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大致說了下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自定國由后趕到,在志文的帶領(lǐng)下,以雷霆之勢連殺幾人,威壓全場,難民們被嚇得紛紛逃離后,孫大夫知道危機(jī)已過。
身心放松之下,無意中看見一個少年孤零零地倒在路邊地上,以為是被人踩傷的,職業(yè)病發(fā)作,幾步走到少年身旁,就要查看一番。
不想手一碰到少年的肌膚,卻是一片滾燙,這才知道少年原來是發(fā)起了高燒,孫大夫立即就開始把脈,看舌頭,又把少年晃醒,詢問情況。
偏偏這時志文他們已經(jīng)加速向前,隨后定國又帶人包抄瘌痢頭,忙亂之中,誰也沒注意到孫大夫蹲在路邊給人看病,雙方就這樣漸行漸遠(yuǎn)。
就連孫大夫自己也是在一番忙亂之后,才發(fā)現(xiàn)志文他們不見了,不過他不著急,知道是要去渡口,反而定下心給人治病。
在問清了少年所在之后,將少年背到他的住處,然后在隨身攜帶的包裹中理出一副藥,令其家人熬煮后讓少年服下。
少年及其家人千恩萬謝不提,這一番忙亂,卻又驚動了少年周圍的難民們,得知有大夫在此,不少人家又懇請孫大夫幫忙看病。
有病人需要他,孫大夫自是不會拒絕,再度忙碌起來,原本立即趕去匯合志文他們的想法就落了空。
說起來這與志文小捷也不無關(guān)系,要不是他們最近一次尋寶,找到了不少中藥,使得孫大夫的包裹里有足夠的藥材,他怎么能看得了這么多的病人,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直到強(qiáng)子他們發(fā)的話傳到這里,周圍難民才驚覺,這莫不就是孫大神醫(yī),有那機(jī)靈之人,匆匆跑去,將強(qiáng)子帶來,在孫大夫自認(rèn)姓孫后,眾人一片歡喜。
強(qiáng)子高興的是由他們找到了孫神醫(yī),帶路者高興的是他們家可以過河了,其他難民高興的是替他們看病的居然是鼎鼎大名的孫神醫(yī)。
“小志,咱們......,能不能在這兒呆幾天在走?”孫大夫有些為難地說。
他們這個臨時組建的隊伍,不管現(xiàn)在規(guī)模如何,在做什么,初衷都是逃難,逃出這片赤地千里的山河,包括孫大夫自己也是如此,這眼看都到了黃河邊,希望就在前方,他知道這個要求有些不妥。
要知道,他孫松齡這一路上不但活了下來,還救治了如此之多的病患,贏得了“神醫(yī)”的美名,這一切,都要?dú)w功于志文和他的小伙伴們。
而他在給難民們看病時也聽說了過河的費(fèi)用,知道以志文他們現(xiàn)在的身家,這些錢糧不成問題。
可看著難民中眾多強(qiáng)忍病痛,苦苦掙扎的臉孔,孫大夫骨子里有儒家兼濟(jì)天下的胸懷,和身為醫(yī)者的父母之心,讓他不忍就這樣一走了之,志文他們找的藥材不少,不用也是浪費(fèi)吧。
“行,孫伯,就依你,咱們呆幾天再過河。”出乎孫大夫的意料,志文答應(yīng)得很痛快。
其實(shí)在和小捷找到藥材,并將之交到孫大夫手中,看到他眼中那興奮的光芒,志文就已料到,孫大夫不把這批藥材用完是不會罷休的,而剛才被難民們簇?fù)碇氐綘I地時,志文更加確定,孫大夫肯定會要求在這兒呆上一段時間。
“編筐編簍,重在收口”,看病,消毒,殮尸,這一路既然都這么過來了,也不在乎這么幾天,藥材就這么些,用完了孫大夫就是想看病也基本無法了,就讓這一路的辛苦,在這渡口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不過孫伯,可不能再單獨(dú)行動了啊,我讓大柱和八千跟著你?!闭l知道會不會有人暗中盯著孫大夫,意圖不軌呢,志文向來不憚以最壞的設(shè)想來揣摩人心。
“聽你的,小志?!睂O大夫沒有拒絕,知道這是為他好。
......
“小志,在呢?”
這是中秋后的第五天,力哥又來了。
中秋那天,他們送了志文幾尾魚,說是剛從黃河打上的,新鮮的緊,此后倒是消停了幾天,沒再上門。
“孫神醫(yī)呢?又去給人看病了?”力哥無話找話。
知道還問,志文暗自翻了個白眼,“是啊,陳叔,你有事兒?”
“無事無事,就是想拜訪一下神醫(yī),當(dāng)面聆聽下教誨。不過既然神醫(yī)不在,那和小志你聊聊也是一樣的?!?p> 又來了,真不知這力哥想做什么,志文無語。
“小志,不知你們還過不過河?要過河的話,又何時過呢?”出乎志文意料,力哥這回沒有兜什么圈子,而是聊起了最實(shí)際的問題,他早看出這幫人是以志文為首。
“嗯,”志文心里盤算起來,目前難民們所得之病,不是餓的就是累的,還未遇到一例染上鼠疫的,看來疫情已經(jīng)基本得到了控制。而以藥材消耗的速度,再有個六七天也就差不多完了,只要讓這些人大致養(yǎng)成一個較好的衛(wèi)生習(xí)慣,消毒工作也可以不用做了。
“十天后吧,十天后我們過河。”志文給了一個還算準(zhǔn)確的答復(fù)。
“好!”力哥一拍手,“小志,你們和神醫(yī)幫人看病,殮尸,這番作為,我等實(shí)在佩服,你們能不計得失,我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這樣,你們過河,我們分文不取?!?p> 敢情力哥今天是來示好的?
“這...,陳叔,不用吧!”
“就這樣了?!绷Ω绮挥芍疚姆终f,“經(jīng)過商量,已經(jīng)定了,義務(wù)送你們過河,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咱們?nèi)w船工的決定,你就別推辭了。”
“不是推辭,陳叔,而是咱們?nèi)擞悬c(diǎn)多,你們不得虧死?”
“多?有多少?”力哥笑了,那天前后圍攻瘌痢頭的人,滿打滿算不超過兩百人,這個忙他還是幫得起的。
志文知道力哥沒把幫他們殮尸的人家算進(jìn)去,這些人跟了他們這么久,算是磨練出來了,只要愿意繼續(xù)跟著他們,志文自然不忍心拋下他們,肯定出糧帶他們過河,幾百公斤的糧食,志文還出得起。
至于過了河帶著兩千多人做什么,志文暫時還未考慮,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說吧,反正糧食一時不成問題。
“兩千多人?!敝疚囊槐菊?jīng)地回答。
“多...多少?”還好力哥是坐著的,站著的話沒準(zhǔn)能摔一跤,臉上也無法掩飾地露出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