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也被韓信說得心酸不已,差點就要抱著韓信兩個大男人相擁而泣了。于是滿懷對弟弟愧疚和思念心情的陳伯將韓信留下來,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起了陳平的各種事跡,從陳平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上樹掏鳥窩摔下來一直說到長大后心思聰穎學(xué)習(xí)能力超強,一邊悔恨當(dāng)初只顧著照看家業(yè)留著陳平在家飽受嫂子冷眼,一邊愧疚陳平游歷歸來病得奄奄一息他沒有去找大夫而去找了族巫,居然一直說到快晚上。
韓信是知道這種大家族里族巫的地位的——在奴隸時代和封建時代的更替期,很多時候這些最后的巫師甚至比家族中的“族老”還擁有更大的權(quán)威。只有在隨后更艱難的生活中,巫師們更多的跳票才會耗盡人們的耐心,他們才會慢慢消失在歷史之中。
“盡人事,聽天命,但不如意事十八九,伯兄不要苛求自己了?!表n信勸慰道。
陳伯還是嘆息不已:“族巫大人很早就跟我說,我這個弟弟有王侯將相的命,沒想到啊沒想到……”
韓信有點無語,陳平聰明絕頂,卻有個糊涂老哥,剛剛才埋怨完族巫不久,又想起族巫的胡言亂語來了。不過想想這族巫胡說八道居然瞎貓碰上死耗子也說對了,陳平以后確實是要封侯拜相的,說他有王侯將相的命,不說全對,起碼也是對了一半了!
“伯兄還請節(jié)哀……”韓信書呆子一枚,勸慰一下還湊合,安慰第二下就詞窮了。
這時外堂的大門打開,一個憨厚老實的中年婦人背著個竹簍,手中牽著個小男孩走了進來。小孩進門就歡快地奔向第二進的客廳,邊跑邊嘴里喚道:“爹爹……”然而他奔進來一看到韓信,就又縮到那中年婦女身后,只探出個頭怯怯地看著這個陌生來客。
“來來來,石頭,這位是韓叔叔,叫叔叔。”陳伯沖孩子招招手。
中年婦女隨即很溫順地也哄那小孩道:“乖,石頭去給叔叔問好?!?p> 那小孩終于開口,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韓叔叔好?!敝心陭D女放下竹簍進廚房做飯去了,小男孩始終不敢來到陳伯身邊,跟著中年婦女進廚房玩耍去了。
韓信聊起這母女,才知道陳伯已經(jīng)將之前那個老是給陳平冷眼的勢利妻子給休了,另外娶了這個嫻淑良善的女子,連小孩都喜歡的繼母,跟她比跟他還親。韓信聽著心里感慨不已,看來娶個靠譜老婆真的很重要,一不小心就是南昌亭長那種幾十頓飯換幾百錢外帶一個“小人”評價的下場。而陳伯**,是夠格在史書上留下美好名聲的!
不多時陳伯妻已經(jīng)做好了晚飯,飯菜都很一般,陳家剛剛經(jīng)過喪事,哪怕是家中來了貴客,也最多只能用常規(guī)禮儀招待。不過韓信已經(jīng)在路上奔波數(shù)日,一路餐風(fēng)露宿,難得喝口熱湯,這會能吃到家居小菜,已經(jīng)不住地贊為美味,還好陳伯妻已經(jīng)預(yù)先多做了半份,才讓韓信放開肚子吃飽,陳家也沒失了待客的禮數(shù)。
吃完飯,陳伯談興不減,繼續(xù)和韓信談?wù)撽P(guān)于陳平的話題,韓信無奈只得把自己知道的各種童話故事替換主角為陳平,將就著陪陳伯談了半宿,光說那神秘的東海海蛟就說了大半個時辰,連那小男孩都吸引了過來在旁邊聽著。
韓信在這里瞎編天南海北的故事,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培養(yǎng)秦朝將來最偉大的旅行家的旅行意識。一直到半夜他已經(jīng)困得受不了倒在陳平的炕上睡著的時候,迷迷糊糊中他還聽到小男孩問他的父親:“爹爹、爹爹,海里面真的有大蛇么?”
一夜睡不安穩(wěn),韓信第二天起床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酸痛,但拒絕了陳伯好意的挽留,吃過飯后就準備啟程,繼續(xù)往西方行進。然而還沒出陳家村,韓信在村口就被人攔下來了。
黑壓壓的一片人堵在出村的大道上,領(lǐng)頭的是一個在臉上紅紅綠綠涂了幾條道道的一個黑衣人,看外貌大約是五六十歲年紀,臉上皺紋密布,一開口就露出漏風(fēng)的牙齒:“年輕人,請留步。”
韓信拉住了馬頭,但并不下馬,淡淡地問:“這位老叟,請問有何指教?”
“昨夜我夜觀天象,”黑衣老人將手中的拐杖望天上遙遙一指,“天狼犯境,熒惑入主,正是本地分野【筆者注:分野是我國古代二十八星宿對應(yīng)陸地的一種區(qū)域劃分,自行腦補即可】,我陳家村,當(dāng)有血光之災(zāi)?!?p> 韓信看那人一字一頓,說得極其認真,說到最后還搖頭晃腦起來,已經(jīng)猜到這十有八九就是陳伯口中說的那個“族巫”了。不管這巫術(shù)是真是假,這次居然又被瞎貓碰上死耗子說對了,韓信熟知歷史,知道中國古代觀察星象,天狼和熒惑都主戰(zhàn)爭,大秦王朝一南一北,確實是兩面開戰(zhàn)——本來北方是可以不開戰(zhàn)的,不過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去長城玩玩,天狼星和熒惑星不動一下,怎么對得起他?
想是這么想,說當(dāng)然得另外說。韓信道:“啊呀,那真是麻煩得很,族巫大人趕快去告知族長,準備舉族搬遷吧?!?p> 黑衣老人瞇起眼,繼續(xù)道:“紫微星依舊燦爛,但不遠處另有一星,光芒似亮非亮,所主者似帝非帝、似王非王、似將非將、似相非相,卻正應(yīng)在閣下身上,不知道閣下是用了什么妖法,要將這三晉之地,盡數(shù)淪為煉獄?”
韓信一聽,心中又是一驚,尼瑪這說得有點道理啊,難道這家伙看出了什么玄機,知道他此去不但退不了匈奴,反而會給秦朝的北方邊境,帶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zāi)難?想到這里他問:“族巫大人,凡事總得有個講究,你如何就知道應(yīng)在我身上?莫非就因為我是個過路的外鄉(xiāng)人,你在這里把我害了,就沒人來管來問了么?”
“無知!”黑衣老人冷哼一聲,喝問道:“你昨夜睡的,可是陳伯家陳平的暖炕?”
韓信心思百轉(zhuǎn),手不自覺地向劍柄方向移動了兩寸,如果是陳伯與陳村人聯(lián)合起來想害他,用得著費那么大周章么?但他凝神細看,黑衣老人身后的人大都也帶著家伙,不少還是柴刀鋤頭之類的農(nóng)具,真搞起來,十幾二十個人,他未必討得了好去!
權(quán)衡利弊,他按捺性子,答道:“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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