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陽,七大家之五,梅家。
距離高府門前,葉巡孤身逼退眾公子,高府眾人喜迎新姑爺,已經過去了五天。
這五天里不說什么都沒發(fā)生,但確實沒有什么大事。
如果高武沒有發(fā)布那條律令的話,那么這份平靜,梅甘玨可以享受到自己老死。
此刻,他坐在會客廳的主座上,一手托著茶杯,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須臾,家丁上報,客人已在門外等待。梅甘玨放下茶杯,不顧外面還在下著大雨,大步流星地來到了門前。
在自家的門前,站著一位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中年男人。
梅甘玨賠笑道:“讓您久等了,大師?!?p> 對方擺擺手,梅甘玨不敢怠慢,連忙請對方和自己一道回到會客廳,將對方請上上賓座,親手遞上了自家最好的香茶。
“我來的路上,這里沒發(fā)生什么事吧?”沏開茶葉,這位中年男人輕啜一口,問出一句話來。
梅甘玨連忙回道:“大師,我們要殺的那人最近確實沒什么動靜……但我們都擔心,若是真有什么變動,恐怕等到我們出手,就已經來不及了。”
“能認識到這一點,說明你們還不算是完全的酒囊飯袋。”大師說話毫不留情,字里行間都透露出對于梅甘玨的蔑視。
可后者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情愿。
這位,可是自己這些小世界里的人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見一次的,來自大世界的人物。
真定境內,大殺生界,云游刺客,仇道雁!
“事先說好,我做事有三不。準備時不問,動手時不催,付錢時不拖,能接受,那我們就繼續(xù)談。”
“嘿嘿,這些好說,您能過來,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對您的決斷有所懷疑,而錢的問題……完全沒有問題?!?p> “嗯……好,那么你就說說,這次要我刺殺的目標,是誰?”
“……真定游辰使,高武?!?p> 梅甘玨這句話說完,對方明顯愣了一下,而后輕笑一聲說道:“你們還真是賊膽包天,我之前以為你們是想殺幾個高武的親人來殺雞儆猴,高武本人,原本是我自己的計劃。這樣看來,還是我小看你們了?!?p> “高武他斷我們六大家族活路,如今只有殺了他,另立新主,方能保得我們幾家世代的基業(yè)。”梅甘玨的話語中帶上了一絲戾氣。
他說的并不完全錯,高武近來頒布了天河陽的改革法令,條條不提家族,條條卻又針對家族。先是提升了大家族的賦稅,而后在外招攬其他世界的人們前來天河陽入住,最過分的一條,莫過于發(fā)起了全民尚武的風潮,甚至將高府所有的低級功法都拿出來供人們學習傳閱。
“你們啊,就是目光太短淺了。”聽完梅甘玨的話,仇道雁的表情越發(fā)愉悅:“可沒關系,我最喜歡看的就是這個,我會享受你們因此招致的無數(shù)災禍?!?p> “那些都無所謂,既然高武不打算讓我們好過,那破釜沉舟又如何?”
“破釜沉舟?”看著對方滿臉不在乎的表情,仇道雁一字一句地念出這個詞:“恐怕,不夠啊……”
“大師,那您要接下我的委托嗎?”梅甘玨收斂心性,又換上了那副畢恭畢敬的表情,他不在乎仇道雁所說的后果,以現(xiàn)在的他來看,沒有什么能壞過高武的律令生效了。
“可以,看你們這里的模樣,應該使用金銀做貨幣吧?給我準備五千兩黃金,等到大后天一早,我提著高武的頭來拿錢?!?p> “五……五千兩?”梅甘玨差點保持不住態(tài)度:“大師……那你可一定要成啊……”
“高武是名人,就算躲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關于他的情報也是天天都能堆在我面前。那些情報告訴我,只要我想要出手,那么高武就會死?!?p> 天空中一道驚雷,穿過那蔽日烏云,將仇道雁的臉照得雪白。
“現(xiàn)在,我要你去幫我做些準備工作。”
……
天河陽的坊市上人來人往,對于大家族來說的平靜,對于平民們來說,就是難得的好日子。沒有多少人能感受到在這平靜下的暗流涌動。
小粉和自己的一個朋友從菜市上買完了菜,有說有笑地往高府走去。
幾天過去,小粉對于姑爺和那位奇怪的大姐姐的口味已經是摸得門清,作為飯錢的替代,大姐姐也教她怎么在那個古怪的小盒子上面玩一種叫“游戲”的東西。
每當葉巡和高原牛高地羊兩兄弟商量計劃時,小粉就會窩在千絲語懷里打游戲,據(jù)千絲語說自己的游戲天分還挺高的。
“誒?小粉,你看那個,不是王家的公子嗎?那個叫王樂艾的?!蓖楹鋈痪玖司拘》鄣囊陆?,低聲說道。
小粉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這位七大家族附屬家族的公子,此時神色張皇,一路上左顧右盼,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要去做虧心事。
“……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同伴問道。
小粉捏了捏菜籃,自己并不是高府的家丁,這種事情對于她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可……如果不跟過去,會不會正好錯過他們的密謀?
“麗彩,你帶著這些菜回去,和高老爺說一聲,就說我去追王公子了?!?p> “小粉!你瘋了嗎?”同伴一臉的慌張:“萬一有什么差池……”
“現(xiàn)在只有我能做這件事。”小粉把手里的菜籃推在了同伴懷里,趁著王樂艾還沒在視野當中消失,她混在人群當中跟了上去。
她的同伴高麗彩驚慌失措地向著高府奔去??扇颂嗔?,她又提著兩個菜籃,越走越急,越急就越是走不動。
過幾天,就是天河陽的年市了。人多本是一件好事,可現(xiàn)在卻讓小姑娘感受到了無比的焦急,她干脆扔掉了菜籃,憑借著自己的小身板穿過人群的縫隙。
就在她走后不久,地上散了滿地的菜被人撿了起來,他抖了抖菜上面沾上的土,細心的放進菜籃里。
他摸了摸菜籃上面,為了表明身份而繡上去的高家標識。
“這么著急啊?”
“兩個菜籃,倒是正合適?!?p> 說著說著,這人忽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別具特色,是那種公鴨煙嗓所能發(fā)出來最愉悅的聲音。
不是仇道雁,又能是何人?
等到周圍的人都開始繞著自己走,仇道雁才停下那擾民的笑聲。他就這么提著菜籃,朝著袁家的府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