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文在遠處聽到動靜,回頭見到的是那人撲向妞妞,已來不及救援,只能靠妞妞自己了。
心中大是悔恨,就算是要留活口,也應該將其打傷,或者安排人將其看管起來才是。
此人剛才下跪之時已將手中棍棒丟棄,此刻乃是空手抓向妞妞,不過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小丫頭那是手到擒來,至于小丫頭手中那把鏟子,被他自動忽略了。
“咔嚓!”一聲響,正撲向妞妞那人仰天向后倒去,只是肩膀上卻沒了腦袋,鮮血不要命似的從脖頸間噴涌而出,沖出老高才落回地面,打得地面簌簌作響。
“噗通!”“噗通!”兩聲,頭一聲是此人腦袋掉落地面的聲音,后一聲則是他的身體摔倒在地上的聲音,頸腔中的鮮血仍在噴射,將地面濺起一陣浮灰。
原來妞妞雖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志文大發(fā)神威,卻并未失了警惕心。
見跪在地上這人突然兇神惡煞地向他撲來,盡管有點緊張,依然能夠按照平日里的練習那樣,飛快地舉起手中武器,下意識地一個弓步前沖,向著對方的喉間狠狠刺去。
這人哪里能料到一個小小女孩也有這么快的反應和身手,本以為手到擒來的這一抓,還未碰到對方,喉間就被女孩手中的武器刺中了。
只不過妞妞此刻手中拿的不是白蠟桿,而是一把鏟子,長期用來鏟土鏟沙子,鏟子寬而平的前段已經(jīng)被磨的鋒利異常。
被這樣的鏟子刺中脖子,相當于脖子被砍了一刀,妞妞力氣也夠,剎那間,此人就身首分離了。
麻袋里被捆綁的那少年,看了妞妞殺死敵人的經(jīng)過,眼睛發(fā)亮,神情喜悅,他從這一招看出了軍中技擊的影子,難道救了他的這幫人也是逃難的軍戶?
志文剛才回頭看見此人撲向妞妞時,就已停止追擊最后那人,反身沒跑幾步,就看見一具無頭尸體噴著血倒下,暗自吁了口氣,總算這日復一日地練習沒有白費,這應該已經(jīng)是形成了條件反射,或者說肌肉已經(jīng)有了記憶。
再看看跑得已經(jīng)有點遠的最后一人,眼見已追之不及,而此時殺意也沒有剛才那么旺盛,志文懶得再去追殺,就從地上撿了幾粒碎石,全部抓在手中,然后一起向那人扔去。
手還不夠大,也就三四粒夠份量的石子。
這是志文最近想出來應付準頭不夠的招兒,既然一顆石頭打不準,那就多來幾顆,用數(shù)量來彌補質(zhì)量的不足。
不過要想扔得遠,力道也夠的話,石子得夠大夠沉才行,太小太輕的扔出去發(fā)飄,打中目標也沒多大勁兒。
就像一把草團成一團,捏得再緊,拿給志文扔的話,志文就是再有本事,也沒法拿它把人打傷。
果然,多了幾顆石頭,哪怕準頭再差,還是有一顆如同撞大運般擊中了那人右腿的膝窩。
那人腿一軟,身子向右側倒下,“稀里嘩啦”一陣響動,順著山一路滾了下去,眼見是不活了。
......
“嗨,你叫什么?”大柱咬了一口餅,問白天被志文他們救出來的那個少年。
“嗯,我姓李,李大綬?!鄙倌旰攘丝跍?,還不敢讓他吃干的,他不知餓了幾天,被志文他們解了捆在身上的繩索后,站都站不起來,現(xiàn)做了個擔架,一路抬下山的。
志文心緒不寧,任由大柱他們和少年搭話,默不作聲地坐在一邊,腦海中仍在想著白天的事兒。
白天掩埋尸體前,志文瞞著其他人,仔仔細細地搜尋了幾個惡徒。
前幾天那缺了半顆牙的,一度被懷疑是花花的小小頭骨,之后因為沒有找到囡囡送的石頭,暫時解除了懷疑,不過志文還是有點疑慮,而今天這幾個吃人的惡徒,有可能就是殺害花花的兇手。
還好,沒有發(fā)現(xiàn)送給花花的那塊石頭。
這事兒志文誰都沒告訴,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免得讓其他人知道了跟著提心吊膽的。
還有土灶旁那個男孩的腦袋,那帶著血淚的雙眼,仿佛一直在看著他。
大柱很高興,“我們這兒都有幾個大了?”,說完掰著手指頭數(shù)。
得,又是一個大字輩,這些人的父母取名時腦子就不能多轉轉嗎。
就連小捷也開玩笑地說道:“又來個大的,這下有四個大了?!?p> “對對對,現(xiàn)在總共有四個名字帶大字的了?!贝笾矓?shù)清楚了。
少年有些摸不清楚情況,“你們要是覺得這名字不好,可以叫我一純,以前爹娘都這樣叫我?!?p> 一純,李一純?這名字,似乎又太小清新了些。
大柱開始熱情地給少年一一介紹眾人。
“志哥,你們......是軍戶嗎?”大綬也像小林他們那樣,叫志文為志哥。
孫氏父子也看著志文,期待他的回答,實在是今天白天的經(jīng)歷讓他們太難忘了。
本以為兇多吉少的,誰想志文大殺四方,這才讓他們的心放了下來,等妞妞面臨威脅時,父子倆的心又被揪了起來,不料妞妞的那一擊,甚至比志文的表現(xiàn)還要驚艷,實在是場面太震撼,太兇殘了。
事后志文和妞妞都面色如常,連一點不良反應都沒有,讓孫大夫大為震驚。
這其實是志文他們最近死尸見到麻木,尸臭味兒也聞到?jīng)]反應,所以雖然他和妞妞都是初次見血,卻并未有小捷那般大的反應。
見孫氏父子和大綬都滿心期待地看著他,志文有點猶豫,他隱約記得大明的軍戶好像是不能擅自離開駐地的,離開的話似乎罪責不小,這樣自認軍戶好嗎?
不過轉念也就釋然,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逃難就是等死,難民中軍戶恐怕也不少。
點點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不然一幫人的超強武力說不清,知道底細的囡囡和妞妞,包括看似憨直的大柱都默契地沒有揭破。
其實志文忘記了,大明的普通百姓,也是不能擅自離開家鄉(xiāng)的。
大綬眼里一陣興奮,“我家也是軍戶”,不過他心思很細,敏銳地察覺到志文情緒似乎很低落,說完這句話后就閉口不言了。
“小志,你怎么了?”小捷也發(fā)現(xiàn)了志文不太對勁兒。
“沒什么,想起了死在他...”志文指指大綬,“...之前的那個小孩。”
眾人沉默,小捷他們雖未親臨現(xiàn)場,卻也感受到了這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