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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長歌

第三十三章 大婚

嘆長歌 秦時淺 1998 2019-08-13 10:46:54

  01、添妝

  不等張恩生回應(yīng),沈瑩玉早已經(jīng)高興得合不攏嘴,跪在江景微身邊,說道:“女兒謝謝父皇?!?p>  這時昭仁帝卻揚了揚手,笑道:“還不起來?”

  圣旨已經(jīng)通曉出去,內(nèi)事府的人本就得昭仁帝受意,悄悄將江景微與沈瑩玉成婚的吉服趕制好了,如今更是直接將吉服送往翠滿堂與鎮(zhèn)國公府,讓兩位新人試穿。

  沈瑩玉穿著大紅的嫁衣站在銅鏡前,她慢慢地轉(zhuǎn)著身,看著身穿華服的自己,輕輕地笑著。

  “大公主穿嫁衣的樣子真好看?!痹栖圃谝慌粤w慕地說著。

  “是啊,我們大公主穿什么都好看?!贝缬饚兔φ碇氯?,笑著應(yīng)和著。

  換回常服,沈瑩玉瞧著屋內(nèi)堆得滿滿的禮品,笑容里含著失落。

  “大公主,您怎么瞧著不太高興?”寸羽不禁問道。

  沈瑩玉看著寸羽搖了搖頭,感慨道:“沒什么,只是想到了母后,她如果還在,該有多好!”

  “皇后主子如果還在世,看到您嫁人,一定會高興的。”寸羽勸道。

  “是啊。”沈瑩玉沙啞著聲音,一滴淚劃過,嘆道,“母后會高興的?!?p>  “大姐?!鄙蛟蛟雅苓M了院子里,來到沈瑩玉的面前。

  沈元暄將拿了一路的盒子交到沈瑩玉手中,高興地解釋道:“這是我送給大姐的。”

  沈瑩玉打開巴掌大的錦盒,只見里面躺著一塊白玉雕刻的鏤空福字,前面穿著紅掛繩,下邊墜著流蘇。拿起它,感覺在手里很是光滑。

  放回盒子里,輕蓋上盒子,沈瑩玉對著沈元暄柔聲道:“太貴重了,我不能收?!?p>  沈元暄卻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送給大姐的就是大姐的。”

  顯朝皇室有習慣,長者離世,子女三個月后可以嫁娶。還有家中姐妹大婚,兄弟可以為其添嫁妝。

  沈元暄才八歲,只是拿出玉福來圖吉利,不過對于他來說,這東西確實貴重。

  然而見沈元暄一片熱誠,沈瑩玉也只好收了,想著過些時日再挑些好玩意給沈元暄的生母惠妃送去。

  一直站在那里不茍言笑的沈元旺見沈瑩玉收下禮物后,將背在身后的手挪到身前,把手里的東西遞了過去。

  見沈瑩玉愣在那里,沈元旺沒好氣道:“拿著?!?p>  沈瑩玉接過后,看著手里的折子,里面珠寶首飾,古寶珍玩寫滿在里面,她不禁驚訝,看著沈元旺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送你的,晚些會有人送過來?!鄙蛟卣f了句話后,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他與沈瑩玉關(guān)系不好就是因為江景微,明明是他的大姐,可是當時卻總和江景微玩,年幼覺得很生氣,根深蒂固的記憶讓他現(xiàn)在也無法釋懷。

  憑什么他喜歡的大姐從來都對江景微好,長大了還嫁給了他,越想越氣。

  所以他一直不喜歡和沈瑩玉相處,哪怕沈瑩玉關(guān)心他,他也不喜歡,還時不時地陰陽怪氣說她,甚至在他姨母皇后去世那陣,他和沈瑩玉跪在一起都覺得渾身不舒坦。

  晚膳后,果然一群又一群的小太監(jiān)抬著箱子來到了翠滿堂,本就被禮物填滿的翠滿堂,如今更是滿滿的了。

  沈元旺的生母錦誠皇貴妃是昭賢皇后的嫡親妹妹,他生母去世之后,所有的遺物都留給了他。

  而他在昭賢皇后膝下長大,昭賢皇后走之前又將所有物對半分給了沈瑩玉和他。

  沈瑩玉欲哭無淚地看著這些東西,她覺得她這個二弟屬實是在報復她,單他送來的東西就夠十里紅妝了。

  剩下的日子里,沈瑩玉每天閉門不出,整日待在翠滿堂數(shù)她的嫁妝。

  有陸皇后生前為她準備的,有北境定北王府送來的,還有昭仁帝賜予的嫁妝,以及沈元旺添的,莊夫人作為昭賢皇后的摯友自然也是備了厚禮。

  就連莊安和,也單獨準備了幾箱子東西送來,甚至徐懷瑾也以妻姐大婚為由送了東西,還有各宮妃嬪,和那些誥命夫人們送來的賀禮,都是要算在嫁妝里,帶到鎮(zhèn)國公府的。

  于是,翠滿堂里的沈瑩玉、寸羽、阿滿、酌兒、柏草、云芷、繡眉,每天按照禮品單子對照著,卻還是一時半刻忙不完。

  怕有人覺得自己炫耀,沈瑩玉不敢去內(nèi)事府調(diào)人幫忙,只能悄悄地請福玉進宮來。

  福玉沒有拒絕,立刻帶著幾個得力的丫鬟入宮,盤點嫁妝快了許多。

  對于福玉,沈瑩玉總是含了幾分愧疚的,若不是因為她,云妝怎么會和納蘭拜赫扯上關(guān)系呢?

  不過福玉也懶得理那些污遭事,安安穩(wěn)穩(wěn)地當她的納蘭少夫人。

  面對沈瑩玉,她確實冷淡了不少,卻也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該辦的事從無錯漏。

  在福玉的幫助下,沈瑩玉終于在大婚前將所有的嫁妝核對完,紅喜字封箱,靜等著大婚當日。

  而江景微那邊更是忙得緊,布置鎮(zhèn)國公府,使府內(nèi)喜氣滿滿就是一項大工程。

  再加上擬定宴請賓客名單,以及要準備的菜式,廚子也要從外面請,新府人手不夠也要到外面買,天天忙得不可開交。

  徐懷瑾和莊安和得了空也趕過來幫忙,納蘭拜赫、佟喚、姚致善這些兄弟們也幫著忙前忙后的。

  昭仁十一年四月初。

  翠滿堂聚滿了人,她們簇擁著身著華服的沈瑩玉,面露著笑意。

  石榴花開圖案長裙配著正紅金絲繡鳳羽迤地外衫,廣袖兩側(cè)繡著石榴果實,外罩珍珠霞帔,秀發(fā)上帶著金流蘇鳳冠。

  莊夫人說了許多吉利話,為沈瑩玉蓋上紅蓋頭,將她送上了迎親的花轎,與后宮眾嬪妃目送著迎親的隊伍離開。

  她答應(yīng)過昭賢皇后,送沈瑩玉出嫁。

  02、接親

  接親的隊伍出了長歌城后并沒有直接回鎮(zhèn)國公府,而是圍著京都繞了很大一圈,讓全城的百姓看到天子嫁女的盛況。

  吉時將至,迎親的隊伍才回到鎮(zhèn)國公府,江景微從馬上下來,將沈瑩玉從轎子里扶了出來,兩人一同進了府中。

  花廳內(nèi)聚集著很多人,昭仁帝坐在最前面,而定北王卻并沒有時間參加六兒子的大婚。

  昭賢皇后的父親陸國公作為主婚人,宣讀了圣旨,陸夫人站在一旁熱淚盈眶。

  她的女兒,當年大婚時也必定如此隆重吧……

  “吉時到!”張恩生朗聲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p>  “夫妻對拜?!?p>  “禮成!”

  被送到新房的沈瑩玉早已疲憊得很,從天未亮就在忙,又頂著沉沉的頭冠那么久,再加上裙擺過長,每走一步路都格外謹慎。

  從天亮坐到天黑,酒宴終于結(jié)束,江景微送走了賓客,來到了新房。

  新房內(nèi)的儀式是由寸羽主持的。

  江景微落座,從云芷端著的木案里拿起喜秤,將蓋頭挑了起來。

  沈瑩玉面含笑意,卻也有些不自然,畢竟這是她的大婚之日。

  又喝了交杯酒等一系列圖吉利的事后,兩人分別換上了寢衣,寸羽領(lǐng)著宮女太監(jiān)們出去了。

  “悠悠,你今天好美?!苯拔⒂芍再潎@道。

  沈瑩玉掩唇輕笑后,打趣道:“只是今日?”

  “不。”江景微急忙改口,自己也笑了起來,坐在沈瑩玉身邊,認認真真地說道,“就是覺著你今天與往日不同,才這么說的?!?p>  “我知道?!鄙颥撚裥χ^江景微的手,同樣認真地說道,“都說色衰愛遲,我也怕自己有年華老去的那一天,所以……”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想必其中的意思也無需她多說,江景微不會聽不出來。

  江景微牢牢抓住沈瑩玉的手,柔聲道:“你放心,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而且我若負你,就讓我此生都不得善終?!?p>  “不要胡說?!鄙颥撚裾谧〗拔⒌淖欤瑴厝嵝Φ?,“你的心意,我明白?!闭f著,沈瑩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探著身子,伸出頭輕輕觸碰著江景微的額頭。

  罷了,她羞紅了臉。

  原本也愣在那里的江景微輕閉上雙眸,捧著沈瑩玉的臉,做出相同的回應(yīng)。

  一室旖旎。

  “夫人?!苯拔⒆旖枪雌鹨荒ㄐ?,沖著沈瑩玉輕聲喚道。

  “夫……”沈瑩玉想配合著改口喚他,可是話才到嘴邊,她卻覺得有些不好意說出口,噗嗤一聲笑過后,才喃喃道,“夫君?!?p>  可是自己又為什么要配合他呢?沈瑩玉也覺得很無奈,仿佛適才的那聲夫君,并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可是那確確實實就是她說的。

  為了證實不是她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她再次喚道:“夫君?!?p>  江景微側(cè)身看著她,伸出手臂輕撫著她那有些毛躁的發(fā)絲,滿是憐愛地柔聲道:“我在。”

  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床內(nèi)的距離讓她聽得很清楚,那聲音從她的耳朵進入,直接鉆進了她的心,給了她溫暖。

  趁著沈瑩玉溜神,江景微伸出的手臂透過她的秀發(fā),從她的頸下穿過,稍用力,再加上另一只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挪到了自己身邊。

  兩人額頭貼著額頭,目光對著目光,擁抱在一起,露著笑意。

  “景微,你說我明天該穿什么樣的衣服呢?莊重些,還是樸素些?”沈瑩玉輕柔著聲音問。

  新婦再不能如未出嫁般,穿著隨意,尤其是給府中人的印象,更是不能大意,太過奢侈顯得俗氣,穿得太過簡單又未免小家子氣。

  “讓夫君我想想啊?!苯拔⒄J真思考后,說道,“衣服莊重些,頭飾樸素些吧,太沉了怕你會頭痛。”

  江景微的話使沈瑩玉心頭一暖,對于她的問題不敷衍,考慮問題又從她的角度去斟酌,試問天下哪個女子不心動?更何況早就已經(jīng)心動了。

  “鎮(zhèn)國公府是新府,驟然多了丫鬟家丁也是人多眼雜徒增耳目,雖然我的身份擺在那,他們不敢造次,但是我還是怕應(yīng)付不來。”沈瑩玉想到打理鎮(zhèn)國公的事就覺得頭痛,從前她是最討厭這些事的。

  “寸羽伺候過母后,有她替你管著,府里的事必然不會出差池。阿滿不錯,卻是納蘭嫡女,不能陪你太久。云芷性子太軟不堪用。柏草和繡眉還算機靈?!苯拔⒎治龅?。

  “好啊,你竟然將我身邊的人打聽得這么清楚?!鄙颥撚裥睦镫m是高興,面上卻佯裝微怒。

  江景微笑而不語,靜靜瞧了沈瑩玉一會兒,溫文爾雅地說:“過陣子把云芷放出去吧?!?p>  說起來沈瑩玉也不想再繼續(xù)留著云芷了,云芷年紀是還小,可是云妝已經(jīng)不在了,阿胭又下落不明,肖家就只剩下云芷這一個女兒了。

  總該有人承歡膝下,床前盡孝的。

  想罷,沈瑩玉說了個“好”字。

  想起酌兒,她又道:“酌兒如今也該把小姐的架子端起來了,在長歌城待了那么多年,凈伺候人了?!?p>  “沒必要,酌兒向來不定性,愛圖熱鬧,突然有人捧著她,估計會覺著無聊,倒不如跟著丫鬟們一起做事,沒準她還覺著是玩呢。”

  “你這個當哥的!”沈瑩玉嗔怪了一句,嘆道,“我剛來,自然有用得到酌兒和阿滿的地方,等過陣子手熟了,她們都是要回歸本位,當官家小姐的?!?p>  “嗯,睡吧?!苯拔е颥撚瘢p嗅著她的發(fā)絲。

  03、舊人

  晨起,沈瑩玉醒來時新房空蕩蕩只剩下自己,喚來丫鬟才知天不亮江景微就已經(jīng)起身,到前院去練劍了。

  在丫鬟們的簇擁下梳洗罷,沈瑩玉穿了一身水藍云紋衣裙,發(fā)髻上簡單地簪了幾支純銀發(fā)釵,看著端莊素凈。

  對著鏡子看看后,她嘴角勾起笑,抬步向前院走去。

  才到前院,沈瑩玉看著江景微挺拔的背影拿著劍劃起陣陣風,發(fā)現(xiàn)連休看到她后,她拿著帕子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繼續(xù)悄無聲息地看著江景微。

  專注練劍的江景微渾然不知自己的妻子站在自己的身后,右腳向后邁著,忽然微微屈膝向后轉(zhuǎn)身揮劍,瞧見沈瑩玉時急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將劍收到身后。

  她抓著沈瑩玉問道:“沒嚇到你吧?”

  沈瑩玉笑笑后答道:“嚇到倒是沒有,不過還好你收劍及時,不然就是另一個故事了?!?p>  江景微將手里的劍交到連休手里后,拉著沈瑩玉去廳中用膳,邊走邊道:“下次可要站遠些,刀劍無眼,我怕傷到你?!?p>  “好?!鄙颥撚耠p手抱著江景微的胳膊笑道。

  用膳快結(jié)束時,一水藍色衣衫的女子走了進來,低著頭,跪在地上請安道:“奴婢清紗給國公爺、和敬公主請安?!?p>  江景微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抬手道:“起吧?!?p>  坐在一旁的沈瑩玉也慢慢放下筷子,打量著清紗,而清紗在起身看她時也是愣住。

  “奴婢稍后就把衣衫換下來,還請公主不要怪罪?!鼻寮喦飞碚f道。

  “無妨。”沈瑩玉淡淡笑道,“不知者無罪?!?p>  “你覺著清紗如何?”江景微側(cè)頭問道。

  沈瑩玉不知道江景微問這個做什么,只是抬手托著下巴,仔細打量過后說道:“當真是個美人呢。”

  “這是給你準備的丫鬟!”怕沈瑩玉誤會,江景微連忙解釋道。

  “給我準備的?”沈瑩玉看向江景微,愣愣地問了一句。

  “她是先魏王府管家的女兒,一直在這里做事,我瞧著她做事很是穩(wěn)妥,就把她調(diào)了過來?!苯拔⒔忉尯?,又道,“等會還會有個名喚瀾玉的丫鬟?!?p>  沈瑩玉記住名后,倒也沒太去細問,只等著瀾玉過來,再相見。

  早膳過后江景微就準備出府辦公了,沈瑩玉為他整理著衣裳,叮囑了幾句,便目送著他離開了。

  才坐回椅子上,清紗就有些拘束不安地湊到沈瑩玉身邊,壓低著聲音說道:“和敬公主,服侍老主子的舊人您當心些?!?p>  清紗口中的老主子自然就是從前住在這里的魏王了,新主子是江景微與沈瑩玉,如此稱舊主也是合理。

  然而沈瑩玉卻滿是疑惑,反問道:“既然是從前服侍叔叔的人,自然也是穩(wěn)妥,何來當心一說?”

  “和敬公主,老主子走了十九年了,可是府里的老人卻一直守在府里,領(lǐng)著宮里的月例銀子,這沒主子的日子自然比有主子的日子好多了?!?p>  清紗皺著眉,略有氣憤地繼續(xù)說道:“沒有了主子,誰都想做管事的人,當初我父親是府中的管家,就因為老主子的乳母張氏仗著自己喂養(yǎng)過老主子,又在宮中待過,想掌管府里大小事務(wù),陷害我父親私偷府內(nèi)財物逃跑,我父親簽的是死契,這種誣陷無疑是把我父親送上絕路?!?p>  清紗有些哽咽,繼續(xù)道:“自己做主慣了的人,哪里還愿意再來人壓著,再加上老主子是您的叔父,奴婢怕張氏領(lǐng)著那些人倚老賣老,不聽您的?!?p>  沈瑩玉點著頭,唏噓道:“果然是棘手的問題。”

  “起初,國公爺見她如此也曾打算將她送出府,可是她要死要活地撒潑,說是答應(yīng)老主子要好好守著魏王府,眼看著大婚之日在即,又怕她沒羞沒臊地把事情鬧大,國公爺只好讓著她了。”

  沈瑩玉嘆了口氣,斟酌許久,沖著清紗問道:“你可知我叔叔在世時,府里的丫鬟家丁有多少?現(xiàn)在剩下多少,后進府的有多少?國公爺立府后又進多少?”

  清紗想了片刻,說道:“具體的數(shù)奴婢也記不大清了,老主子走時奴婢也才一歲,聽瀾玉姑姑說,有三四百人,老主子走后只留下大概一百人,隨著他們明爭暗斗的,到如今那些人還剩下五十左右,再加上后進府的也有五十多人,國公爺立府又進了一百多人?!?p>  “瀾玉也是府中老人?”沈瑩玉問道。

  “是的,瀾玉姑姑她……”清紗剛要說瀾玉,就瞥見門外的人影,便急忙住了嘴,靜靜地在沈瑩玉身邊站著。

  “我說清紗,你怎么在這里站著,廚房缺人手呢,快跟我走?!边m才的人影也不顧沈瑩玉在廳中坐著,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拉著清紗往門外走。

  從她入內(nèi),沈瑩玉就打量著她,模樣看上去大約有五十多了,穿著一身華麗的錦緞衣衫,體態(tài)消瘦,臉也尖尖的。

  “站著?!毖矍浦寮喚鸵焕?,沈瑩玉冷冷地說道。

  聽到聲音的張氏轉(zhuǎn)過身看著沈瑩玉笑道:“你是和敬公主?瞧我這眼睛,真是白長了,我還以為是瀾玉坐在那里呢。”

  張氏松開清紗的手,走到沈瑩玉面前,堆著笑說道:“老奴是魏王的乳母,和敬公主初來魏王府,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來找我的?!?p>  見沈瑩玉打量著她,張氏又道:“不知和敬公主在魏王府住得可還習慣?”

  沈瑩玉冷掃一眼過去,在張氏又要開口說話時,才道:“雖說這里從前是先魏王府,不過現(xiàn)在卻是鎮(zhèn)國公府了,本公主到底也是被八抬花轎抬進來的,你一口一個魏王府,是要臊我的臉嗎?張嬤嬤說話也該謹慎些?!?p>  畢竟沈瑩玉嫁的是鎮(zhèn)國公,不是先魏王,先魏王又是她的小叔叔,明顯是張氏讓她難堪。

  她適才聽清紗提起張氏,只以為張氏會貪著管事,誰知竟然敢無法無天地與她叫板,再怎么說自己也是嫡公主,斷不能讓惡仆欺負。

  不再去看張氏堆笑的臉,沈瑩玉轉(zhuǎn)而對清紗說道:“你去隔壁莊府一趟,請莊夫人的丫鬟溫醉來,讓她給張嬤嬤瞧瞧眼睛,到底也是叔叔的乳母,不能讓外人說我苛待了她?!?p>  就在清紗領(lǐng)命要離開時,張氏急忙拉住她,罵道:“你這死丫頭。”

  接著她又轉(zhuǎn)向沈瑩玉說道:“和敬公主,老奴雖然眼神不太好使,但是也能勉強度日,實在不必麻煩旁人。”

  沈瑩玉卻搖了搖頭,沖著清紗揮著手,示意她去找溫醉。

  而清紗也是很利落,立刻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見張氏著急,沈瑩玉笑道:“適才我只以為張嬤嬤眼里沒我這個人呢,不曾想是因為嬤嬤有眼疾的原因,不過還好適才張嬤嬤是拉走的清紗,若是錯將我認做清紗,您這手怕是保不住了。”

  沈瑩玉接著又對著張氏擺了擺手,淡道:“張嬤嬤坐吧,年紀大了不宜久站。”

  清紗倒也利落,不多時就帶著人回來了,畢竟兩府相鄰,請人也容易些。

  起初見到莊夫人她只說明來意,可是莊夫人聽說有眼疾的是張氏,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簡單,便仔細詢問了清紗,了解事情后,她斷斷不會做事不理,便一同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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