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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莊

第三章再聚首

影山莊 莫潛 4010 2017-04-18 18:08:14

  那日過后,顧夫人和顧念命人送了許多珍寶和金陵特有的脂粉,朝歌讓曉惠一一收好,命秋兒前去謝過。

  一日,秋兒笑著進屋,對正在擦拭若水的朝歌說:“姑娘,我們顧府的小魔王又來看望姑娘了?!?p>  聽她這么一說,朝歌又想起這幾日這些丫環(huán)們告訴她顧諾從小到大調(diào)皮搗蛋的事,便忍不住撲哧一笑。

  顧諾已經(jīng)進屋,見她滿臉笑容也高興地詢問,“什么事惹的你這么開心?快說來分享一番?!?p>  “顧公子真的要聽?秋兒剛剛和我說,屋外有一只貓一直惦記湖里的魚,一日竟然一頭栽進水里,連連在水里掙扎許久,還好一小廝看到將它救了上來。那落湯貓被水嗆著,連忙吐水,結(jié)果吐出一只小魚,可是太過用力,將小魚又吐回湖里。那只可憐的貓,只好眼巴巴的望著到嘴里的魚兒游走。你說好笑不好笑?”

  顧諾正想開口大笑,又忍住覺得哪里不對,才反應(yīng)過來,“好啊,竟然敢諷刺我是那只落湯貓?!?p>  她裝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說貓嗎?這么扯上你自己,難道你也去湖里捕過魚,又讓魚跑了不成?”越說越開心,逗得一旁曉惠也咯咯大笑。

  “好好好,都嘲笑我,我還好意想帶你出去玩玩呢?!彼麆e過臉,裝做一臉生氣樣。

  朝歌一聽要出門,立馬停止笑聲,深呼一口氣,讓自己冷靜,“誰說我們英俊瀟灑的顧公子是那只貓呢,明明是一只獅子嘛!來獅子,吃塊桂花糕。”她拿了一塊桂花糕送到他嘴邊。

  他依舊別過臉,站起向屋外走。朝歌正想他不會真的生氣了吧。他突然又停下腳步,“要出去的話趕緊跟上來。”

  朝歌一聽立馬跑過去,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金陵的確是帝王之都,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販們賣力地叫賣各種玩意兒,拉攏生意。各貴族公子小姐也在街上行走,成為金陵一道風景。

  突然朝歌在一個攤位前停住腳步,是一個賣糖人攤位,許多稚童圍繞在其周圍,小販熟練的制作出各種模樣的糖人,引得孩子發(fā)出聲聲驚呼。

  “長姐,朗兒也要,朗兒也要?!比?、四歲的朗兒在扯著她的裙子,可憐巴巴的望著她?!翱墒悄镎f你已經(jīng)牙疼了,不可以再吃這些,等你牙不再疼,姐姐再給你買,好不好?!蹦菚r的朝歌,將他強行拉走,朗兒一路哭著回家,哭的如此傷心。如果她知道后來的事,她一定會滿足朗兒所有的愿望。

  淚水從她眼眶泛出光點,她想摸摸朗兒,摸摸他稚嫩的小手,為他擦拭臉頰的眼淚。

  “朝歌怎么了?”顧諾發(fā)現(xiàn)她停住腳步,回頭問。

  朝歌連忙別過頭,將淚水擦干,呼呼氣調(diào)整呼吸?!拔蚁胍蕴侨恕!鄙斐鲭p手在他面前攤開,眨著大眼睛看著他,“給錢?!背鲩T太急,竟然忘了帶錢出來。

  他笑了一聲,拿出銀子給小販,“一個糖人?!?p>  “不,這些不夠,這些糖人我都要?!彼葎潝偵纤械奶侨?,搶過顧諾手中的荷包。

  “這么多,你吃的完嗎?”顧諾拿她沒辦法。

  朝歌示意他看看周圍那些望糖人欲穿的小孩們,這些孩子們都衣著平素,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他們黑黝黝的大眼睛隨著制作糖人的手藝人擺動,咽了咽口水,繼續(xù)看著。

  顧諾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小販說:“所有糖人我都要了?!?p>  一旁的孩子驚呼地望向他們,眼里滿是羨慕。

  不一會兒,周圍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樂呵呵地舔舔手里的糖人,結(jié)伴離去。顧諾和朝歌每人手里也握著一個糖人,那糖人真甜!

  他們在一家名叫醉玉仙酒樓面前停駐腳步。門前的小二老早看到他的身影,麻利地上來招呼,“顧公子好久不見,幾位爺已經(jīng)在樓上等您了?!?p>  看來這里是他常來的地方,朝歌環(huán)視一眼周圍,酒樓里都是一些穿戴富麗的達官貴人。

  到了二樓雅座,幾位風姿倜儻的公子早已坐在席上。

  “顧諾,終算等到你回來了。”一位身著灰色長衣的男子上前,笑著說,“還是你邀請我們赴宴,自己卻姍姍來遲,這像話嗎?待會要自罰三杯酒?!?p>  “不是還有一位沒到嗎?”顧諾看了一眼他們轉(zhuǎn)開話題。

  “這位是誰?”灰衣服的男子眼尖,看到站在顧諾身后的朝歌,用不懷好意地眼神看看他們倆,“如此妙麗清秀,倒不像是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閨秀,你小子快說哪里來的姑娘?”

  她準備開口問好,顧諾卻搶先一步?!斑@樣說來不是我要被罰酒,而是你們得敬我?guī)妆兄x我?!?p>  灰衣男子不解,“怎么反倒是我們向你敬酒了呢?”

  “小女蘇朝歌見過大家。”她落落大方地行禮。

  “蘇朝歌,就是那個遠近聞名的南山樂師蘇朝歌?”男子突然大叫,愣了一下。

  顧諾得意的笑,“就是她,她可是我請來的客人,見到她,你們是不是得敬我三杯,以表誠意?!?p>  “原來蘇姑娘不僅琴藝了得,樣貌也是如此驚艷,好似西施再世?!蹦悄凶佑终f。

  顧諾轉(zhuǎn)過身,將椅子拉開對朝歌說:“咱不理他,他自幼口無遮攔慣了?!?p>  朝歌卻覺得他性情可愛,如小時候那般真性情。

  “這位是我大哥,你來府上還沒見過他,顧言?!鳖欀Z先介紹桌上的另一位男子。

  朝歌才發(fā)現(xiàn)坐在里面的男子是顧言!他比顧諾高壯一些,更加男性化的棱角,不茍言笑。好像時光沒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他還那般英俊穩(wěn)重,只是神情中多了一份對外物的猜忌。從小大家都夸他將來會是一名征馳沙場的將軍,沒想到果真應(yīng)驗,作為副將大敗倭寇的戰(zhàn)績已經(jīng)讓他響徹東朝。

  他那雙沉著的雙眼盯著朝歌許久,才開口,“早就聽聞母親說家里來了一位絕世樂師,一直公務(wù)繁忙,才擱置至今日相見,久仰?!?p>  朝歌也點頭淺笑,“久仰顧將軍大名,今日一睹將軍威風是朝歌有幸?!?p>  灰衣男子已經(jīng)不耐煩,“原來你們一直藏著掖著,現(xiàn)在才介紹朝歌給我認識,太不公平了。”他扭頭對朝歌殷勤地說:“朝歌,朝歌,我叫吳過。”吳過有種自來熟的能力,才第一次見就直接朝歌朝歌的叫。

  “他的父親對他的希冀是今生都不要犯過錯,平安一生就好,所以叫吳過?!鳖欀Z插上一句,惹的吳過跳腳。“就你多嘴。”

  “見過吳公子。”這么多年,他們還是玩在一起,這情分顯然已經(jīng)勝似手足。

  吳過是戶部尚書吳重之的兒子。顧吳兩家人關(guān)系甚好,孩子們也玩在一起。特別是顧諾和吳過,相仿的年紀,更使得他們關(guān)系密切,一同上學(xué)堂,一同翹課搗蛋,一同飲酒長大。

  只是顧言的目光有些奇怪,總是時不時的打量她,而她只能假裝沒發(fā)現(xiàn),依舊和他們談笑。

  過了一會兒,一位穿著黑衣裳的男子推門而進,是陳奕,小時候只見過幾面,但已經(jīng)印象模糊。如今他身姿挺拔,氣宇不凡,濃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陰郁的眼眸讓人過目難忘,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魄更是震懾人心,像是一位久戰(zhàn)沙場,威嚴聳立的大將軍,用那雙看破人心的雙眼掃過座位上的人。只是他那雙眼睛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這般熟悉。

  眾人見到他行禮,他微微點頭回應(yīng)。

  “前日聽說殿下回京,今日才得以見著,看來貴人繁忙,還記得我們這些人嗎?”吳過看陳奕進來,便笑著走上前,重重地拍拍他的肩,戲虐地說。

  卻見陳奕被拍打的肩稍稍完后靠攏,苦笑著說:“三年未見,還是老樣。”

  “這位是六皇子平王,這位是樂師蘇朝歌?!鳖欀Z介紹道。

  朝歌低頭半蹲行禮,“見過殿下?!?p>  他點了頭,充滿煙霧的雙眼,看不出過多的表情,“宮外不必多禮。”

  她站起,卻瞧見陳奕左肩略顯不自然,難道受傷了,但他的神情自若,看不出一絲痛苦。

  入座后,顧言在陳奕身旁竊竊私語。他們曾經(jīng)一同駐守北疆,陳奕為主帥,顧言為副將,一些傳奇的戰(zhàn)績都是他們一同打拼下來,一同出生入死。雖如今各自被派去不同的地方,但他們的情誼自然比他人更深一些。

  顧諾招呼朝歌,“朝歌,金陵什么都沒有南山好,但這家醉玉仙的菜比南山略勝一籌,值得一嘗,保證你會愛上它的味道?!?p>  “沒錯沒錯,這里的菜每一道都美味至極?!眳沁^一邊說一邊吞了吞口水,“朝歌快嘗嘗?!?p>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嘗嘗,都別和我搶?!背栊χ渥?,急忙抓著筷子躍躍欲試。

  吳過望著她不羈的樣子,一笑,“本以為朝歌,你作為樂師應(yīng)該是一位挺仙的姑娘,沒想到也是如此豪放。”

  “原諒我在南山餓壞了,我?guī)煾钢粣鄞植璧垼乙仓荒芊膸熋?,這么多年過著凄苦的日子。這次顧公子邀請我來金陵,我本來嫌路途遙遠,又念師父年歲已高沒人照顧,決意不來。但是又想到金陵美食,不嘗嘗可是今生大憾。正巧,師叔也來南山歸隱,我才放下心來,得空和顧公子前往京城?!?p>  “聽聞南山甚是好地方,山頂一眼望去,東面高峰盤桓,高林密布,而西面就是西蜀的秀麗山河?!标愞韧蝗幻俺鲆痪洌瑓s又像不經(jīng)意地說。

  “殿下說的甚是,有機會朝歌歡迎大家來南山做客,帶大伙領(lǐng)略咱們東朝的大好山河。”她沖他一笑。

  談笑間,佳肴已經(jīng)上桌,朝歌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入碗中,大吃起來。惹得顧諾連忙阻止:“朝歌,你也顧下形象,大家閨秀可不是這樣吃相?!?p>  她停下筷子,嘴里還在不停咀嚼,“我可不是金陵的大家閨秀,人家吃相怎樣干我何事。”又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下。

  一旁的吳過看到顧諾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感覺甚爽,連忙稱贊,“沒錯,咱們朝歌這是放飛自我,真性情,不用學(xué)金陵小姐那般扭捏樣。敬你的真性情一杯?!?p>  朝歌也舉起酒杯,“看來我與吳公子是同道中人?!?p>  “蘇姑娘,你嘗嘗金陵的蝦,也十分好吃?!鳖櫻郧娜婚_口,話語一落,在席的各位朝他望去,顧言可不是會熱心推薦別人菜式的人。

  她慢慢地停下筷子,嘴里還在咀嚼,她余光看了他一眼,他起疑了。小時候有一次宴會,誤食了大蝦,結(jié)果身上過敏紅腫,整整十天才好,當時都把宴會上的人嚇著。沒想到他還記得。朝歌恢復(fù)自若,笑了笑回應(yīng),“南山深處內(nèi)陸,小女可沒有吃過大蝦,最多也只有嘗嘗河魚罷了,不敢輕易嘗試?!?p>  “醉欲仙的蝦甚是有名,不妨嘗嘗?!闭f完顧言特地夾了一只蝦在她盤里。這一舉動好更引起大家驚訝,顧言從不會主動為別人夾菜的人,但又看顧言神情自然,眾人就當他突然熱情好客了。

  朝歌只好謝過,不過不碰碗里的這只蝦。她向外四處張望,想要引開話題,正巧一對賣唱的父女在酒樓叫喚尋找客人。她先便招呼道,“大爺,姑娘,你們也來給我們唱一首吧,早聞金陵的戲曲動人,我想也想一飽耳福?!?p>  清秀的姑娘攙扶著蹣跚的老父向他們的屋子走來,老人身上滿臉笑意,“姑娘,愿意聽什么歌曲呢?”

  她望向他們,他們都沒發(fā)表意見?!半S你們,姑娘愿意唱什么,我們就聽什么?”

  那姑娘示意父親,父親拉著二胡,姑娘便開口唱,“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為伊人,在水一方....”

  歌聲緩緩落下,朝歌忙鼓掌,“好好,姑娘唱的好?!?p>  但是身邊的幾位公子哥似乎不太認同,更愿意看朝歌獨自手舞足蹈,也是,他們都是貴人,什么好曲沒聽過。

  “謝謝姑娘、公子們的賞識?!惫媚飶澢ドw行禮。

  顧諾已經(jīng)將賞銀準備好遞給老父,老人布滿皺紋的臉頰一笑,那皺紋更深,跪拜著連連謝過。

  朝歌伸伸懶腰,酒足飯飽后,有些困了,“各位公子,小女略覺乏意,先行一步?!?p>  “是不是吃撐了,不舒服?!鳖欀Z急忙問,他的目光藏著溫柔,“我送你回去?!?p>  朝歌白了他一眼,“不用不用,我識路能力很強,回顧府的路我還是找的著。南山那一座大山我都是獨來獨往,還能不記得這一段路了?!?p>  顧諾還是不放心,站起準備跟隨她一同回去,而顧言突然開口:“正巧家父命我今日早點回去有事商量,順便送蘇姑娘回去。顧諾你就留下,平王三年才回一次京城,你們再聚聚。”

  顧諾看看平王又望望朝歌,“那你們小心點?!?p>  朝歌向各位一一道別,只是到陳奕時,他的眼眸散發(fā)著寒意,好像能把她看透。她有些心虛的錯開他的目光,跟隨在顧言身后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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