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咯血（三）
珠玉急匆匆地跑到香姨娘所住的正院后，發(fā)現(xiàn)香姨娘并未在正院。恰巧一個掃灑丫鬟經(jīng)過此處，便問那丫鬟香姨娘在何處，那丫鬟說，香姨娘去了三少爺住處。
是了，姨娘這般看重三少爺，如今三少爺病了，姨娘也必定是會待在三少爺處，照顧三少爺了。
珠玉走入李錦榮所住的屋子，果不其然，香姨娘就坐在李錦榮床旁邊的小凳子上，眼神有些呆滯目光也十分地空洞，如同古井一般毫無波瀾。甚至，她連珠玉推開房門入了屋內(nèi)都未曾察覺到。
“姨娘？”珠玉叫了聲，香姨娘卻好似沒聽見一般，仍是沒反應(yīng)，呆呆地坐在那里。
“姨娘！”珠玉放大了聲音，香姨娘這才察覺到原來是珠玉回來了?？戳酥橛褚谎?，又強自打起精神說道：“唉，你回來了?！闭f完，又繼續(xù)呆呆的。
“姨娘，剛剛有人遞了一個錦囊過來，我拆開看了，估摸著，那人許是發(fā)現(xiàn)了三少爺咯血之癥的原因了?！敝橛衤曇粲行┘?，她希望香姨娘能打起精神來。畢竟，只有自己的主子好了，自己才會好。
“哦，知道了。”香姨娘如此回答著，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珠玉所說的話。
過了幾秒鐘，香姨娘似乎是回過神來，“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雙手緊緊地抓住珠玉的手臂。此時的香姨娘，眼眶紅紅的，似乎淚就要流淌出來。幾日未曾好好歇息，原本保養(yǎng)得很好的皮膚，眼角也有了一些下垂，似乎李錦榮的病，徹底擊垮了她。
“珠玉，你說什么？你知道榮哥兒為什么會這樣了？”香姨娘的聲音都有顫抖，還略微帶著些許嘶啞。應(yīng)當是為了照顧李錦榮，滴水未進的緣故了。平日里人前香姨娘只能叫李錦榮三少爺，如今只有自己人在，叫一聲榮哥兒也沒什么妨礙。
看到香姨娘終于似恢復了些許，珠玉的心也稍稍落下來了些，于是便從袖中拿出之前收到的那個錦囊，并遞給了香姨娘。
香姨娘拆開錦囊拿出其中的紙條，見到其中的字后，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吩咐身邊照顧李錦榮的丫鬟采薇道：“采薇，你快去老夫人處，讓老夫人派人去請孫太醫(yī)，就說我找到三少爺咯血的原因了。”
說完，又對珠玉說“你去將珠繡叫來，順便把三少爺平時用的衣物，枕頭被子那些全都拿來。”說完之后，便去柜子里拿出不少李錦榮平時貼身穿戴之物。
沒過多久，孫太醫(yī)便帶著提藥箱的小童子來了。見到香姨娘，苦笑一聲：“老夫無能，聽說香姨娘找到了三少爺病的癥結(jié)，不知是何原因？”
香姨娘便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孫太醫(yī)，孫太醫(yī)當即命人剪開了一部分李錦榮平時所穿的衣物，果不其然。在許多衣物內(nèi)，都發(fā)現(xiàn)棉花中摻雜柳絮的現(xiàn)象。
這樣一來，李錦榮咯血的原因，自然也就能夠解釋了。本就是孩童，呼吸就弱上許多，而來前些日子又病了，吸入這樣多柳絮，自然是雪上加霜。
孫太醫(yī)內(nèi)心有些憤怒，畢竟醫(yī)者父母心，看著這樣幼小的孩子遭受這樣的毒手，自然心意難平。但是眼前這事一看就知道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簡單，世家大族后宅太過陰暗，自己若是參與太多，總歸不是好事。
于是寫下了給李錦榮的調(diào)理方子之后，對香姨娘道：“老夫還要去李老夫人處復命，三少爺先按著方子上寫的調(diào)理，就不會有什么大礙了，但是如果還有什么問題，一定來找我，這便先告辭了。”
香姨娘聽到孫太醫(yī)說榮哥兒沒什么大礙，懸著多日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命人送了孫太醫(yī)。自己又去親自守著丫鬟煎藥。
而當李老夫人知道此事后，立馬去到了香姨娘所在的聽雪院。香姨娘見到老夫人來了，當即跪下哭著說：“老夫人，你一定要給妾做主啊，三少爺還這樣小，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的竟然想要害他！”
此言正戳到李老夫人心中痛處，畢竟，每一個孩子都是自己孫兒，每一個都十分重要。當即便說道：“府中出了這樣的事，必定是要追查的?！?p> “娘說的是，這件事就交給兒媳來查吧?！贝奘舷⒑莒`通，知道香姨娘發(fā)現(xiàn)了李錦榮咯血是因為柳絮后，知道自己的計劃失敗了，也虧得那母子倆如此好運，竟然識破了當中的玄機。
于是，崔氏便打算斬斷了所有的后路，將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處理妥當，又特意來了聽雪院，想要彰顯自己與此事無關(guān)。而且。如果自己來查這件事，最后必定不會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但若是首尾沒處理干凈，牽連了自己，總歸是不好的。
香姨娘見到崔氏來，心中極其不愿意將這件事交給崔氏。因為，除了錦囊中讓她提防崔氏之外，她也覺得，這件事必定是與崔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的。
“老夫人，夫人平日里照顧二少爺和三小姐已是辛苦。此次的事，夫人也不甚了解內(nèi)情。況且老夫人你在府中威望身高，想來那些個賤蹄子必定是不敢欺上瞞下的。所以老夫人你來審理是最為妥當?shù)摹！毕阋棠锵Ｍ戏蛉擞H自查，這樣，能真正地有一個公道。
“母親，兒媳身為相府的當家主母。府內(nèi)出了這樣的事，到底是兒媳治家不嚴的錯，還望母親給兒媳一個機會，讓兒媳將功補過?！贝奘献匀皇遣辉敢庾屜阋棠锬莻€賤人得意。
“老夫人，此事究竟是誰做的還尚未可知。此事若要審理，還是你來審理最為合適。”香氏如此直截了當?shù)卣f了，差點就指名道姓要說出她是懷疑崔氏了。
“香氏，你這話是何意？”崔氏有些惱了，她沒料到香氏竟然敢這樣大庭廣眾地就詆毀自己。
香姨娘正欲再辯駁，還未開口。李老夫人呵斥道：“身為相府女眷，你們一個個的教養(yǎng)規(guī)矩都去了何處，此事我定會查清楚，你們也不必再爭執(zhí)。”
說出此話后，香姨娘心中的一顆大石頭才是終于落下了，而崔氏那邊，則是一狠狠地瞪了香氏一眼。
而此時汀蘭院內(nèi)，得知了所有消息的李清芷正在與桂嬤嬤商量對策。
“姑娘，老奴認為。香姨娘這樣急躁地請老夫人審理此事，手中無任何證據(jù)，哪怕有些許痕跡，想必也會被崔氏抹除得一干二凈了?！比撕笈c李清芷在一處時，桂嬤嬤也懶得稱呼崔氏為“夫人”了。此時，桂嬤嬤有些不贊同香姨娘的做法。
“嬤嬤，其實這件事只要確實與崔氏有關(guān)系。即使她抹平了所有證據(jù)，左不過我們自己制造一些出來罷了?！崩钋遘拼未吮囟ㄊ且獙⒋奘贤舷滤摹＞退銦o法拖下水，潑一盆臟水也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