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箭定乾坤

　　趙府門口。

　　一輛華麗的雙駕馬車早已在府門口等候，趙伝及十幾騎家奴也守候在馬車旁。

　　玉階之上，謝蕓親自送趙皓到門口，雙眼充滿憐愛的望著趙皓，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這才柔聲道：“小冤家，你已過三藝之考，且名列三甲，也不墮了趙家聲名，今日此去，成則成矣，不成也罷，不要太過掛懷。”

　　謝蕓擔(dān)心理論上是有道理的，天曉得這冤家居然為了參與招親，硬是朝練弓箭，午練琴曲，晚讀算術(shù)，硬生生的奪了三個三甲，怕是其中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如今只剩的一門射考，若是過不了關(guān)，就怕趙皓心理承受不了。

　　射考之事，除了技藝，還需要膂力，趙皓這般模樣，連三斗弓都開不了，如何過關(guān)？更何況，王府中早有傳聞，乘龍快婿只會在鄭玉和謝瑜兩人之間選出，不太可能會選第三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謝蕓自然是說不出這種話來，但是心中卻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要給趙皓提前打預(yù)防針。

　　趙皓嘻嘻一笑道：“母親請寬心，我今日必娶王家千金而歸，就怕太公和舅父哪里，不好交代?！?p>　　謝蕓見他信心百倍的模樣，心頭不知怎的愈發(fā)有點難受，又是一陣安慰：“射考之事，光有技藝不夠，還須拉得開弓，我兒大病初愈，膂力難繼，若是輸了也沒什么。我兒天潢貴胄，才德俱全，又相貌堂堂，娶不了王家之女，日后好娶京師中相公府上的女子。”

　　趙皓一陣無語：“好了，母親且回府內(nèi)，但坐廳中，靜候佳音即可?！?p>　　說完，心中不愿和謝蕓做太多的糾纏，當(dāng)即與謝蕓拜別“孩兒去也”，隨即登上了馬車，放下了簾子，馬車便徐徐起動。

　　弛行了百余步，趙皓掀開窗簾，卻見得謝蕓和一干下人仍立在門口，望著這邊，不禁一陣凌亂。

　　老娘啊，我這是去搶老婆，不是去刺秦，怎么整出“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畫風(fēng)來了……

　　……

　　瑞鶴園。

　　射箭場在跑馬場的背后，占地約三畝，箭場之內(nèi)的地面極其平整。

　　箭場的西面，一溜箭靶整齊的排列著，列在六十步外。

　　而在東面，則是一排的弓箭架，每個弓箭架上擺滿了各種規(guī)格的牛角復(fù)合弓，從三斗到一石不等，又配以各種規(guī)格的羽箭。

　　箭場的中間，有明顯的石灰劃線，從五十步到百步，每十步一格，那線都是用細(xì)索拉線劃出來的，畫得筆直。

　　巳時未到，箭場之內(nèi)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有先到的應(yīng)考者已取弓在試射。

　　不過，在這個原本就重文輕武的年代，對于那些缺少鍛煉富二代、官二代公子們來說，射箭這事和騎馬一樣，擅長的并不多。

　　更何況，此時已經(jīng)是最后一場，小部分人已有四藝過關(guān)，不想碰射考這趟渾水，大部分人在前面連兩藝都未能得過，再參加射考已沒有意義。

　　真正像趙皓這樣過了三藝，需要拿下射考進(jìn)入下一輪者不過寥寥數(shù)人而已，其余就是一些已經(jīng)無望，但是對射箭頗有愛好的，再加上謝瑜和鄭玉兩人圖謀大滿貫者，合計不過十二三人。

　　按照例規(guī)，趙皓只需要淘汰三人即可進(jìn)入前十。

　　然而，事情遠(yuǎn)遠(yuǎn)出乎了王玨和趙皓的意料。

　　“有人向父親進(jìn)言，道你我情誼非同一般，應(yīng)予回避，故此番射考，主考官已非愚兄。”

　　“又有人道，射考為最后一場考核，許多人自覺無望已退出比賽，若仍以入前十為過關(guān)稍顯不妥，過關(guān)者至少須于五十步外，十中三四方可，父親已允之?！?p>　　“恕愚兄愛莫能助……”

　　這是王玨覺得自己帶給趙皓的噩耗一般的消息，所以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極其吃力和艱難。

　　因為他知道，趙皓已是付出了比任何人更多的努力。

　　他更知道，雅軒居的后堂，簾幕之后的妹妹，在等待著誰的到來。

　　只是，這一切，他已無能為力……

　　比起王玨的苦澀，趙皓卻顯得一臉的風(fēng)淡云輕，甚至帶著幾分燦爛的笑意，看得王玨心中愈發(fā)難受。

　　五十步，至少得開四斗弓且拉個滿月，才有可能射入靶內(nèi)，趙皓的臂力，決計是拉不開的。

　　“我要一把精制而成的六斗良弓，請賢兄幫忙則個。同時請賢兄可否找主考官通融，讓愚弟排到最后一位?！?p>　　趙皓笑了笑，只提了兩個要求。

　　這兩個要求，對于王玨來說，自然不難，由于心中內(nèi)疚，他沒有問其原因便已滿口答應(yīng)。

　　隨著一聲鐘響，六藝之考最后一場終于開始。

　　然而，考試的進(jìn)程并不精彩。十余名參賽者，能射中五十步靶者不到半數(shù)。

　　暫列第一者，射六十步靶，開五斗弓，十中七，惹得全場一片喝彩，只是此人在之前的五場考核之中，一場都未過關(guān)。

　　謝瑜名列第二，射五十步靶，五中四，后又改六十步靶，五中二。

　　鄭玉名列第五，射五十步靶，十中四，堪堪過關(guān)。

　　最后，終于輪到趙皓登場，也是耗時三日的六藝之考的最后一場，最后一人。

　　“最后一個，趙皓趙公子！”

　　全場一陣轟然，數(shù)十雙眼睛齊刷刷的望向那個一襲白衣，背負(fù)長弓，翩然而來的少年。

　　趙皓淡然一笑，刷的脫下外面的白衫，扔給一旁的梁烈，露出里面的玄色勁裝，配上他那修長的身材和一米七八的身高，顯得雄姿英發(fā)。

　　他施施然朝四周環(huán)抱一拳，頓時惹得四周一片叫好，尤其是不少人已然知道這一場射考對趙皓的意義，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鼓起掌來。

　　趙皓舉起了那把精制的六斗長弓，示意身旁的王府侍從前去取箭，趁此當(dāng)兒朝四周掃視了一圈。

　　他看到了王玨和謝瑜兩人并立在一起，正充滿關(guān)切的望著這邊，當(dāng)即又燦然一笑，揮起長弓朝兩人示意，然后他的視線便落在了箭場西北角不遠(yuǎn)處的兩人身上。

　　依舊是紫衣似絳，女扮男裝，一如當(dāng)日初見。

　　趙皓突然覺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覺，暖暖的，又有點澀澀的。

　　他再次舉起長弓，朝那邊連連揮動了三下示意。

　　就在此時，一人提著一把長弓，急匆匆的奔了過來：“趙公子?！?p>　　趙皓驀然回頭，卻見一名家奴模樣的男子，手舉一把長弓，向他遞來：“我們鄭家三公子，聽聞趙公子一向擅使兩斗弓，怕趙公子使不動王府的弓，特地請人精制兩斗弓一把，還請公子笑納?！?p>　　趙皓神色不動，只是朝趙伝一示意，那人便已被拎了起來，像扔垃圾一般的被扔出了三四米外。

　　在此當(dāng)兒，趙皓已接過一枝羽箭，迅疾搭箭上弓，瞄準(zhǔn)五十步外的箭靶。

　　“使用大力丸（小），宿主臂力增加五十斤，剩余有效時間：9分59秒?！?p>　　弓拉滿月，嘭的一聲弦響，箭如流星，直奔箭靶而去。

　　篤~

　　正中靶心！

　　剎那間，全場一片寂靜。

　　嗬嗬嗬~

　　不知是在誰的帶領(lǐng)下，隨即又爆發(fā)出一片震天價的喝彩聲。

　　此時，王玨尚在目瞪口呆的望著趙皓，嘴巴成了一個O形，身旁的謝瑜，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的神色。

　　“活見鬼了！”人群之中，鄭玉已處于失神狀態(tài)。

　　“請移到六十步！”

　　一聲聲音傳來，雖然不大，卻足以再次震動全場，那些侍從不敢怠慢，急忙將箭靶飛速的移到六十步之外。

　　趙皓也不敢拖延，迅疾的從旁邊的侍從手上接過羽箭，搭箭上弦，接連施射。

　　一箭，兩箭，三箭……八箭。

　　箭箭正中靶心！

　　四周圍觀的人群，已由開始的歡呼聲，喝彩聲，逐漸變得鴉雀無聲。

　　合計九箭，箭箭正中靶心，第一已是板上釘釘。

　　大力丸（?。Ｓ鄷r間：1分15秒。

　　“移至七十步！”

　　箭靶再次后退十步。

　　趙皓卻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突然往后回跑了十幾步，然后驀地疾沖而來，在奔跑之中，彎弓搭箭，弓拉滿月！

　　就在疾奔到侍者身前那一剎那，驀地回身瞄準(zhǔn)箭靶，松開弓弦，那羽箭倏然射出。

　　篤~

　　羽箭再次正中靶心！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大力丸（?。?，剩余時間：0分0秒，藥效消失。

　　趙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將手中的六斗弓高高的扔了出去，癱坐在地上。

　　“趙兄！”

　　王玨發(fā)出一聲狼嚎一般的歡叫聲，飛也似的奔了過來，一把將地上的趙皓拎了起來，然后高高的舉了起來。

　　“表弟！”謝瑜也反應(yīng)了過來，追隨著王玨的腳步，跟上來托住了身在空中的趙皓的雙腿。

　　嗬嗬嗬~

　　趙府的家奴和謝府的家奴，多達(dá)二三十人，紛紛涌在了一起，將趙皓高高的托在空中。

　　人群之中，唯有趙伝神色冷峻，一雙鷹眼如電，蓄勢待發(fā)，隨時準(zhǔn)備出擊，懲戒對趙皓不利者。

　　遠(yuǎn)處，鄭玉失魂落魄的呆呆望著被舉在空中的趙皓，如同傻了一般。

　　西北角，那人兒已遠(yuǎn)去，回往雅軒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