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屋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紅衣散花天女與朱孝廉驚慌坐起,兩人急至窗邊向外窺視,只見一金甲使者,身材魁梧,面如黑漆,手持鎖鏈,兇聲惡煞的走來,一眾天女環(huán)繞其周圍。
金甲使者行至屋舍門前停住腳步,沉聲一語:“所有天女都到齊了嗎?”
一眾天女躬身一語:“都到了!”
金甲使者眼睛一瞇,環(huán)視眾天女,心中了然,冷笑一語,“怎么焰靈姬天女沒在?”
眾天女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金甲使者見此,厲聲一語,“若是有人膽敢藏匿外界之人,定斬不赦?!?p> “本將記得這里便是焰靈姬的住處,她這里還未搜查,現(xiàn)在正好問問她為何不集合?”金甲使者猛然一指面前小舍,眉毛一豎,怒喝一句。
焰靈姬天女心中恐懼,“快躲入床榻下?!敝煨⒘勓裕⒓炊闳氪查较?,她則對其布了一隔音結(jié)界,自后側(cè)小窗逃離。
金甲使者象征性的呼喊幾句,推門而入,四處打量,見屋內(nèi)并無異樣,隨即出去。
一眾天女見屋內(nèi)空無一人,心中稍安。
朱孝廉深深松了口氣,靜靜趴伏于床榻下,焦急等待焰靈姬天女歸來。
外界孟龍?zhí)对诘钪修D(zhuǎn)悠,一轉(zhuǎn)身,見朱孝廉不見了,心生陡疑,詢問老僧。
老僧笑而不答,少時,伸出一玉指輕彈畫壁,高呼:“朱施主!快些歸來!快些歸來!”
孟龍譚忽見壁畫上有朱孝廉畫像,佇立側(cè)耳傾聽,似乎有所察覺。
“果然不愧是高僧!竟能以言語化作法力通道引渡他人!”秦陽眼眸閃爍金光,贊嘆不已。
“本尊!你終于醒了!我們二人與你聯(lián)系似乎被斬斷了?這是怎么回事?”法身神色焦急,急切道了句。
“不必?fù)?dān)憂!只是有些領(lǐng)悟罷了!你們也不必再受困于貧道的境界修為了,今后,貧道得自己走接下去的路了?!鼻仃柶鹕碡?fù)手而立,淡淡道了句。
法身、報身聞言,不再多語,在他們眼里,本尊從不做無益之事,總是謀定而動。
朱孝廉聽聞老僧呼喊,自床榻下走出,焰靈姬天女對他施的隔音結(jié)界,只是使別人聽不到他的聲音,而他自己卻能聽到。
朱孝廉被法力通道吸入,自畫壁中跌出,孟龍?zhí)兑姶耍⒓瓷锨霸儐?,“怎么回事??p> 朱孝廉聞言,并未搭話,不顧身上塵土,立即起身,“大師我為何會如此?那里是真實(shí)的嗎?我還能到那里去嗎?”
“幻由心生,老衲如何能解?!”老僧斜瞥一眼,諷刺一語。
焰靈姬曾救了他一命,他若不是答應(yīng)了焰靈姬天女替她尋找前世愛人,使兩者見上一面,他也不會如此做,畢竟凡人前世與今生兩者完全不同。
朱孝廉聽出老僧的諷刺,心中憤懣,一甩衣袖,“哼!我們走!”,再不去看那畫壁上焰靈姬天女一眼,冷酷無情地離去。
大殿外,風(fēng)雪已停,一尺多的雪遮蓋所有污穢、丑陋,反倒讓世界變得清潔了起來。
孟龍?zhí)堵勓?,心中驚嘆,隨其離去。
老僧抬眼,望著梳起發(fā)髻的紅衣散花天女焰靈姬,心中微微嘆息,遙想當(dāng)年焰靈姬在世時,十二歲那年救他一命時的模樣,與此時對比,心中卻對時光易逝四個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老僧法號喚作法尊,是他師父一空大師為他取的,一空大師一脈皆是單傳,以入世為主,出世為輔,修煉功法《涅槃經(jīng)》。
自他師父一空大師飛升后,法尊開始了數(shù)百年的獨(dú)自修行,期間無人指點(diǎn),他走了很多彎路。
最嚴(yán)重的一次是他假扮富家公子進(jìn)入青樓修行,不料卻陷入深度修煉,三天未出門,老鴇以為出事了,闖了進(jìn)去,老鴇見他無恙,出手大方,擅自做主,讓五六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陪伴他。
這次他失策了,他沒布下結(jié)界,造成了嚴(yán)重后果。
當(dāng)他醒來時,他周身躺著五六個赤身女子,他的元陽泄了,上百年苦修付之流水,金身都碎了,見此情形,他走火入魔了。
他變得瘋瘋癲癲了,人也變得癡癡傻傻,一晃十二年過去了,他游蕩著來到焰靈姬所在的村子,村子里的人比較樸實(shí),并沒有將他趕走,十二歲的焰靈姬更是為他蓋了一間茅屋,每天送飯給他吃,他從內(nèi)心接受了這個女孩,慢慢他有了恢復(fù)的跡象。
《涅槃經(jīng)》在他體內(nèi)重新運(yùn)轉(zhuǎn)了起來,竟比以前更加玄妙,他的神智也逐漸恢復(fù)了正常。
三年后,他在焰靈姬精心照料下,最終好了,他重新修煉,修煉速度比原來更快,法力更加精純。
幾十年過去了,當(dāng)法尊再次經(jīng)過那個村子時,那個村子已經(jīng)荒無人煙,他在那里找到了焰靈姬的冤魂。
據(jù)焰靈姬講,在她二十三歲那年,一天天降暴雨,爆發(fā)山洪,山洪將村子徹底淹沒了,一個幸存者都沒有。
焰靈姬那時剛剛有了心上人,只是還未過門,災(zāi)難便發(fā)生了。
如今,她再遇到她的心上人,卻沒想到他變得如此模樣。
焰靈姬自畫壁中走出,呆呆望著離去的朱孝廉,心中有些發(fā)痛,幾十年的等待,終究白費(fèi)了,她自然明白朱孝廉對她只有欲望,根本不愛她,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罷了。
她默默地流著淚,心中再無任何牽掛,“法尊大師!送我去輪回吧!我也該有一個新的開始了?!?p> “阿彌陀佛!你能想通,也不枉老衲與你相識一場,放心!老衲會為你尋一處好人家投胎,讓你下輩子不會過的那么辛苦?!狈ㄗ鸲U師安慰著道了句。
法尊禪師自脖頸間一串佛珠里取下一顆拇指大小的白色佛珠放入焰靈姬手心,白色佛珠一入手心立即消失不見。
“這是?”
“若是遇到難處,或是厭倦了塵世,可輕輕親吻手心,這顆白色佛珠自會救你脫離苦海。”法尊禪師眼眸閃了閃,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焰靈姬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只是她不知該從何說起,是感謝嗎?還是其他什么?她不知道?
最終,她對法尊禪師笑了笑,她的眼淚也早已停止流出。
法尊禪師見此,烏黑的眼眸露出一絲微光,微光中似乎飽含著一絲笑意。
法尊禪師送焰靈姬投胎轉(zhuǎn)世,并將東畫壁收起,東畫壁化為一道幽光被法尊禪師收入寬大的衣袍間,他一揮手,墻壁上又出現(xiàn)菩薩羅漢壁畫,只是這些壁畫再無那種活靈活現(xiàn)的神韻。
法尊禪師周身佛光大盛,他輕笑一語,“終于渡過心劫了!”心中卻淡然一笑,“讓我陪你一起成長,就像你曾陪伴著我一樣。”
一道藍(lán)光閃過,法尊禪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