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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府統(tǒng)帥

第二五章 不相為謀

兵府統(tǒng)帥 崩屁喵 3566 2019-06-17 08:36:29

  第二五章不相為謀

  入夜。

  深沉,而又透亮的,漫天星空。

  風(fēng),止了。

  云,散了。

  只有幾枚飄忽的雪片,還在天地間游蕩。

  打在面頰上,透入心底里。

  融化在眼角,化作幾滴淚。

  一黑一白,兄弟兩人,站在塌了一半、破敗不堪的龍門渡前。

  七個隱秘機動的高手,橫七豎八躺在雪地里。

  還有三個,已經(jīng)被炸散在四周。

  院子已經(jīng)不見了,連同里面的馬廄,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只有地上四個焦黑的大坑,仿佛在述說著,這里剛才經(jīng)歷了什么。

  不遠(yuǎn)處的大道上,停放著一輛馬車,還算比較完好。

  里面端正擺放著,鬼谷子的遺體。

  “師父他老人家,臨走前還說了什么?”司馬玦問。

  “除了我告訴你的,什么都沒有說了……”蘇子云答。

  “和我一起去追查指極星吧!報仇雪恨,讓他老人家瞑目?!彼抉R玦提議。

  “和我一起護送師父回家吧,守靈盡孝,讓他老人家安息?!碧K子云拒絕。

  “人死不能復(fù)生,時間寶貴,我們作為傳人,應(yīng)當(dāng)干更有價值的事?!彼抉R玦勸告。

  “無心無德,是為禽獸,就因為他老人家只有我們倆個門徒,才應(yīng)回去。”蘇子云解釋。

  “算了,冬天還長……暴風(fēng)雪還會再起?!彼抉R玦覺得,自己一個人也能完成任務(wù),繼續(xù)推進師父的行動,為自己的過失贖罪。

  “罷了,在等幾個月,鬼谷的海棠花,就會開了?!碧K子云卻想念著,那漫山遍野的花香,像往常一樣,三個人一起躺在草廬外的草地上,品一碗粗茶。

  一聲嘆息,幾乎在同時。

  “不要再執(zhí)拗了!和我一起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一定要把指極星挖出來!”雖然心里清楚,說出這樣的話,應(yīng)該是不會有太大用處??伤抉R玦還是又愛又恨,只能想出這樣的一句話,來阻止自暴自棄、心如死灰的師弟。

  “我寧愿做一輩子閑人!也不想在重蹈師父的老路了!師兄,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們再也不需要付出更多的犧牲和代價了。”師弟也很決絕。

  還是談不攏啊……

  看來,沒其他辦法了。

  “那我們,再比試一次,輸了的,聽贏了的?!?p>  “好?!?p>  ——

  那夜,在星空下的雪原上,只有兩人,遙遙相對。

  “如果,人是用來做事的,那最好由我控制。你太莽了!”

  “如果,事是人做出來的,只需要解決掉人。你太慫了!”

  猛然回想起來,很小的時候,我們就曾這樣爭執(zhí)過。

  看來:我們兩個,從小到大,意見總是不合呢……

  “我們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你忘了老師的教誨么?子云!”

  “我寧愿一輩子隱于市井,也絕不愿再走錯棋,徒增悲傷!”

  看來,兩人理念,從很早以前,就已背道而馳。

  烏鴉無奈,從腰間抽出墨羽扇。

  子云也緩緩地,張開袖中折扇。

  風(fēng)吹草動,卷起雪花片片。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要不要跟我走?”此時此刻,司馬玦對他的懦弱和逃避,已全部化作厭惡,涌上心頭。

  “哼!廢話少說?!碧K子云也一直很反感。就是因為他的自以為是,才導(dǎo)致師父喪命,不然憑老頭的能耐,怎么會死?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急促的腳步聲從兩頭傳來,兩人都俯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向?qū)Ψ健?p>  墨扇褪去羽毛,節(jié)節(jié)伸長,化作一柄精鋼判官筆,月光流過筆桿,浮出蒼勁的小篆:“兵者,詭道也!”

  鋼骨折扇露出尖銳,星華撒滿扇面,騰舞華麗的草書:“故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天下雖安,忘戰(zhàn)必危?!?p>  兵器相撞的火花,照亮了兩張年輕的臉——同樣堅強的眉、一般剛毅的眼。

  接觸只一瞬間。

  一個化作一群飛舞盤旋的烏鴉,另一個化作一縷裊裊升起的白煙,越向?qū)γ妗?p>  烏鴉和白煙,漸漸聚集合攏,變回了背靠背的兩人。

  兩個人什么話也沒有再說,只是靜靜地向前走去。

  直到走遠(yuǎn),誰也沒有,再回頭看對方一眼。

  從此以后,希望我們,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永不相見。

  ——————

  楊光蘇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五花大綁,橫放在一匹馬背上。

  嘴被堵住,無法做聲,身中迷香,四肢乏力。

  只能聽天由命。

  一個聲線稚嫩的孩童,正在前面騎馬。

  定睛細(xì)看,說是孩童,實際上年紀(jì)應(yīng)該比自己要大些,只是身量輕巧勻稱,才顯得幼小。

  還有一個年齡相仿的綠衣小丫鬟,也騎一匹棗紅馬,緊跟在身旁。

  “冰姐兒,你這一招偷天換日,真厲害啊!”

  小丫鬟操持著略帶蠻夷口音的漢話,恭維道。

  楊光猜測,她可能是剛來中原,話說的還不太地道。

  “求別說,我差點都被鎖在箱子里憋死了。想制造個偷襲的機會可真不容易啊!”誰能料到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那孩子竟是個女娃。剪得一頭短發(fā),還穿著一身胡服短打,弄得跟個假小子似的?!耙皇菍κ痔珔柡?,誰愿用這陰招?不過話說回來,真是來者不善,也不知組織得罪下了哪路神仙,一共三個對手,全都功夫了得,要不是多虧了你家祖?zhèn)鞯亩舅帲€真不一定能贏?!?p>  “我那點破家什算什么?!本G衣丫鬟笑著回答?!耙俏野㈡⒛軄?,還有比赤蝎散厲害十倍的毒藥?!?p>  “這么兇惡?以后若有機會,一定要親自見見你姐?!北鶅航阋彩且荒橂y以置信。“只可惜了我那十個兄弟,都是經(jīng)過長年訓(xùn)練,才培養(yǎng)出來的精銳,一下子全報廢了?!?p>  “那需要給他們報仇么?”丫鬟在顛簸的馬上,還不忘問。

  “才不用,隱秘機動仇家太多,沒法一一排查。既然選了這行,他們應(yīng)該也都有覺悟。正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用計較?!北鶅航忝麊具_奚冰,今年雖只有十四歲,已然一副年少老成,能獨當(dāng)一面的樣子?!安贿^,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把這三個對頭全弄死,實話太厲害了,早晚也是禍害?!?p>  “我功夫不行,沒攪進去算是對了?!毙⊙诀呦仁菨M臉恐懼,繼而又一臉遐想?!安贿^我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個白衣書生,可真是帥??!”

  “是么?我倒是更中意那個追趕我的黑袍小道?!?p>  “你口味可真重,連出家的也不放過,哈哈哈哈……”

  “當(dāng)然,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三個變兩個了,哈哈哈哈……”只傳來達奚冰在馬背上狂笑?!澳抢霞一镏辛艘荤S,怕是沒救了?!?p>  見綠衣丫鬟視線移過來看他,楊光趕緊佯睡。

  “仔細(xì)看的話,你帶的這個人質(zhì),其實也挺帥的。長大后一定是個大帥哥!哈哈哈……”、

  “要不現(xiàn)在就將他送你?”達奚冰取出一根大煙桿兒,一邊往里面塞煙絲,一邊取笑道?!皳?jù)說這小子還是弘農(nóng)楊氏后裔呢,保你不吃虧?!?p>  “這種事兒你還要取笑。”小丫鬟沒好氣的紅著臉,假裝生氣。

  “反正你現(xiàn)在是我的貼身仆從,按照漢人的規(guī)矩,你的婚事我說了算。”達奚冰得意的點頭。

  “你又不是漢人,明明一個鮮卑人,了不起讀了幾本經(jīng)學(xué)書,就口口聲聲說要搞漢人規(guī)矩。”小丫鬟也不甘示弱。

  “你知道有多少鮮卑人,當(dāng)年跟隨孝文皇帝南遷洛陽么?就算是個鮮卑人,也不影響我,按照漢人規(guī)矩,替你找個丑八怪相公,哈哈哈……”達奚冰伶牙俐齒,笑的花枝亂顫。

  “好了好了,不取笑我了。咱們現(xiàn)在去哪兒???你不是說不趕緊回去,被老爺發(fā)現(xiàn),又要受罰,還得連累少爺?!?p>  “既然出都出來了,就不怕再多轉(zhuǎn)轉(zhuǎn)?!边_奚冰點燃煙斗,深吸一口,頓時徜徉在煙霧繚繞中,好不暢快。“正好有個好朋友,家就在附近,我想去見見她。”

  “老爺不是說了,不讓你吸煙的么?”

  “反正他看不見,就算事后知道了我也不會承認(rèn)。柳葉,你要不要也來一口?”達奚冰順勢要把煙桿遞過去。

  “我就算了?!泵麊玖~的丫鬟連連擺手?!霸捳f回來,哪個朋友?她家好玩么?”

  “你見過的,盧向琴,她家就在洛陽南郊。我已經(jīng)書信通知她了,她知道我們要來,一定會派人前來迎接的。”

  正說著,前面道上,就看到一個人影,在遠(yuǎn)遠(yuǎn)向她們這邊招手。

  “喏,那不就是她的貼身護衛(wèi)么?在等咱呢?!闭f完,煙桿一打馬,一溜煙奔了過去。

  “冰兒姐,你等等我啊!我騎得可是匹駑馬?!绷~忙揮鞭在后追趕。

  楊光被顛的七葷八素的,卻還在裝死。

  因為他將對話全都聽得真切。

  覺得自己逃脫的機會,可能馬上就要來了。

  三人兩馬,轉(zhuǎn)眼就來到出來迎接的盧府下人面前。

  那人穿著盧府下人統(tǒng)一的葛麻粗布衣衫,吊腿短袖,干練中透著窮酸。

  見人過來,忙躬身行禮,而后熟練的牽起馬匹,向?qū)б贰?p>  雖說,穿的寒磣,可他卻有與眾不同之處。

  一身精壯的肌肉,是粗劣衣服所掩蓋不了的。

  背負(fù)一把長弓,腰間掛著箭囊,更是說明,他是護院,不干雜役。

  而最讓人過目難忘的,莫過于他的雙眼。

  左目湛藍(lán),右目金黃。

  達奚冰記得,這好像叫異色瞳。

  雖然看著邪魅詭異,但心里卻反覺得,很是另類迷人。

  “喂,鴛鴦眼兒,怎么就派你一個人來?你知道我是誰么?”

  “小姐都和我說了,達奚冰姑娘和柳葉姑娘要來,特地派我出來迎接。河間王爺今日要登門,府里下人都在忙著準(zhǔn)備,實在抽不出人手,故只有小的一人前來引路,還請見諒?!?p>  “原來是王爺要來,那難怪了……算了,鮮卑人也不講究這些繁復(fù)禮節(jié)?!边_奚冰扣掉煙灰,又捏起一簇新的煙絲,使勁往純銅煙斗里填塞。

  柳葉聽了直翻白眼:明明剛才還在裝漢人,現(xiàn)在又變回鮮卑人了,真吃的都是米,說的都是理。

  “那你叫什么?鴛鴦眼兒?”冰兒姐倒是不在意這些,只是對他的眼睛很感興趣。

  “小人年幼時,親人就被山賊殺害,所以沒名沒姓。現(xiàn)在的名字,是小姐賞的,喚作盧多。”

  “那我給你起個外號吧!叫貓兒眼!”冰兒姐很是調(diào)皮。

  自打見第一面時,就想在他的瞳色上做文章,終于還是找到了機會,脫口而出。

  “呃……可是小的不養(yǎng)貓,養(yǎng)了一只鷹?!北R多很為難。

  半生潦倒的他,并沒見過達奚冰所說的那種寶石,所以也沒領(lǐng)悟到這句話的真諦。

  “莫非小的,得叫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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