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大字,氣勢磅礴,力透紙背。
那名好事的杭州士子念到一半,突然住嘴,不敢再念下去。
此人大抵是出于為杭州士子出頭,打壓一下來自江寧的趙皓。
雖然趙皓是宗親,但是文壇詩詞歌賦這些,是不論出身的,越是打壓宗親,越是能顯出士人風骨,畢竟趙家的勢力在江寧,趙皓也不能將他如何。
正是出于這種心理,他倒是一心想看趙皓的笑話,誰料趙皓卻提筆一揮而就,轉(zhuǎn)眼便已寫出一首詩,他卻無論如何念不下去了,一張臉頓時漲的如同豬肝色一般。
然而縱然是不過念了兩句,已是令大堂之內(nèi)的眾人瞬間寂靜下來,鴉雀無聲。
趙皓寫完,似笑非笑的望著那人,壓低聲音譏笑道:“傻了吧,爺敢罵朱勔,你敢么?”
那人滿臉愧色,無言以對。
士人風骨,在朱勔這種蓄養(yǎng)私兵數(shù)千人、橫行江南的惡官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像他們這種沒有官身的,惹怒了朱勔,分分鐘能被捏死。
趙皓騰身而起,大笑道:“想不到堂堂杭州士子,居然連四句詩都認不全……既然如此,我且掛起來,不知杭州人杰地靈,有幾個認得的。”
說完,他真的將那幅字高高的掛了起來,懸于會場,供眾人觀看欣賞。
掛完那幅字之后,趙皓也不停留,帶著趙伝和梁烈兩人,哈哈大笑而出。
蔡銎和朱勔兩人,雖然才疏學淺,但是那四句詩的意思還是懂的,這詞原本就是罵貪官的詩詞代表之作,而且通俗易懂,便是朱勔身旁的護衛(wèi)也看出了眉目。
只是沒有朱勔的指令,那些護衛(wèi)終究是不敢動手的。
于是大堂之內(nèi)眾人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趙皓揚長而去,無可奈何。
這一首詩,不但狠狠的打了蔡銎和朱勔兩人一耳光,更是打了在場的士子文人一記大耳刮子,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什么叫士人風骨,這就叫士人風骨!
滿堂的杭州士子,平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憂國憂民,嫉惡如仇,將士人的風骨,寫在紙上,那是鐵骨錚錚,寧死不屈。但是當真正的奸佞之臣出現(xiàn)在眾人之前時,卻集體啞火,反而文過飾非,盡是一些阿諛奉承、歌功頌德之輩。
姑且不說趙皓的這首詩的水平如何,光這份氣概,便已碾壓了在場的所有人。
朱勔望著趙皓揚長而去的背影,眼中露出極其怨毒的目光,整個江南之地,敢這么當眾打他臉的,趙皓是第一個。
其他人莫要說當面指責,就算是背后辱罵者,也都被他弄得家破人亡了。
他的臉部急劇的抽搐了幾下,終究是強忍了下來。
宗親,終究是宗親,就算是隔了七八房,那也是趙家的血脈,如果只憑一首含沙射影的詩,就動手把趙皓拿下的話,一旦引起宗室的眾怒,他朱勔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至于趙皓,卻想得極其簡單。
朱勔真若是囂張至極,敢對他動粗,他便豁出去召喚出一隊精銳,將朱勔和蔡銎身邊的護衛(wèi)殺個精光,再親手血刃這兩個奸賊。
只是,蔡銎和朱勔都比他想得多,所以那種極端暴力的事情終究是沒有發(fā)生。
于是滿堂百余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公子出盡風頭之后,華麗麗的揚長而去,深藏功與名。
留下一個趙公子詩會怒斥奸佞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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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接近子時時分,西湖上那一艘艘畫舫上依舊燈火通明。
只是蔡家的那艘大船上的燈火卻逐漸暗淡了下來。被趙皓這么一鬧,朱勔心情不好,亥時初便已率眾離開。蔡銎也自覺無趣,也留下管家招待賓客,自己也帶著一干家將家奴離開了船上。
西湖上的畫舫如云,歌聲和琴聲蕩漾,道不盡的繁華和風流。湖畔邊,同樣極其熱鬧和喧雜,銅鼓聲,呼喊聲,叫賣聲,歡笑聲、充斥于耳,讓人感受到杭州百姓的生氣勃勃。
在冬至這個大如年的節(jié)日,杭州今夜注定是個不夜城,城內(nèi)的百姓將歡騰一夜。
那些做小買賣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發(fā)財?shù)臋C會,湖畔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大聲的吆喝著道:“瓜果、點心、酒水、臘肉、海味、醬鴨腿、賣完了沒有嘍……”
雖然大宋的官差未必好到哪里去,但是卻沒砸攤搶東西罰款的習慣。
但是小攤小販歷來都是賺的血汗錢,擺攤生涯也不會是一帆風順,總會有點小插曲。
離湖畔不遠處有一家賣紅棗的攤子,紅艷艷的紅棗顯得特別誘人。但是誘人的不只是紅棗,更誘人的是賣紅棗的老頭的女兒。
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扎著兩個麻花辮,一張如花的笑靨,外加上那像櫻桃一樣紅撲撲的臉蛋,令人見之心折。
不幸的是,杭州知府蔡銎的馬車恰恰路過,恰恰掀開窗簾,看到了那賣紅棗的女子。
蔡銎盯著那少女的臉蛋盯了幾秒,兩眼放出光來,便喚來邊上的家將,朝那少女指了指,嗯了一聲,便放下了窗簾。
那家將顯然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當即會意,輕車熟路的帶著幾個家奴闖了過去,對著圍住紅棗攤子的眾人一陣拳打腳踢,打得眾人紛紛奔逃。
那家將淫邪的盯著少女的臉蛋,漫不經(jīng)心的問:“老丈,紅棗多少錢?”
那老頭一看這架勢,哪敢得罪,連忙陪著小心:“爺,這個紅棗又大又紅,包管好吃,只要八文錢一斤?!?p> 那家將邪笑著指著老頭的閨女道:“八文錢一斤?老子說的是這顆大紅棗。這大紅棗還論斤賣的,哈哈!”
跟隨來的幾個家奴也跟著哈哈壞笑。
老頭立刻臉紅脖子粗起來:“爺,這可是杭州城,容不得你搗亂,你再不走老頭就要報官了。”
那家將哈哈大笑:“喲,還敢報官,爺就帶你去見官!”
幾個家奴一擁而上,將攤子掀翻在地,把滿地的紅棗踩得稀巴爛。老頭心疼立刻拼命來攔,又被眾家奴抓住暴揍。
那家將伸手就來拉老頭的閨女,那少女哭著拼命掙扎。
四周原本就人來人往,此刻見到蔡府家奴行兇,一陣嘩然大亂,紛紛圍了上來,雖然無人敢上前阻攔,卻是一個個罵不絕口,嘈雜聲一片。
圍在蔡銎馬車邊的家奴們見不是個頭,又呼啦啦提著水火棍,上前去驅(qū)趕那些圍觀的百姓。
此時,在蔡銎的馬車前,只剩下五六名家將。
就在此時,一道刀光驀地從人群中閃出,一躍沖天,在迅疾的劈了下來。
那一刀,如同天外飛仙一般,破空而來。
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速度!
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力量!
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刀的霸道!
轟~
那鑲金飾銀的梨花木車頂,被那自天而降的一刀劈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濺,又咯的一聲,將右邊厚厚的車廂壁劈成了兩半。
石破天驚!
PS:今天不出門,就在酒店碼字,19點前至少保證兩更,不出意外的話怒更三章,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