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歡將手上的杯蓋一放,卻是站起身來。
“我問你,她是誰?”
花木榮看著那雙稟冽的眼眸,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沈無歡說的“她”指的是誰,可問題是……
“國舅爺,您說的是哪個她?”
花木榮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木榮雖然不才,但認識的女子還是挺多的,如果您問得是昨晚獻舞之人的話,那真是不巧,木榮剛好不知她的來歷,要不,我去坊間為您打探一下?”
那樣的舞姿,那樣的氣質,又怎么可能出自坊間,沈無歡看著花木榮,他一定還知道其他的,只是很有可能,恰好不知道她的身份。
“但愿你真的不知……”
清冷簡短的聲音,卻蘊藏著致命的威脅,又或者,這不算威脅,因為沈無歡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
看著沈無歡離去的背影,花木榮禁不住摸摸鼻尖,“國舅爺我可沒有騙你,這次,我是真的不知?!?p> 誰讓余逐流那家伙將那女人藏的那么深,別說來歷,就是名字他也不知道一個。
“哎哎哎,輕點!輕點!”花木榮捂著耳朵一聲慘叫,自家老爹就是這樣,雖然身為兵部尚書可他對待自己的懲罰永遠就只有——擰耳朵!
“臭小子!”花都尚冷哼一聲,甩開了擰著的耳朵,“你究竟從那里惹得這個瘟神,你是嫌你爹這個兵部尚書做的太長了!”
“我怎么知道!”
花木榮捂著自己的耳朵怨聲載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又那里膽敢招惹他,這次就是一個誤會!”
“真的?”花都尚懷疑的看向自家兒子。
“真的!比真金還真,我可真不知道國舅要找的那個女人是誰。”
“女人?”花都尚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上的胡子,“難道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沈無歡,也有動凡心的時候?”
余逐流持著鐵鏈一下又一下的跳著,他就不明白了,那個笑著的摸自己頭頂?shù)难嗷?,怎么眨眼間就翻臉不認人了?
直到夜幕四合,直到他饑腸轆轆,他才癱倒在院中,面前是碩圓的滿月,身下是被太陽曬得溫熱的青石板。
他想就此睡去,再不去想那個燕回,也不去想如今不知如何的花木榮。
可是他肚子卻像與他作對一般,“咕嚕嚕”的唱著戲。
“三少爺忙完了?”荔枝提著一個食盒,對著他淺淺行了一禮,“夫人讓奴婢給三少爺帶了飯菜,三少爺可要現(xiàn)在用膳?”
飯菜?那女人會這么好心?
余逐流哼哼兩聲,不屑的轉過頭去,指不定又是什么水煮雞蛋白,水煮雞胸肉,他才不會被這些小恩小惠打動。
荔枝將食盒放到一旁的石桌上,這才打開了扣著的盒蓋。
醬香的鮮美混著雞肉的特有的香氣,撩人味覺。
是醬雞腿!
余逐流尋香而至,就見桌上放著的正是色澤誘人,肌肉飽滿結實的醬雞腿。
這醬雞腿他是認得的,燕回曾經做來給趙師傅下酒,不過因為燕回說太過油膩不利于他訓練,所以他至今也沒有嘗過。
“這是給我的?”
“是?!崩笾氐剑胺蛉苏f了這雞腿是謝您昨天送她回來的謝禮?!?p> 余逐流搓搓手掌,看來這燕回還是知道感恩圖報的嘛。
美食在前,也由不得余逐流想那許多,他捏起一條雞腿,放在嘴里一口咬上去,醬汁醇厚鮮美,雞肉卻是鮮嫩彈牙,只一口,就讓他滿足的瞇上了眼睛。
這味道,真是絕了。
等余逐流三兩口吃完一根雞腿,這才抽空看向一旁的荔枝和食盒。
“不是說飯菜嗎,還有什么,都給爺一起拿出來?!?p> 荔枝看看食盒里擺著東西,這才動手將里面的東西取了出來,兩根青翠欲滴的小黃瓜,外加半碗糙米飯。
這就沒了?
似是察覺出余逐流疑惑,荔枝將食盒的盒蓋輕輕扣上,“三少爺,這食盒里可真沒有了。”
余逐流搶過那食盒,就見里面空空如也。
他就知道,這燕回即使感恩圖報,也小氣的很!
“夫人說了,這醬雞腿雖是感謝您昨天送她回來,可您不想著在府中好好學藝,繼承國公爺?shù)囊吕彛幌胫饷媾?,這米飯和黃瓜是對您的懲戒,希望您知錯能改再沒有下次。”
“爺要是不改怎么辦!”
“夫人說,您日后怕是連糙米飯也沒有了?!?p> 余逐流看著眼前的東西,火冒三丈,什么謝禮,什么懲戒!
他就該由著她被沈無歡那個家伙賜死!不,他就該放任她凍死才對,又何必背她回來!
裝著醬雞腿的碟子被余逐流甩落在地,這些曾經在他看來是美味的東西,如今只讓他覺得厭惡。
荔枝原本提著食盒欲走,見余逐流的發(fā)怒嚇了一跳,暗道自家小姐料事如神。
“三少爺,夫人還說了,只要您不出國公府的大門,那花木尚就能活的好好的?!?p> 荔枝說著,對著余逐流行了一禮,“奴婢雖然不知道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不過夫人心里到底是為您著想的,畢竟你們是一家人?!?p> 荔枝說著退了下去,只留下余逐流傻呆呆的看著滾落在地的醬雞腿,燕回這話是說花木榮沒事?
“一家人?那個是你的一家人!”
余逐流拿起桌上僅剩的黃瓜,放在嘴里一聲咬斷,“喜怒無常的女人,慣會使用這些小恩小惠的伎倆,誰稀罕……”
而就在余逐流既嫌棄,又欣喜的啃著小黃瓜時,一則傳言則席卷了夏商朝的大街小巷。
當今皇后唯一的胞弟,清冷無雙的國舅爺沈無歡,卻是在四處搜尋一位紅衣女子的下落。
聽聞那女子模樣傾城,讓人見之忘俗,心生憐愛,尤其是她的舞妖艷無雙,一顰一笑牽動人心。
而更被人津津樂道的,是這女子壓根就沒看上身份尊貴俊美無雙的沈無歡,不僅惹得沈無歡動了凡心,更是在舞了一場后消逝無蹤。
不管傳言真假,這街上卻是一夜之間成了紅衣的海洋,過往的妙齡女子皆著一身紅色紗裙,于沈無歡經常出現(xiàn)的地方,漫不經心的走過。
一時之間,沈無歡喜好紅衣女子的傳言更勝,這些百姓們茶余飯后的消遣談論,卻是一直傳到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