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借燈
此時,沈瑩玉感覺渾身都不敢動了,就連說話聲,也很小。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公主?”
徐懷瑾依舊笑著,朗聲道:“只有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年紀相仿,這次皇上只帶了大公主來行宮,臣實在看不出您的打扮是宮女?!?p> 沈瑩玉依舊低著頭,輕聲道:“原來是這樣?!?p> 不等她再說話,徐懷瑾盯著她手中的燈籠,笑道:“大公主這燈籠很是精致,不過少了題字,不知大公主可否讓臣拿回去,拙添幾筆?”
本就不知道如何與徐懷瑾交談的沈瑩玉見他開口,自然會應(yīng)下,忙點著頭,雙手將燈籠遞了過去。
徐懷瑾笑了笑,伸出右手抓住了燈柄,倒是不拘謹。
在他抓住燈柄的那刻,兩個人的手微有觸碰,像是隔了一層薄紗,虛幻縹緲卻又真實存在。
感受到那絲絲溫度,沈瑩玉忙收回了手。
她握著自己的手,既有些歡喜又有些緊張,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后退了幾步便跑開了。
徐懷瑾拿著燈籠,回身瞧著跑過去的沈瑩玉,面露著笑意,接著又看著燈籠,轉(zhuǎn)回身沿著路繼續(xù)往前走。
待徐懷瑾走后,路邊的樹叢里傳來沙沙的聲音。
樹枝被撥開,江景微慢慢地走了出來,他眉頭緊鎖,望著沈瑩玉離去的方向,嘆了口氣。
“六少爺!小的可算找到你了?!?p> 聽見身后傳來連休戚戚哀哀的聲音,江景微轉(zhuǎn)過身,只見連休和阿滿朝他走來。
連休走過來,拽著江景微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皇上找您,小的又不敢說不知道您在哪,若是再找不到您,小的就要魂歸故里了。”
瞧著連休狼狽的模樣,江景微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哄道:“好了,大男子漢,哭哭啼啼成什么樣子?!?p> 見連休還是委委屈屈不肯走,江景微又道:“你不是說皇上找我嗎?再不走我也要魂歸故里了?!?p> 提到昭仁帝,連休才嚴肅道:“對對對,趕快走?!?p> 江景微被連休推著,在看到阿滿的神色時,還是停下了腳步,“大公主應(yīng)該是回小慶殿了,你也快回吧?!?p> 雙喜宮外的路是一個圈,沿著路走,走過半圓可途經(jīng)小慶殿,再走另一半圓會路過大慶殿。
圓環(huán)路外還有著其他小路,去往的地方不同。
適才遇到徐懷瑾時,他告訴過阿滿,自己遇到了沈瑩玉,只是不知道她要去哪,他也沒問。
可是在瞧見徐懷瑾手里拿著的燈籠時,阿滿心頭一緊。
她不知道燈籠為什么會在徐懷瑾的手里,礙于不明原由,她倒是沒急著將燈籠要回來。
只需盡快幫連休找到鎮(zhèn)國公,然后她也能趕緊去問問沈瑩玉。
連休并沒有給江景微過多的機會停留,忙推著他,往前走著,畢竟時間不等人,昭仁帝等著呢。
而阿滿只是望著他們倆的背影福了福身,隔著一段距離,沿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瑩玉也沒有過多逗留,沿著小慶殿的方向跑了幾步后停了下來,慢悠悠地閑逛著。
到了小慶殿,她轉(zhuǎn)頭去了衣室換了件干凈外衫。
從衣室出來后,還未繞過殿內(nèi)的屏風,就已經(jīng)聽到了嘈雜的聲音,聽著很是熱鬧,她在屏風外駐足著,遲遲不想進去。
直到阿滿也趕了回來。
“大公主,奴婢瞧著小徐大人拿著的燈籠是我們的吧?”阿滿問道。
沈瑩玉扭頭瞧著阿滿問道:“你知道他是誰?”
阿滿搖搖頭,回道:“奴婢聽連休稱呼他為小徐大人……大公主,那燈籠是怎么回事啊?”
“燈籠?!鄙颥撚裣肓讼耄S口胡謅道,“是我借他的?!?p> 阿滿哪里會信,她正打算再說些什么,卻見沈瑩玉往里走去,她只好跟了過去。
沈瑩玉剛落坐,容貴妃的目光就瞟了過來。
容貴妃停止了與他人的笑談,轉(zhuǎn)而對沈瑩玉笑道:“大公主,本宮與眾姐妹正在聊你的婚姻大事呢,不知道大公主可有中意的人呀?”
婚姻大事?不過離席片刻,怎么就被人編排上了?沈瑩玉輕嘆了一口氣,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她輕咳了一聲,起身舉起酒杯對著容貴妃笑道:“玉兒知道自己早晚也是要嫁人的,不過總想著再多陪著母后幾年,真是浪費了容皇娘的好意,也難為各位小皇娘上心了?!?p> 容貴妃不是聽不出來沈瑩玉話中的意思,也沒再接茬,反而笑著轉(zhuǎn)向陸皇后,滿臉羨慕地說道:“皇后娘娘當真好福氣。”
陸皇后本不想提婚嫁之事,畢竟自己的確想多留沈瑩玉幾年,故而只笑道:“月兒與玉兒年紀相仿,容貴妃不如多為自己女兒物色人選,擇位文武雙全的,想必你的福氣也不會差。”
三公主沈皎月,是容貴妃的女兒,只可惜在容貴妃懷她時發(fā)生了一些事,出生以來身體就不怎么好,一直在長歌城外的深山里養(yǎng)病。
這時提起沈皎月,無疑是讓容貴妃心中一痛。
“皇后娘娘說得是?!比葙F妃笑意不減,卻不再去提擇婿之事了。
在此期間,也有資歷老的嬪妃瞧了淑妃幾眼。
而淑妃卻很是淡然,自顧自地吃著瓜果,渾然不去理會那投來的目光。
至于容貴妃,目光落在淑妃身上后,閃過一絲狠厲,稍縱即逝。
席間再沒有人與沈瑩玉攀談,倒讓沈瑩玉覺著自在,看著歌舞,吃著佳肴,熬著熬著就到了深夜。
歌舞聲停,宴飲已罷,拖著困倦的身子硬撐著回了明德殿后院,迷迷糊糊地由著阿滿她們?yōu)樽约簩捯?,隨后碰到軟枕就酣睡起來。
02、還燈
翌日,沈瑩玉早早梳洗罷,去明德殿與陸皇后吃過早飯,又回到后院的涼席上小憩。
不久門被打開了,沈瑩玉輕閉著雙眸,慵懶道:“什么事?”
“大公主。”阿滿手提著燈籠走了過來,“小徐大人把燈籠還回來了?!?p> 這時沈瑩玉方才睜開眼睛,只覺得沒了困意,忙起身去瞧著阿滿手上的燈籠,面露欣喜,“快拿過來讓我瞧瞧?!?p> 阿滿自是沒有耽擱,行了幾步,將燈籠交到了沈瑩玉手里,瞧著自家大公主如此欣喜,她卻面露難色。
可是又不敢多說什么,只忍在心里,覺著憋悶。她心想著,若是福玉在,或許能勸沈瑩玉幾句。
拿到燈籠,沈瑩玉仔細瞧著,指尖輕輕撫過薄紗,劃過薄紗上新題的小字,念道:“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p> 心思放在燈籠上的她,并沒有看到阿滿的為難,只是輕笑著,搖頭道:“字是好字,只是借用古人的詩句,倒顯得沒誠意了。”
說著她將燈籠交回阿滿手中,略好奇道:“他是怎么將燈籠還回來的?”
阿滿接過燈籠,無奈道:“回大公主,是云妝剛才拿回來的,奴婢問過她,她說是個傻侍衛(wèi)交給她的,至于她說的是誰,奴婢就不知道了?!?p> 提到傻侍衛(wèi),不用多問,沈瑩玉也知道云妝說的是誰,無非是那個把云妝氣得牙根癢癢的人。
想著她搖頭笑了笑,不過幾面之緣,倒成冤家了。
想罷,她又問道:“既然是云妝拿回來的,怎么不是她送進來的?”
只聽阿滿長長地嘆著氣,握著燈柄說道:“奴婢見云妝回來后臉色不大對,就上前詢問,她卻把燈籠給了奴婢,什么也沒說就跑開了?!?p> 沈瑩玉只是點了點頭,其中的緣由也能猜到一二分,也不再與阿滿多說,只囑咐她將燈籠收好,便繼續(xù)在涼席上小憩。
然而她卻遲遲沒能入睡,閉上雙眸,腦海里都是揮之不去的影子,還有那筆鋒自成一體的字,不覺間嘴角揚起笑意來。
接連幾日沈瑩玉都心情很好,除了阿滿她們,底下的人都不知道是何緣由,就連陸皇后都發(fā)現(xiàn)了蹊蹺。
一日陽光甚好,沈瑩玉懶懶地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來,只靜靜地坐在窗下,瞧著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面露著癡癡的笑。
恰好江景微閑來無事,到明德殿向陸皇后請安,接著又到后院拜見沈瑩玉,見她似乎有很高興的事,索性沒有上前打擾,只是望著她,自己也跟著笑著。
這時陸皇后來到了后院,瞧著江景微的神色,露出笑意,并未打擾,轉(zhuǎn)身回了正殿。
回過神的沈瑩玉瞧見江景微,高興地沖他擺手道:“快進來坐吧?!?p> 隨后又囑咐云妝和阿滿去準備茶水點心。
江景微走進屋內(nèi),落座后,瞧著沈瑩玉笑道:“瞧你開心得很,有什么喜事?”
“到了行宮,你還是頭次過來,倒是稀客,我自然是要高興一番的。”沈瑩玉笑著打趣著。
江景微自知不是自己的緣故,也沒有再過多詢問,只笑著回道:“近來忙著練習騎馬射箭,等著秋獵時不要墊底才好,今日也是偷偷懶,到你這里躲閑來了?!?p> “堂堂鎮(zhèn)國公,青年才俊,竟然怕墊底?”沈瑩玉輕捻著帕子笑著,接著又道,“可是在永庭門練習?”
江景微點著頭,解釋道:“為了秋獵,不少世家子弟都在那練騎射,趕明你也去瞧瞧,不比圍場上差?!?p> “你既然如此說,那我自然是要去瞧瞧的?!闭f著沈瑩玉又略遲疑著,試探著問道,“年輕的臣子會去嗎?”
江景微愣了愣,瞧著沈瑩玉迫切想知道答案的模樣,笑道:“當然,像我這般愛躲閑的人都去了,還能有不去的人嗎?”
如此沈瑩玉才笑了笑,低著頭嘟囔道:“也對?!?p> 她知道江景微是最不喜歡湊趣的,他都能在永庭門練騎射,那別人自然也不會缺席。
想著便更加控制不住笑意,看向江景微說道:“那我明日就去永庭門轉(zhuǎn)轉(zhuǎn)?!?p> 頓時,江景微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苦笑,隨即淡笑爬上臉龐,整個人始終是溫潤儒雅的。
他知道沈瑩玉想見的那個人并不是他,不過沒關(guān)系,她開心就好。
他,只想默默地守護著她。
次日,沈瑩玉并沒有去永庭門看他們練騎射,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在等,等一個時機。
她不單單想見徐懷瑾,她還有原定的一些計劃,那些計劃,不會因徐懷瑾而打亂。
她對徐懷瑾有著控制不住的歡喜與心動,同樣,也有著足夠的理智。
目前,她的理智尚在,而且大于那份心動。
接連幾日她都躲在屋子里,起初倒也正常,誰知又過了幾日,她依舊不肯出門,每日坐在窗前怔怔地發(fā)著呆,瞧著花草很是出神。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云妝沿著長廊悄悄走到窗下,原本準備嚇唬沈瑩玉一番,誰知剛出現(xiàn)在沈瑩玉視野里,就瞧見了沈瑩玉看向她的淡淡目光。
于是,她止住了沖動的想法,沈瑩玉是公主,她不能沒規(guī)矩。
還沒等云妝說什么做什么,沈瑩玉就率先起身回到?jīng)鱿蟼?cè)臥了,徒留云妝在窗外犯著嘀咕。
“大公主這是怎么了?”云妝搓著手,走在去往仆役十三所的路上,心思卻絲毫沒專注于眼前的路,只是想著沈瑩玉的異樣,泛起了愁。
正思考著,恍惚間看到前方有人焦急地張望著,本是無心理會,誰知走到近前,卻被人攔了下來。
云妝回過神,抬起頭看著攔住自己的人,愣愣道:“好好的,你攔我做什么?”
“我也不想攔著你,只是被人硬塞了一份苦差事。”
“嗯?”云妝正疑惑著,什么苦差事?手中就被塞過來一封信。
納蘭拜赫一手握著掛在腰邊的佩刀,一手攥著拳,扭捏了半天,才解釋道:“懷瑾寫給大公主的,信我送到了,你可別說是我纏著你了。”
說著他將刀柄又攥緊了幾分,轉(zhuǎn)身便要走。
云妝哪里肯讓他離開,自從之前納蘭拜赫輕薄了自己,每次再見到她時,但凡無事就會繞著她走,能不說話基本上就不說話。
吃虧的明明是自己,他扭捏什么勁兒?
這一點令云妝很是費解,自己不過是那時和他說了幾句氣話,像讓他別再糾纏自己啊,自己再也不想見到他之類,他就果然很聽話的……
這人,聽不出她說的是氣話是反話嘛!
03、木頭
“你給我站?。 痹茒y喚住納蘭拜赫,走到他面前,“你說你沒纏著我,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等我?”
納蘭拜赫避開云妝的眼神,看著握住刀柄的手,松開,握緊,始終沒有說話。
云妝也懶得與他較真,只嘟囔了句“真是塊木頭”就走了。
這邊云妝才離開,那邊納蘭拜赫卻抬起了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仍是沒有說出話來。
他沒有告訴云妝,阿滿是他的妹妹。
他也沒有告訴阿滿,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他不敢說,他怕他那個重規(guī)矩的妹妹會斬斷他的情絲。
阿滿始終不知道,云妝嘴里的傻侍衛(wèi)是誰,同樣的,她也不知道云妝真的動了心。
回去的路上,云妝想到納蘭拜赫就不自覺地想笑,直到走到明德殿的門口,才意識到自己是要去仆役十三所拿糕點的。
被納蘭拜赫攔住就忘了這檔子事了,轉(zhuǎn)身想著再去一趟,又想到手里拿著的信,還是先進了院內(nèi)。
繞到后院,透過窗子,沈瑩玉正端坐著看書,倒是不再傻傻地呆坐。
見云妝回來,沈瑩玉隨意掃了一眼,繼續(xù)翻閱著書,說道:“聽阿滿說,你去糕點房取吃食了?”
云妝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將信放在沈瑩玉手邊的桌子上,回道:“是去了,不過被人攔住了,還塞了一封信,奴婢不識字,大公主看看?”
專注看書的沈瑩玉并沒瞧,只隨口道:“遇到納蘭拜赫了?”
云妝心中泛起了嘀咕,大公主怎么知道是遇到了納蘭拜赫?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他給你的信我怎么能看呢?”沈瑩玉放下書,向云妝打趣道,“萬一寫了些我不該看到的,那可怎么是好?”
說著,沈瑩玉才輕瞟了桌上的信一眼,只從上面略過,就看清了上面的字,面上漸漸呈現(xiàn)出喜色。
看著信封上赫然三個大字:還燈人。
還燈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沈瑩玉歡喜地拿起信封,迫不及待地拆開,取出,看著信的內(nèi)容,笑容更加濃烈。
反復(fù)默讀了幾遍,才沖著云妝問道:“之前還燈,是他讓納蘭侍衛(wèi)交給你的?”
“是啊,奴婢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猜到奴婢會去哪里,真是見鬼,他在明德殿安了眼睛不成?”
“那這封信也是他讓納蘭侍衛(wèi)交給你的?!鄙颥撚褫p笑笑,還真是安了眼睛的。
這次云妝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不明白沈瑩玉問這個做什么。
沈瑩玉再次看著信,試探著問了一句,“若我寫封信,你把它交給納蘭侍衛(wèi),讓他轉(zhuǎn)交給小徐大人,能否做到?”
遲疑片刻,云妝點了點頭,“奴婢盡量?!?p> “那好?!鄙颥撚裥÷暃_著云妝說道,“那你悄悄的,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p> 再次拿著信站在明德殿門口的云妝有點不知所措,自己怎么就答應(yīng)大公主去送信了?她連怎么找納蘭拜赫都不知道。
不過……她愿意送信,天天送信才好,這樣就能見到納蘭拜赫了。
躊躇許久,她決定再到仆役十三所試試運氣,最近她去那里的糕點房比較頻繁,遇到他也很是頻繁。
七拐八拐到了仆役十三所,云妝四處望了望,卻并未瞧見納蘭拜赫蹤影,只有糕點房的女師傅沖她招手。
“云妝,今兒你可來晚了,你等著,我去給你取?!迸畮煾敌χ镒咧?,云妝只是在原地等著。
她在原地打著轉(zhuǎn),忽然瞧見未關(guān)緊的角門處閃過的人影,那是侍衛(wèi)的衣服,云妝瞧女師傅還沒出來,便匆匆從角門追了過去。
“納蘭拜赫。”云妝追不上前面的人,只能停下來扯著嗓子喊了。
急著巡視的納蘭拜赫絲毫未注意到身后有人,聽到聲音回過頭,確實驚喜,忙轉(zhuǎn)身來到云妝身邊。
“有事?”他笑問道。
“有事?!痹茒y緩了緩氣,將信塞到納蘭拜赫手里,“我說你走得也太快了,這來來往往的人這么多,我又不敢喊你,跟了一路了?!?p> 納蘭拜赫笑了笑,望著云妝跟過來的路,問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這般問,云妝倒是有些不耐煩了,指著他上下打量,“你身上哪有值錢的物件?”
說著她指著遠處的侍衛(wèi),“你瞧瞧人家,紅瑪瑙墜子,再瞧瞧你?!?p> 云妝也沒有想到,她能認出納蘭拜赫竟然是因為他不奢華。
納蘭拜赫低頭看了看身上,隨后撓頭憨笑道:“確實沒帶什么東西?!?p> 說著,他翻了翻袖口,扯出一根紅繩編制的手鏈,遞到云妝面前。
“拿著?!?p> 云妝遲遲沒有接過,給她這個做什么?
她沒有理會,只是瞧著適才交到納蘭拜赫手中的信,囑咐道:“這個是大公主讓幫忙交給小徐大人的,麻煩你了?!?p> “不麻煩的?!奔{蘭拜赫看著手里的紅繩手鏈,才要勸云妝收下,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云妝已經(jīng)離開了。
他低頭盯著紅繩,疑惑道:“是不喜歡嗎?”
說著他將紅繩收好,望著云妝離去的背影,笑道:“下次一定要問問你喜歡什么?!?p> 洛川行宮臨近西街有一片遼闊的住所,院落不少,各出口也有官兵把守著,尋常百姓進不去,那里,是臣子們的居處。
原本此處定名為臣子寮,周邊百姓多不識字,便稱它為小城,洛川行宮直接稱作大城,后來大城和小城里的人聽說了,大多也隨了此稱。
小城南最邊上的宅院赫然寫著二字——錦園。
錦園后院繁花開得最茂盛的是徐懷瑾的院子,那些名花是出自丫鬟阿胭之手,在她為花澆水時,聽到木門傳來幾聲輕叩,放下水舀子,手隨意地在襜衣上擦了幾下,便去開門,片刻后,拿著書信徑直回了屋子。
此時的徐懷瑾在屋內(nèi)練字,屋子里彌漫著墨的香氣,聽到聲音,徐懷瑾依舊專注練字。
阿胭慢慢走了過去,輕聲道:“大少爺,有你的信?!?p> “你念吧?!毙鞈谚^也不抬地說著。
阿胭倒是沒什么顧忌的,拆開信封,悠悠念道:“燈至?!?p> “就兩個字?”徐懷瑾疑惑地抬起頭,看著阿胭問道。
阿胭掃信紙一遍,又道:“落款寫著持燈者?!?p> 聽罷,徐懷瑾笑著搖搖頭,放下手中的毛筆,“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