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奴領(lǐng)取冊封的詔書和貴妃金冊,她的心再一次從寂靜的塵埃里蘇醒,不再卑微,不再猶豫。
郭芙月覺得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她怎么能甘心敗給區(qū)區(qū)一個進獻的公主,她的眼眶猩紅,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
回到東宮,湘美人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并不時抬眼瞧瞧郭芙月的臉色。
“你看著本宮做什么?難不成你也想去賢靈殿給辛妃那個賤人道喜?”郭芙月怒不可遏,一個惡惡狠狠的眼神嚇得湘美人低頭啜泣。
“娘娘誤會嬪妾了,嬪妾是擔(dān)心……擔(dān)心娘娘氣壞了身子?!毕婷廊说吐曄職?,實際上她擔(dān)心的正是郭芙月會牽連自己。
郭芙月定了定神,吩咐下去,“來人,去請權(quán)熙公主來,就說本宮有要事與她商量?!?p> 如今南奴有身孕,就已經(jīng)壓她一頭,如果說她生下皇子,那么將來母憑子貴,中殿之位對她來說豈非手到擒來?
不,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南奴平步青云,她出身高貴,又身懷子嗣,郭芙月?lián)崦约旱母共?,空空如也,就像她掏空的心情,既然如此,那就來一場殊死搏斗好了?p> “奴婢恭喜娘娘!”賢靈殿內(nèi)一片歡呼聲,南奴心里記掛著者秀和張小緣,她不敢聲張,更不敢明目張膽地派人去找他們,這個后宮里面此起彼伏,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都要隔著一道防線。
蘇綺對衛(wèi)閑春的情意與日俱增,她亦分析出午亭水榭是衛(wèi)閑春為南奴搬來的救兵,找來有臣殷治,這樣與世隔絕卻對世事了如指掌處之有道的衛(wèi)閑春,讓蘇綺又敬又愛。
蘇綺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借口,但她卻感覺得到用南奴當(dāng)擋箭牌來套取與他的親近是個實用的好法子,衛(wèi)閑春對南奴的感覺十分奇妙,就像是知己一樣。
他對南奴一如對待當(dāng)年的王曉荷,用心呵護著她,不為兒女私情,也不為與有臣殷治之間的同門之情,而是為了某種人性的天真爛漫與美好,那種灑脫不羈的美是很多人所沒有的,更是值得他去守護的信仰。
午亭水榭也讓有臣殷治對南奴增添了幾分神往,他也來到紫荊園與衛(wèi)閑春敘敘舊情,提及午亭水榭一事,“三師弟許久沒出過紫荊園,卻對辛妃很熟悉啊?”
衛(wèi)閑春明白他的意思,但若可以的話,他倒也希望她就是王曉荷?!澳锬锏拇_來過紫荊園,不過卻是得益于大師兄的恩典,如果不是沒有一群侍衛(wèi)把守著,只怕紫荊園到底還是無人問津的?!?p> 衛(wèi)閑春一邊嘲諷,一邊給予肯定的答復(fù),有臣殷治垂下眼眸,放棄手里的棋子,怏怏不樂地離開紫荊園,當(dāng)初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師兄弟在經(jīng)歷著人生的層層考驗中,最終沒能經(jīng)受住。
他們之間本沒有解不開的心解,只是代表的利益不同,步伐不一致,也就道不同不相謀了。
“你是個謹慎心細的丫頭,很多事情看的比任何人都明白,但有些事情卻不如不明白的好,你說呢?”衛(wèi)閑春話里藏話,同時也暗中提醒著蘇綺。
蘇綺心知肚明,自己對有些事情的確太過上心,蒼天尚且妒英才,更何況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大人明明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為何甘心屈居于此,不設(shè)法脫身呢?”蘇綺一語中的,在她眼里他是個深藏不露的能人,可是他卻故意桀驁不馴,和有臣殷治過意不去。
換句話說,她想知道衛(wèi)閑春這樣做到底是因為為什么。
衛(wèi)閑春也不知道命運為何會將他與有臣殷治推向這種境地,他為何屈居于此,不求升官發(fā)財,也不求建功立業(yè),但又不為有臣殷治所用。
那是因為他不想和有臣殷治走向?qū)α⒌囊幻?,但又必須堅守陣地和底線,作為一個左右為難的人他是痛苦的。
“天地間物各其主,各盡所能,我不過是區(qū)區(qū)一枚閑人,飲酒賦詩,離殤款曲,半生余愿足矣。”
衛(wèi)閑春暗自嘆息,雖未明言,但蘇綺隱隱約約了然于胸。
她愿意與他真心相對,只愿他眉眼如初,歲暮靜好。
“臣妾叩見太妃娘娘?!蹦吓I硪径Y,老太妃看到她后立即賜座,身邊的老嬤嬤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南奴。
“蘇愿吶,哀家前段時間聽說你害喜得十分厲害,哀家瞧著你瘦了不少。你現(xiàn)在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如今害喜還那么難受嗎?”老太妃關(guān)心的詢問著。
“可不是嘛老太妃,辛妃如今是貴妃了,這后宮大大小小的事都靠她操勞著,這樣下去,鐵打的身體可都得吃不消哦,您說是吧?”
權(quán)熙公主裝乖賣傻的笑著,老太妃尷尬的擠了個笑容回復(fù)她。
“這可不成,要我說后宮天大的事也沒有皇嗣重要。蘇愿你可要謹慎對待,依照本朝的規(guī)矩,皇子若有任何閃失,你也難辭其咎啊!”
老太妃的話字字珠璣,擲地有聲,仿佛是告誡,又像是叮嚀囑咐,南奴心里忐忑不安,仿佛眼前一片昏黑,而自己卻要孤零零地踏過去,不論有多艱難險阻。
“臣妾明白?!蹦吓侔荩贸鲎约褐暗睦C品遞給老太妃,老太妃卻不像之前那么夸贊,而是淡淡的說道,“你身懷有孕,今后可以不必再這么勞累的惦記著哀家。”
南奴笑道,“為老太妃盡孝是臣妾應(yīng)該做的?!?p> “你也不用擔(dān)心,權(quán)熙給哀家找了許多刺繡的能人,你呀就放心養(yǎng)胎,給咱們君上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皇子出來。”老太妃開心的握緊了權(quán)熙公主的雙手,權(quán)熙公主得意地瞥了一眼南奴。
權(quán)熙公主每每得意之時,背后必然隱藏著什么陰謀詭計,南奴回到賢靈殿便立刻召集童姥和蘇綺對權(quán)熙公主多多留意。
“權(quán)熙公主那里奴婢一直盯著,她近些日子去過東宮兩次,再者就是經(jīng)常在宮外招募繡娘?!蓖讶鐚嵳f道。
“繡娘?”南奴想著老太妃今日的反應(yīng),可不就是招募的繡娘,讓老太妃把自己撂在一旁了?
“怎么了娘娘?”童姥看著她異常的反應(yīng)不禁問道。
“也沒什么,只是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些事罷了。對了,安胎藥準(zhǔn)備好了嗎?本宮今天有些乏了,想早點歇息。”南奴伸了伸懶腰,哈欠連篇。
“都準(zhǔn)備好了?!碧K綺笑道,吩咐小宮女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