù)派的江湖人士以及各國的密探,他們行色匆匆地趕往齊國,定然有什么重大的事在齊地發(fā)生。
進入陽關(guān)城后,嬴過緊跟著鄒衍在一家客棧中歇腳,他坐在一張臨近的桌子旁,暗中聆聽著他們談?wù)摰氖虑椤?p> 只聽聞鄒衍提到人涂界三個字,嬴過心中一緊,這位陰陽家的五行閻羅根據(jù)在尚賢居抓到的一只蝗蟲,推測到人涂界有了新的線索,而這線索的來源必定在這齊儒之地。
來到齊國后,看見大量涌入的別國商旅,鄒衍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因為傳聞中看守人涂界的是一位從萬千蛾蛹中破繭而出的魔蝗。
恰在此時,客棧中正有人談?wù)摻诔霈F(xiàn)在齊國的一件怪事,他們說有人在陽關(guān)建房掘地時挖出一塊殘碑,殘碑上有碑文:三才天地人,成神南北東,尊初神三界之人涂,日落水傾,倚云華生。
聽到這些殘碑謎文后,鄒衍不由眉頭緊鎖,起身詢問交談之人發(fā)現(xiàn)殘碑的地點,隨即循著那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嬴過緊緊跟上,他心中在想,如果魔蝗真是傳聞中的看守者,那就說明沉寂千年的人涂界最近在齊儒之地活動頻繁,而陽關(guān)又出殘碑,似乎是天意在指引著七國之人尋找人涂劍。
人涂劍可帝凡間,在這戰(zhàn)時七國之中,所有君主夢寐以求的事便是一統(tǒng)天下,他們必定會傾盡全國之力爭奪這柄人涂劍,而后流血犧牲不敢想象。
跟著鄒衍來到陽關(guān)土城之中,此處原是人跡罕至的西周廢墟,現(xiàn)在卻聚集著各式各樣的七國之人,他們正圍著一塊剛剛出土的黑色殘碑,爭論激烈。
嬴過混進人群中,果然看到一句似有所指的秘文,而謎底也許就是人涂界,自武王伐紂時人涂界在凡間出現(xiàn)過一次,連同商紂王和人涂劍收押于此,已在世間湮沒千年。
三才天地人,成神南北東,尊初神三界之人涂,日落水傾,倚云華生。
在場所有人都在爭論殘碑上的鐘鼎文,卻沒有一人能夠解開謎題,想必這沉寂千年將會引起天下震動的人涂界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鄒衍和弟子們在土城停留了片刻,似乎也在傾聽其他人的談話,想要找到其中的蛛絲馬跡,可聽了半天后,卻沒有絲毫結(jié)果。
他們回到客棧中又四處打探,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么傳聞,隨后一行人牽馬準備回去,嬴過始終謹慎地跟著。
回去的路線則是直接穿過衛(wèi)國濮陽,行至風狼峽谷時天色漸黑,鄒衍勒馬看了看滿天星辰,轉(zhuǎn)頭對身后玄鏡司沐心說道:
“你用玄鏡司神力探查一下陽關(guān),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涂界?!?p> “應(yīng)該不可能找得到,那塊殘碑的出現(xiàn)肯定是有意義的,沒準是天上布置戰(zhàn)國局勢的安排,想要引起七國紛爭,不解開殘碑,便沒有人會知道人涂界在哪里?!?p> 沐心說出心中的猜想,極不情愿地打開玄鏡,將整個陽關(guān)搜索一遍,結(jié)果什么都沒找到。
就在此時,漆黑的峽谷深處響起一道嘹亮的聲音:
“五行閻羅,你這個陰陽家的叛徒,還癡心妄想找到人涂界么?”
“不好,是東皇太一?!?p> 鄒衍大叫一聲,準備逃跑,卻被兩人一前一后攔在峽谷中。
攔在鄒衍正前方的是個書生模樣文質(zhì)彬彬的中年人,發(fā)髻高高束起,手中搖著折扇,修為深不可測,望著鄒衍身后的三個弟子說道:
“敖江、沐心、竹溪,你們?nèi)硕急秽u衍給騙了,鄒衍給你們吃下的并不是什么救命丹藥,而是云中君給他煉制的五行鎖魂丸,讓你們成為他手中的傀儡,你們身后的云中君已經(jīng)帶來了解藥,服下后自然便會知曉一切?!?p> “別聽他胡說,云中君帶來的才是毒藥,他覬覦你們身上的神力,想要加害你們?!?p> 鄒衍怒不可遏,大聲咆哮起來。
東皇太一將手中折扇一手,緩緩道來。
“竹溪、沐心,關(guān)于接受玄鏡司和斗戰(zhàn)司神力乃是我陰陽家最大的機密,事先沒有告訴你們是我的疏忽,你們千萬不要誤會?!?p> 此時,沐心和竹溪一臉茫然,看看東皇太一后,又看了看身后的云中君,只見云中君點了點頭,示意東皇太一所說的全是真話。
沐心有些動搖,開口詢問道:
“那你現(xiàn)在就把陰陽家這個秘密告訴我們,我們才能相信你?!?p> 東皇太一沉思了片刻后,面有難色,聲音小了許多:
“自古傳聞,我陰陽家是九流數(shù)派中最接近天界諸神的一派,此事不假。”
“在商周時期,陰陽祖師紫微星便是天界上神伏羲操縱凡間諸事的幫手,紫微星授予文王姬發(fā)六十四卦便是伏羲的旨意,這才有之后的武王伐紂,弱周滅強商?!?p> “云夢澤禁地便是祖師紫微星留下的能夠接受上神旨意的地方,就在一年前,沉寂千年的禁地中再次傳來上神伏羲的旨意,而沐心和竹溪你二人便是我從眾弟子中精心挑選出來接受神力的人選,把你們帶到禁地并非是要加害你們。”
“你們?nèi)绻恍?,我再給你們說說天界的事。天界神位分為五等:初神只有唯一的混沌,古神兩尊乃是盤古和女媧,三才上神分別是伏羲、神農(nóng)和軒轅,天神六部司中便有伏羲直接掌管的西王母玄鏡司和祝融火黎司,神農(nóng)的共工水鎮(zhèn)司和逆鱗天刑司,以及軒轅的蚩尤斗戰(zhàn)司和玄衡幽冥司,后神便是儒釋道三宗和九流數(shù)派中修成神隱者,他們在天界地位低下,幾乎沒有什么說話的權(quán)利,分散在天界各處?!?p> “初神、古神、上神、天神和后神中,真正把持天界的只有上神和天神,天界有天界的規(guī)則,伏羲主觀星、軒轅主戰(zhàn)斗、神農(nóng)主刑查,三才上神相互制約維護天地均衡,但就這戰(zhàn)國天下來說,伏羲似乎和軒轅站到了一起,所以才有玄鏡司和斗戰(zhàn)司兩道神力下界,這是違反天地規(guī)則的叛逆之事,如果被神農(nóng)知曉,天界必將大戰(zhàn),所以這才是上神和我們陰陽家必須要保守的秘密?!?p> 東皇太一為了讓極為重要的沐心竹溪兩人回到自己身邊,不惜說出了天界的秘密,可能他覺得天上聽不見他說的話,所以才敢如此大膽。
沐心聽完后詫異不已,接著詢問道:
“那為何玄鏡司神力只能晚上使用呢?”
東皇太一繼續(xù)給她解釋道:
“因為玄鏡司神力的來源是這浩瀚的星辰。”
“你不覺得這漫天閃爍的星子就像是上天窺測凡間的眼睛么?”
“整個世界的每個地方都精確地對應(yīng)著夜空中的一顆星辰,玄鏡司天神西王母便是通過能夠溝通星辰的天之玄鏡監(jiān)視著凡間的一舉一動,他們只能看著卻不能干涉,這便是天地規(guī)則?!?p> “你的玄鏡司神力來自于西王母,借助天之玄鏡才能通過星辰查看世間各處?!?p> 聽到這里,沐心才恍然大悟,還是有些疑惑地問道:
“上神這么做到底是為什么呢?”
東皇太一搖了搖頭,他似乎也不明白,他似乎也在等待天上另外一道旨意的降臨。
就在此時,云中君對著三人開口說道:
“敖江,你是東皇大人的兒子,就由你先服下解藥吧!”
敖江看了看緊張的鄒衍,接過云中君手里的紅色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片刻鐘后他似乎想起了鄒衍對他所做的事,指著鄒衍痛罵起來。
然后沐心和竹溪兩人都相信了東皇太一所說的話,服下云中君的丹藥。
五個弟子中還剩下兩人似乎本來就是鄒衍的徒弟,咱在一旁不知所措。
東皇太一笑了笑,對他們說:
“念你二人同為陰陽家門下,如果棄暗投明,我們既往不咎?!?p> 兩人聽見此話后,紛紛該投東皇太一門下,畢竟東皇太一才是陰陽家一派的領(lǐng)頭人物。
接著,云中君打開七道脈門出手,陰陽家脈術(shù)變幻莫測,五行閻羅只能拼死一搏,兩個絕世強者在風狼峽谷展開驚天動地的決斗。
此時,躲在不遠處的嬴過對于東皇太一的說辭,始終感覺無比震驚和難以置信,他聚精會神地看著兩人決斗,趁此機會正好學習陰陽家脈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