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我大意了,否則豈能被這蒼月劍法這等雜牌武功打得只有抵擋之力?”
青龍首話畢揮掌而前,掌勢迅雷千斤,直逼命門。荊宇急忙橫劍運功阻擋,雙力相接,二人皆被劇烈反震震得后退數(shù)步。
荊宇自打習武至今還從未見過或聽過青龍首這掌的怪異路數(shù),方才運功接這一掌時竟深感力不從心。
青龍首站定又猛撲而上,荊宇揮劍相向。青龍首功夫本就厲害無比,此時不知是使出什么武功,如蛟、如龍、如貉、如兔、如狐、如虎、如豹,前突后繞左晃右擊上飄下俯,招招皆為一瞬卻力道十足,令人難信其一瞬間竟能使出如此大之力道與氣勁。
荊宇處處受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雖說看得清對方招式卻只有抵擋的力氣卻無暇見機反撲。
七招之后,青龍首后撤站定,荊宇此時才得一喘息機會。
“當今武林能防得住我青龍七式的人屈指可數(shù),你蒼翠星辰劍便是其一?!鼻帻埵椎?。
“那又如何?我今日必以蒼月劍法為傲劍山莊報仇!”
荊宇言罷揮劍起舞。
碧波泛舟青云天,翠山始出無雙劍。
東海一舞蒼月下,傲氣長留湖中仙。
蒼月劍法乃東海第一劍法,劍風向來以美觀凌厲著稱,如今在荊宇舞劍之下,猶如撐開一柄巨傘,傾盆之雨竟在舞劍范圍之內再無落下。
“哼!花拳繡腿!”
青龍首起掌而擊,荊宇方才接過那青龍七式的掌法,雖說心里有數(shù)但也不敢輕敵,當下之際便是掌握先機。想到這里,荊宇突然垂劍轉身擺腿后掃,與此同時借勢向后揮劍而去,此招乃蒼月劍法之試劍無雙。
青龍首雙掌為盾,各接荊宇一腿一劍,本以自己對蒼月劍法之了解必然是腿攻為虛劍攻為實,卻沒想荊宇此招卻恰好相反,力勁極大且虛實相換打得青龍首措手不及,急忙借著被擊退之勢迅速后撤以免再次遭擊。
如此一招令青龍首心中燃起戰(zhàn)意。若是蒼月劍法倒不足為懼,只是荊宇這第一招便改了蒼月劍法原本的套路招式,實在不知其他招式又會被他改成怎樣。能改一招的虛實便已是對此門功夫精髓的獨到理解,若是其他招式也一并改了,那的確不能以之前所見來對付。
外家功夫出招交手本就講究預判與反應,方才一招便預判失敗,青龍首若不及時躲開,恐怕得吃一些虧。
二人站定,怒目相視。大雨漸歇,黑云漸離。
天龍會自長老到一般幫眾皆站在墻邊觀賞此二人交手,在場之人此次已是第二次見有人能與青龍首打斗如此長時間而不分勝負,上一次則是霍云楓。
陣雨停歇,夕陽破云而出,恰好刺在荊宇眼中。正在此時,青龍首躍起運氣揮掌,荊宇一時間看不清前方狀況,只覺得一股剛烈之氣襲來,忽然間便腦中一片空白,剎那之后只覺渾身疼痛但未覺經(jīng)脈受傷。
“卑鄙小人!”荊宇罵道。
“借自然之勢攻你不備,如何稱為小人?”青龍首道。
紅云氣浪,夕陽如血。
荊宇看向天際,只覺景色似曾相識。那日趕去傲劍山莊,在山莊之外便是夕陽西下之時,天際景色正如現(xiàn)在這般。
石雕破碎,青磚龜裂,樹木折損,尸首遍地,四處殷紅,血腥潮濕。
傲劍山莊慘象突現(xiàn)眼前,宇天七竅流血的慘狀歷歷在目。忽然間心中悲憤如炸裂般涌遍全身。
殺意起,手中長劍顫抖如蛟龍欲出。
荊宇雙目通紅,目光轉向青龍首。
青龍首此時也感覺到一股驚濤駭浪般的內力自荊宇體內向外涌出。
“納命來!”
荊宇怒吼。吼聲響起,眾人皆捂住耳朵,甚至青龍首也不得不捂住耳朵以抵御這渾厚但殺傷力十足的吼聲。
“他這內力怎么突然變得如此強勁?莫非是因那袖里乾坤?”青龍首心想。
此時青龍首捂耳避音,并未注意荊宇動向,此時定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荊宇已不見蹤影,這時才想到四處尋找他的下落,四處無人,只見地上一個影子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青龍首立即反應過來,此刻已顧不得雙手捂耳,趕忙后撤數(shù)步,同時雙掌運氣抵御攻勢。
吼聲仍在,那聲音如撞鐘般撞擊青龍首心臟,雙掌運氣也覺得綿軟無力。
“砰”地一聲,龍吟劈下,雖是劍鞘但劍氣鋒利無比,青龍首恰巧躲過這一記重擊,地面青磚應聲而裂,裂縫自荊宇腳下直至青龍首腳下,長度達數(shù)尺之多,深度至少十寸。
青龍首長呼一口氣,心想:“幸好只是內力受損,這一劍若是劈到,我必喪命于此!”
心中方才放松下來,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白衫已然被那劍氣給劃開一道口子,胸膛露出,一條細長紅印上鮮血正向外滲出。
青龍首此時心中一驚,自己已如此迅捷的身法躲閃居然還是被劍氣劈中,那荊宇招式與內力完全不像是袖里乾坤,他究竟練的是什么武功?
荊宇見這一劍并未殺了青龍首,于是提劍又上。
身飄如影,劍氣千鈞。突進劈劍之速快如閃電,青龍首毫無機會反應。
正在此刻,兩道紅綢憑空而來,緊緊纏住龍吟的同時向一側一拉,荊宇用盡渾身力氣劈劍卻沒料到如此狀況,來不及反應便任由手中龍吟被那紅綢拉了過去,正好劈在青龍首一旁地面上,頓時地面又是一道裂痕,比方才那一道更深更長。
紅綢碎裂,荊宇與青龍首皆是一驚。
“何人?”荊宇問。
“紅綢袖中蓄,青面何處去。朱顏見獠牙,唯有鳳凰刺?!?p> 一襲紅衣身影引風而至,飄然落于荊宇與青龍首之間。此人冰肌玉骨,聲音悅耳動聽,但面目卻有些蒼白猙獰。
荊宇望著此人,聽她方才話語應該是那日葉飄零在天武巔所說的鳳凰刺。
“鳳凰刺?”荊宇問。
“正是?!奔t衣女子道。
“為何攔我?”荊宇問。
“傲劍山莊之劫與青龍首并無關系,你若傷了青龍首,必然引起江湖禍亂!”鳳凰刺道。
“有何證據(jù)?”荊宇問。
“沒有證據(jù)?!兵P凰刺答。
“沒有證據(jù)便下定結論與他無關,想必你與那青龍首是一伙的吧!”荊宇道。
“即便是一伙,你又奈我何?”
“那我便抽了龍筋拔了鳳毛!”
荊宇言罷執(zhí)劍劈向鳳凰刺,鳳凰刺飛身躲開,兩袖紅綢如蛇般射出,直抵荊宇手腕,將手腕與劍柄死死纏住。荊宇左手伸出握住另一條紅綢,也將那一條紅綢死死拉住。
紅綢赤如焰,氣勢冷如冰。內息靜如水,心境亂如濤。
二人落地,僅憑兩條紅綢相互發(fā)力而相互僵持。一人所練袖里乾坤已然走火入魔,另一人的青面獠牙發(fā)功時便失去理智。此二人前者雙眼通紅,后者面目猙獰,皆進入了發(fā)功時的癲狂狀態(tài)。
忽然間紅綢斷,二人皆后退幾步。鳳凰刺袖中紅綢如無窮無盡般又飛舞而出,不待有所調整便再次舞向荊宇。紅綢時而如剛猛之刀,時而又如陰柔之水,似犴、似羊、似獐、似馬、似鹿、似蛇、似蚓,招式如云端舞蹈般有虛無實卻又虛中帶實,乍看毫無殺傷力但招招附帶內力而出,其精髓之處竟與方才青龍首的青龍七式有異曲同工之妙。
殺招皆出,舞而至極。鳳凰刺舞動速率加快,不知何時,紅綢之中竟裹了銀鞭,鞭鞭致命卻又招招難中荊宇。
袖里乾坤本是以靜制動以虛括實之心法,此時走火入魔竟也能與原來之奧妙截然相反,以多動制動,以更快制快。鳳凰刺那舞魅毒招在荊宇眼里真的如舞女之舞一般中看而不中用。
鳳凰刺七招使盡又使七招,循環(huán)往復卻終不得手。舞罷飛躍,綢舞銀蛇,雙鞭齊下。荊宇見狀也毫不畏懼,揮劍猛擊。兵刃相交倒也不足為奇,只是兵刃蘊涵之內力強大,震得一旁青龍首不得不運氣抵御。
欲傷人者反自傷。二力相撞之力道足夠強大,鳳凰刺難以招架,一時間五臟俱傷,鮮血自口鼻之中噴涌而出。
荊宇見勢乘勝追擊,收劍揮掌,十成功力盡數(shù)而出,志在取了這一龍一風的性命。那二人絲毫不敢懈怠,同時運氣相抵。
荊宇此時渾身上下皆未受傷,而那二人一人受外傷而另一人受內傷,四掌相交,本應高下立判,但不知為何,此時雙方卻力道恰巧持平,難分勝負。仔細一聽才發(fā)現(xiàn)悠揚之曲不知從何處傳來,音律熟悉,悅耳動聽,忽然間心中殺意盡失。
“我好不容易才有此優(yōu)勢,若不殺了這賊人天理難容!”荊宇心想。
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心懷袖里乾坤之道,身違清靜天下之理。
荊宇強行運氣,猛然間掌力炸裂,三人皆內臟受損。
面具應聲而落。
青龍首慌亂中欲撿起面具,但手剛一觸到面具,那面具便毀成一攤粉末。
“是你?!”
荊宇心驚,荊宇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面前這無惡不作的青龍首真身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