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去驛館小堂還了餐具,阿福慢悠悠地往住所去。
今天遇到了挺多事的。心里不免有些浮躁。
她來到這里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對這個時代有了一定的了解,然而心里還是沒有辦法完全定下來。大順啊,這個想不通是從哪里變出來的朝代,過的是這種生活啊。
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想看的簡單易懂的書,沒有各種平日里適應的生活用品……正數著就碰見了一個熟人。
“……嗯,”幾米開外從凈室出來的凌月蓉看到她愣了一下,輕點了下頭便進了旁邊住房的門。
大風起,呼嘯的聲音聽著讓人不由得打冷戰(zhàn)。
還想著白日里出了太陽會暖上幾日,現下風一刮驟然冷冽,倒是要做好會冷上幾日的準備了。
躺在床上望著黑漆漆的瓦頂,不能入眠。不知是因為今夜有人打呼,還是她腦袋里塞滿了事情的緣故。
左側是秋實,右側是不認識的姑娘,此時都背向她正酣然入夢。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陌生人,她們都有家,有人會牽掛她們,思念她們。
她們有思念的人,有清晰的未來安排。
阿福卻迷茫未來該如何自處了。她是個現代人,她的人生安排都是在現代社會里成型并落實的。
她雖然堅定過成為楊瑞?;钕氯?,可是她這一生活下去到底是為了什么,她要做些什么來實現這一生的價值?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刀槍棍棒她和這個時代的人差距太大了。要如何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呢?
真真是道阻且長……
已是將近四更天,驛館的小門房里還透出點點燭火。
“你那里是什么情況?”小小的門房里除了床鋪,就只有一張小方桌搭兩條長板凳而已。
邢少連坐在其中一條板凳上,對另一條板凳上坐著的沈念秋問道。
“陳家公子這幾日并無異常,”那日邢少連秘密來找他和云安,聽聞情況便來幫了好友一把。現下護衛(wèi)里有邢少連,考生中有他,待云安和那人來后,保障就更多了幾分。
“云安說是今夜到?”沈念秋問道。
“應是今夜?!毙仙龠B也隱隱不安,云安會順利將人帶來嗎。
司幽閣閣主,江湖人稱神侍。司幽閣前身是鏢局,如今由明轉暗,做的是暗中保人的營生。閣人不多但個個都是高手,所接任務幾乎從未失手。故雖傭金貴得驚人,司幽閣的生意仍是絡繹不絕。傳聞閣主神侍乃雨師嫡傳弟子,江湖上也鮮少有他出現的身影。
“京城有傳來什么消息?”沈念秋問道。
“最近的軍隊距此地也有三百里,雖已調動,最快后日在理縣碰頭,”邢少連凝眉,“收到消息,羲和國已知曉此事內情,殺手恐怕是向我們逼近了?!蹦侨招窠淮ひ幻队衽澹髞碛衽迨菍さ搅?,但——
他認得那玉佩。
那是冊立太子的國安十八年,他跟隨父親進宮去赴晚宴。席間他去了趟茅廁,回程聽得一墻之隔的對側一陣騷亂,他疑惑地走過去想瞧瞧怎么回事,剛靠近門側便閃出一道黑影,是太子背著一個人在跑。
當時借著門內射出的光影,他一眼看到的便是太子脖頸間因跑動而跳躍,閃爍著光輝的玉佩。
替六殿下尋回的這枚,恰是和那日太子脖頸間的那枚一模一樣。
問題在于,那枚玉佩是先太后在太子出生之日賜予太子的,世間獨此一枚的極致珍品。
歷來皇室賞賜之物是不能輕易交給他人的,可如若不是太子轉贈給六殿下……
可太子的容貌……邢少連也無法確定!
當下不管八年前那件事是否內有乾坤,而今他護送下的這人如果是六殿下,回京不容有失;如若,此人是太子……此事,更是不容有失!
“羲和國的殺手劍術了得,當年轟動京城的刺客事件你還記得嗎,”沈念秋越想越覺危險,“我們的把握不大啊——”
沈念秋的話音剛落,瞬息間只聽到一陣門扉開合聲,兩道身影站在了屋內。
“是我。少連,阿秋,這是我的師弟,九思。司幽閣閣主神侍?!痹瓢布皶r按住了已迫近在眼前的邢少連握劍的手。
“見過閣主?!毖矍叭菝财胀ǎ灰u黑衣的人是司幽閣閣主?不過,進門的身手,那雙精光閃爍的眼睛,加之云安的肯定,應是錯不了。邢少連收回劍,恭敬行禮。
“見過閣主,”沈念秋也上前行禮,待得回應后,長吐一口氣,“差點嚇死我了……你們進門為何如此詭異?!彼纳硎植凰悴?,饒是如此也是反應不過來,可見司幽閣閣主果真名不虛傳。
九思勾唇一笑:“有趣。邢公子,身手不錯?!?p> “閣主抬舉,”此人功力高深莫測,邢少連心下又安幾分,“請坐。”
“事情我已跟師弟說過了?!痹瓢埠途潘甲谕粭l長板凳上,隨后向一旁的邢少連和沈念秋支會一聲。
邢少連點頭:“閣主既已知曉來龍去脈,我便不復述了。不知閣主此次帶來了多少人手?”
“本閣此行帶了二十人。保金已收,到達京城之前,定會盡力?!本潘加朴迫坏亻_口。
雖素聞司幽閣厲害,但二十人……邢少連不得不講出自己的疑慮:“人手可否再加派?保金不成問題?!?p> “本閣也知曉今日所保之人身份,也知曉對手能耐,”九思看向邢少連,“司幽閣的規(guī)矩想必邢公子也是知道的,約定已下,如此還不能交付信任,這買賣不做也可?!?p> “少連,九思有這個本事,?!痹瓢采钪膸煹苁呛蔚雀呤?,也知道那二十人乃司幽閣最頂尖的人才,況且司幽閣閣人并不多,九思此次帶上了將近半個司幽閣的人,已經是異常重視這次的事了。
“我等也是為了六殿下的安危,還望閣主體諒。話已至此,便生死與共了,”邢少連拿出路線圖紙,“時不待我,我有預感,敵人已經很近了!軍隊還未到來的這幾日最是兇險,商量下接下來的部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