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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秦疆

第七十六章 陳家祠

萬世秦疆 無名人士.CS 2089 2017-06-17 17:35:25

  韓信離開下邳,一路向西北方向走來。追風(fēng)馬擁有極強的體力,一路只在夜間露宿的時候吃點夜草,居然能保持一天一百公里以上的行進速度,不過韓信對前路不熟,仍舊慢慢騰騰地走著,反正鐘離昧給他提供的盤纏已經(jīng)足夠他在路上逍遙好一陣的了。

  正好韓信可以一路考察秦漢時期的地形地貌,風(fēng)土人情,這是以后爭霸天下必須有的,可惜對于一個歷史學(xué)家來說,這些都不過是與多年研究的結(jié)果一一佐證,或證實或證偽的機會。而且,韓信深知,要想真正融入這個時代,不深入了解田間地頭的農(nóng)民一季度能種多少糧食是不行的,這不是21世紀躺在家里都能下單炒股賺錢的年代。

  在第五天下午,韓信已經(jīng)渡過了黃河,再往前走,此行的目的地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當晚韓信借宿在一個五旬老太太家中,與她那做獵人的兒子擠在一張床上。吃飯的時候老太太念叨著這年頭打獵過活也忒不容易了,準備讓獵人兒子去睢陽賣繒,韓信當時心念一動,問了下這獵人的名姓,那答案卻差點讓他從餐桌上跳起來!

  無意之間,他來到的,是灌嬰的家!

  寫史記的司馬遷并不能確切地知道,灌嬰在去睢陽城賣繒布之前是獵戶出身,所以他后來在跟著韓信打齊國的時候,面對龍且率領(lǐng)的二十萬楚軍援軍,他甚至能親手活捉楚軍亞將周蘭。

  灌嬰毫無疑問在楚漢這段歷史中也是能排名前十的猛將,難得的是他跟在韓信麾下,還學(xué)來了智謀,以后歷任太尉、丞相,跟陳平和周亞夫一樣,是漢初功臣里不多幾個能得以善終的——還是一個打著如此明顯韓信標簽的人,不能不叫人驚訝。

  韓信有心把這個智勇雙全的大將帶走——歷史上他就是韓信的部將,他也只有在韓信手下才甘心當配角,在沒有韓信的年代里,他的鋒芒一樣銳不可當!

  既然韓信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那他當然不希望看到漢軍陣營里還擺著個如此棘手的人物。但兩人晚上睡覺聊天,韓信跟他說起外面的大千世界,說起北方邊境的對匈戰(zhàn)爭和南方對百越的空國之戰(zhàn),灌嬰?yún)s沒什么大的反應(yīng),他只求好好照顧年邁的母親,送老人家安老一生,就足夠了。

  第二天離別的時候,韓信給了灌母足足五十錢,灌母推辭不受的時候,韓信大大方方地說:“灌老夫人,我看令郎日后必然大有前途。今天給你這五十錢本就是小錢,也不是奢求什么回報,只是看今日家中拮據(jù),日后令郎有成,有緣相見,我還是取回這五十錢就夠了。”

  灌母聽得他這么說,心中舒暢,也就不再推辭了,高高興興地收下來,同時不忘了叮囑灌嬰永遠牢記這個叫“韓信”的年輕人的恩德。

  韓信匆匆忙忙離開灌家的時候,還沒想到自己這區(qū)區(qū)五十錢能把灌嬰的命運帶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他只是希冀日后在戰(zhàn)場上碰到灌嬰的時候,對方能因為這點雖然不多但送的時機非常巧妙的錢而心生遲疑,當然,能用點手段爭取過來就更好了……

  不過比起他要去找的人,灌嬰的分量在他心中始終是不足的。

  他要去找陳平。

  追風(fēng)的馬蹄一路踢踏起鮮綠的草葉,黃河下游這會還是綠樹成蔭的美好景象,一望無際的原野里種的都是這個時代最常見的黍、稷、梁、麥等農(nóng)作物——像水稻這種東西,只有在淮陰以南或者四川盆地里才有。

  韓信一路上問了幾個老農(nóng),已經(jīng)慢慢來到了目的地附近,陽武縣城、戶牗鄉(xiāng)、陳村。

  要是張良那個百科全書式的學(xué)究還在他的身邊的話,此刻估計又在喋喋不休地介紹這個村子的來歷了:周敬王四十二年,楚滅陳?!竟P者注:在《周本紀》里,司馬遷寫的是周敬王四十一年,楚滅陳,但筆者翻閱史料,發(fā)現(xiàn)確切的日期應(yīng)該是周敬王四十二年,司馬遷在其他本紀和世家中的年代列表也可以支持該觀點】陳閔公在亡國之余分遣陳氏族人為三支,分別向西、北、東三向遷徙,最后來到陽武縣的這一支經(jīng)歷了幾代人的變遷,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相對固定的村落,陳村。

  按張良的脾氣,說到最后都免不了來一段勸誡“別跟那陳閔公一樣混賬”啦、“一個好國君要如何如何”啦、巴拉巴拉。沒準還會直說,像“韓信”是以封國為姓,但以后還是有機會以姓氏再創(chuàng)建一個封國。

  韓信走進村子,發(fā)現(xiàn)這個村子的土坯屋子都呈扇形排列,背靠在一片寬闊的池塘前——這陣勢他并不陌生,兩千年后,中國南方還有無數(shù)的客家圍屋是采用這種標準防御工事結(jié)構(gòu)的設(shè)計來組成一個村莊的。

  很顯然,春秋戰(zhàn)國時期因戰(zhàn)亂而遷徙的諸侯國后裔,由于所到之處他們本身就是“客”,因此已經(jīng)有了隨后兩千年“客家人”的身影——他們才是客家人的濫觴。

  韓信在村子中隨便再挑了幾個人問路,本身挺和藹的村民,聽到他問“陳平”之后卻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不少人還直接轉(zhuǎn)身就走了。韓信一路走走問問,很快已經(jīng)靠近村子的中心地帶,終于一個老人伸手指了指村子中心,道:“陳平在那里?!?p>  “那里?”韓信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村子中心那明顯高于四周的宏偉建筑——他不認為只有幾十畝薄田的一家人能住得起那么奢侈的房子——而且客家圍屋結(jié)構(gòu)中,扇形或者圓形的圓心,是不住人的。

  “嗯,在祠堂里?!崩先苏f完,也轉(zhuǎn)身顫顫巍巍地走了。

  韓信牽著馬走到那高高的房子前,大門處有一個看著非常古老的牌匾,用很接近甲骨文的象形文字寫著“陳氏宗祠”。里面有人進進出出,卻又不像是莊嚴肅穆的祭祖,那些人臉上都帶著笑意,手中多多少少都提著一個荷葉包起來的小東西。

  莫非……是古老的春社?

  陳家祠堂,陳平會在這里?

  如果是春社,陳平當然可能在這里,司馬遷的史記中記載過陳平分社肉的。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初夏,哪來的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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