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懼
夜，很美。
美的讓人心醉。
月光，潔白。
潔白的宛如新娘披紗。
風，很小。
小得只有臉頰才能微微感覺到。
山村田野寧靜。
寧靜，連蛐蛐微小叫聲都像優(yōu)美歌曲。
田野路很窄。
窄的連一輛馬車都走不過。
這時，凌亂腳步聲打破寂靜的夜。
兩條人影疾速地一前一后在小路上由南朝北奔去。
“大哥，等等我?！?p> 后面那個人喊道。
前面的人影沒有回應，腳步依然不停。
“大哥，我跑不動了?！闭f完，身影一蹲，直接坐在小路邊。
前面的人影扭頭一看，長出一口氣。
“三弟，你不怕有人追上來？”聲音有一種心有余悸的味道。
“我怕，實在……”后面稱三弟聲音也略帶恐惶。
前面人影顯然是個男子，他停下腳步，用手扶了扶身上的包裹，向三弟走去。
“三弟，你我混跡江湖多年，今天可能最讓人……?！痹捲O說完，也不想說完。眼睛就向來過的小路上看了看，生怕有人出現(xiàn)在后面。
“大哥，我想以后不干了，改邪歸正?！?p> “怕了？”
“怕了，誰遇到這樣的事不怕?！比茴澛曊f道。
“也是，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瞬間變成骷髏，心里不害怕才怪。”大哥說道。
“別提了，想起心里就顫抖?！?p> “大哥依你。不過，今夜還是有收獲?！闭f完，拍了拍系在前胸包裹帶。
“他媽的，本想安安心心在一個地方把東西分了，沒想到遇到這么令人膽寒的事?！比芸匆姲?，兩眼發(fā)光，膽子似乎又恢復到昔日。
“三弟，當那件事沒看見，把它忘了，以后咱該干嘛還是干嘛?！?p> “好?！?p> 這個“好”剛說完。
“還有以后么？”一個冷冷聲音從后面?zhèn)鱽??？諘绲胤?，顯得格外瘆人。
兩人頓時感覺身上發(fā)涼，魂飛魄散。雙膝一跪，頭一低，雙手作揖，說道：“大俠，饒了我們吧，真的無意……”
“什么大俠，你看清楚?！焙竺婺侨舜驍嗨麄兊脑?。
兩人抬頭一看，魂迅速歸位，只見一個捕快，拿著樸刀，正站在前面。
“聶爺，原來是您啦?！?p> “花有前，花有厚，你們又偷了別人什么東西？”
來者不是別人，聶如風，原來，“拳圣”展飛歸案后供述，他受人指使，才攔截知府夫人和小姐轎子，準備把人擄走交給雇主，自己得一筆不小傭金。至于雇主是誰，到底有什么目的，卻一概不知。
謝知州知道實情后，大怒，立刻叫聶如風帶領捕快去查。今天晚上，在吉水鎮(zhèn)的捕快秋一君飛鴿傳書，說有了線索。
于是，聶如風連夜騎馬，乘著月色，從荊州趕向吉水鎮(zhèn)。
沒想到在官道分叉口，見兩個人影慌忙往小路上奔跑。
出于職業(yè)敏感，他知道有可疑，但小路太窄，騎馬反而誤事，只得腳步輕躍，追上來。
“聶爺，我們沒犯事?！?p> “嗯，你們兩個慣偷，被我起碼抓十次，哪次被抓前你們不是這么說的？”
“是，是，聶爺，希望這次放過我們?！?p> “我干什么事，你們心里不清楚？”
花有前，花有厚一時塞語。
過了一會，突然花有前說道：“聶爺，我告訴你一件事，希望將功補過?！?p> “哦，什么事？”
“你跟我們去一趟就知道。我用語言無法講清?！被ㄓ星罢f道。
其實不是講不清，怕聶如風不相信，所以讓他去看看現(xiàn)場最好。
“我跟你們去？”
“放心，聶爺，我們絕不會使詐，這件事太嚇人?！?p> 聶如風看了看天上月亮，知道此時二更天。
于是說道：“這樣，你們只要不使詐，現(xiàn)在去鎮(zhèn)里客棧住宿。明日早上再去。如果這件事有價值，我可以考慮從輕處罰?！?p> 花有前和花有厚略一遲疑，然后，點了點頭。
……。
吉水鎮(zhèn)。
一個有山有水有平原的小鎮(zhèn)。
人口不多，但住戶很集中。
所以，也算比較熱鬧。
聶如風帶著花有前和花有厚，此刻，正在客棧大廳桌子上吃早餐。
早晨生意不是很好，可以用廖廖無幾來形容。
這時，外面走進來三個人。
一個男人，兩個少女。
“掌柜的，有酒菜嗎？”其中一個女子問道。
聶如風一見，卻大喜?！吧４笕??！?p> 桑無痕一怔。
隨即一看：“聶捕頭，你怎會在這里？”
“桑大人，我們一起用餐，邊吃邊說?！闭f完，吩咐掌柜，添加碗筷，酒杯。
桑無痕，水笙，夏如飄當然不會拒絕。
于是，幾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邊。
“這兩位？”桑無痕瞟一眼花有前，花有厚。
因為從模樣看，不像朋友。
見問，聶如風把一切經(jīng)過講出來。
“哦，你們?yōu)槭裁床豢梢袁F(xiàn)在說？”桑無痕聽完后問花朝前和花朝厚。
“大人，小的怕你們不相信，最好今日去現(xiàn)場看看就知道?！?p> 桑無痕心想：也是，不管說不說，我們都會去。
……
一間草屋。
所謂草屋，就是墻用不粗的竹子和草卷在一起做支撐，外表全部用稀泥巴抹平，屋頂蓋一層厚厚稻草。
它周圍是水溝和稻田，還有一條通往小鎮(zhèn)的小路。
桑無痕等人踏進屋內那一刻，嗅到一股濃濃血腥味。
“聶爺，大人，你們看?！被ㄓ星爸钢鴫钦f。
果然，墻角地上有一堆衣服，四周浸漫著血水。
桑無痕再往前踏幾步，看見被衣服遮掩住的頭部骷髏。
“”笑憐花“殺的人。他一驚。
“你們到底怎么發(fā)現(xiàn)這里有一具尸骨的？”
花有前沉默一會，才道：“大人，昨天我和三弟去鎮(zhèn)里拿一戶有錢人家東西。”
“是拿嗎？”聶如風打斷話，雙眼一瞪。
“是，是偷，偷…。”他紅著臉：“返回的路上，我們準備把東西弄到這里分了。以前在這草屋呆過幾次，所以熟悉它沒人住?！?p> “在這里分過幾次贓吧。”聶如風又說道。
“聶爺，是，是的?！?p> 桑無痕笑了一下：“繼續(xù)說?！?p> “我們走到離這里不遠時，看見里面有光亮。當時感覺非常奇怪，長期沒人居住的草屋為什么會有燈光。疑問歸疑問，我們還是輕輕地靠近窗口窺探，見屋內有兩個人，一個中年，一個少年正在談話?！皫煾?，為什么把我約到這地方來?！鄙倌陠柕?。“我也不想，但這地方僻靜，有些事說的放心。”中年人答道?！澳钦业茏佑惺裁词拢俊薄按筅w門案子與你有沒有關系?！薄?p> 聽到這里，桑無痕心里一動，莫非這兩人……
“中年人問的很直接，“沒有。我為什么要殺這么多人？”少年回答的斬釘截鐵?！耙彩牵闩c大趙門無怨無仇，只是希望不要騙為師。”“師父，我怎敢?！闭l知，這個“敢”字剛出口，少年突然手一動，幾粒黑乎乎東西向中年人飛去，嘴里大聲說道：“莫怪我心狠，你膽子太小，成不了大事?！蹦闹?，中年人似乎早有防備，身子猛然向后退幾步，大衣袖揮一個圈，那幾粒東西全部被掃落在地，然后手也一揚，閃電般地還擊。少年人慘叫一聲，臉上肌肉突然爆裂，一塊一塊化為血水慢慢往下流，瞬間變成骷髏?！?p> 花有前說到這里，明顯發(fā)現(xiàn)他手在發(fā)抖。
歇一會，又繼續(xù)說下去：“可能少年人萬萬沒想到，師父早有戒心，在他出手時，反應的如此之快。所以自己在猝不及防情況下，反而中招。我和三弟在窗口看的心驚肉跳，想邁腳步跑，卻發(fā)現(xiàn)一點力都沒有。但此刻不走，性命絕對難保，我們只有緩緩移動腳步，還好，走了差不多五十米，草屋門沒打開。等恢復一點體力，才開始狂奔?！?p> 花有前說完，像害一場大病，臉色蒼白。
難怪他不肯說，看見這樣場景，任何人心里都會恐懼。桑無痕心道。
“無痕大哥，你猜不猜得出來，這名死者是誰？”水笙輕輕問道。
“不用猜，死者就是我們苦苦追尋的江湖“一點紅”宇曉丹?！?p> “哦，大人知道？”聶如風有點吃驚。
當然，他不知道桑無痕為查大趙門案，經(jīng)歷什么事，有這種心態(tài)也算正常。
“是的。”
“大人意思，尸骨都不用查看？”
“嗯，殺他的人我都知道?！?p> “啊?！?p> 看著聶如風滿臉驚奇，桑無痕笑了笑。
現(xiàn)在，宇曉丹已死，唯一剩下李季風，從花有前在窗口聽到的話，大趙門案去不關他們二人的事。那么還有誰呢？有誰還會“笑憐花”？莫非是刺傷鄢烈山的那個人？想必，一切答案只有找到李季風，才可能有破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