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么不放心的?!崩顜r飛快的接了句,陳炎楓嘿嘿笑了幾聲,出船艙,隨手關(guān)上了門。
李巖有些怔忡的看著艙門,陳炎楓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是要告訴她象她這樣的人很多,這是個時空不穩(wěn)經(jīng)常出現(xiàn)時間縫隙的地方?還是在告訴她,他認為她說這些話是騙人?而且是極其老套的騙法?還是,別人這么說是騙人,他知道她沒有騙人?
“大小姐?”玉樹叫了聲李巖,“趕緊睡覺吧?!痹俨凰蛔永锬屈c兒熱氣就跑光了。
“喔,好。”李巖站起來往里走。
不想了,隨便他,她可從來沒認為陳炎楓看不出什么來,這里聰明人多不多她還不知道,不過陳炎楓肯定是個少有的聰明人。
深秋初冬,又是在寬闊無比的湖面上,夜里十分寒冷。
船艙關(guān)了門窗,風(fēng)照樣從門和窗的縫隙里吹進來,在船艙里裹著被子睡覺,和李巖裹著斗蓬坐在外面時,幾乎沒什么分別。
玉樹用茶壺暖出來的那點兒熱氣,少的根本感覺不到,李巖睡在又冷又濕的被窩里,越縮越緊,越睡越冷,從躺下開始,她就沒能把被窩暖熱。
李巖凍的受不了,裹著被子坐起來,聽著玉樹綿長的呼吸,和滿船的鼾聲,挪了挪,重新躺下,身子蜷起來,手搓著腳,搓到胳膊發(fā)酸,迷迷糊糊睡著了。
天剛亮,李巖就清醒了,坐起來,抱著冰涼的腳搓了半天,見玉樹提了熱水進來,干脆吩咐她拿了腳盆進來泡腳。
泡熱了腳,總算暖和了些,李巖穿好衣服,雙手縮在袖子里出了船艙,哈著寒氣打量四周,觸眼所及處,全是水,一望無邊,仿佛到了海上。
怪不得這么冷。
陳炎楓背著手站在船尾,一件月白薄綢長衫隨風(fēng)飄起,晨曦中,顯的格外瀟灑好看。
李巖瞇眼看著他的背影,和他身上那件隨風(fēng)飄起的薄薄的長衫,他好象不知道什么叫冷。
周睿從船頭、從朝陽中大步過來,陽光和人都太明亮,李巖下意識的抬起手掌搭在眼睛上,仰頭看他。
“你氣色不大好,昨天酒多了?”周睿低著頭,仔細看李巖的臉色。
“沒事,昨天才多點酒?天太冷?!崩顜r打量著周睿身上比陳炎楓厚不到哪兒去的綢長衫,和穿著這么薄的衣服,卻顯的熱氣騰騰的周睿,心情郁郁,玉樹也沒覺得冷,周圍的船工也還好,怎么好象就她一個人怕冷?
“那就好。”周睿明顯舒了口氣。
“她酒量好著呢?!标愌讞鞯穆曇魪谋澈髠鬟^來,李巖當(dāng)沒聽見,周睿下意識的繃緊后背,站的更端直,說不上來為什么,他對陳炎楓,三分尊敬,七分懼意。
“你剛才看什么?看到什么了?”李巖手掌搭在眼睛上,四下張望。
“我本來打算從中間直穿過去,早點到京城?,F(xiàn)在,”陳炎楓哼了一聲,“沿著西岸走,咱們別的沒有,可閑空有的是!”
“誰?”李巖聽的眨眼,周睿忙站到船側(cè),極目四望。
“還能有誰?”陳炎楓有幾分沒好氣,李巖立刻明白了,“他跟著咱們干什么?”
“我哪知道?”陳炎楓揮了幾下手,“別理他,咱們走咱們的,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功夫,能跟到什么時候!”
李巖心往下沉,多云山莊要跟,跟的也是她,不是陳炎楓,更不可能是周睿,他們是剛找到她,還是一直跟著她?是要把她抓回去嗎?好象不是……
船掉轉(zhuǎn)了方向,沒多久,周圍先是有了船,接著船漸漸多起來,到臨近傍晚,已經(jīng)能夠看到東邊的山嶺林地,和河岸人家。
陳炎楓那句有的是閑空不是白說的,太陽還高高掛在半空,就吩咐停船。
船工刷干凈船頭,陳炎楓吩咐玉樹將茶具擺到船頭,自己懶散的坐在甲板上,迎著風(fēng),喝著茶,顯的十分愜意。
“過來賞景?!泵蛄藥卓诓?,陳炎楓回頭招呼從船艙中探出半個頭看著他的李巖,李巖猶豫了下,裹上斗蓬出了船艙。
景色確實美極了,看陳炎楓那幅自在樣兒,好象也不怎么冷……
“別擔(dān)心,有我在,他不敢怎么著你。”李巖還沒坐下,陳炎楓先安慰道。
“嗯?”李巖一個怔神,隨即明白過來,一邊笑一邊點頭。
“你不是擔(dān)心這個?那怎么這一整天陰沉成那樣?”陳炎楓驚訝了。
“冷?!崩顜r總算裹緊了斗蓬,在纜繩旁邊坐下,接過玉樹遞過來的茶,雙手捧著取暖。
“冷?”陳炎楓更驚訝了,“這才幾月?還沒入冬呢,再說,這是云夢澤南邊,大冬天都不冷,何況現(xiàn)在?你問問玉樹,這會兒冷嗎?”
不用李巖問,陳炎楓直接就問了,玉樹看看李巖,再看看陳炎楓,一臉糾結(jié),她確實沒覺出冷,可大小姐冷的受不了,她又看的清清楚楚,她是實話實說,還是按大小姐的感覺說?
李巖納悶的看著玉樹,再轉(zhuǎn)頭看四周,樹木蒼翠,岸上偶爾還有幾朵野花開放,確實不是冬天,確實不應(yīng)該很冷,確實只有她一個人寒瑟成這樣……
“會不會是……我病了?”李巖福至心靈。她從下山到現(xiàn)在,挨凍受累,可吃了不少苦,這么嬌弱的身體,生病太正常了。
陳炎楓皺起了眉,欠身伸手,在李巖額頭碰了下,“不熱?!睌Q眉猶豫了下,“前面五十里就是魚嘴碼頭,好象有大夫,現(xiàn)在就啟程?!?p> 陳炎楓話沒說完,就揚手叫船老大趕緊啟程。
“大小姐到船艙里躺一躺?!甭犝f她家大小姐可能病了,玉樹頓時焦慮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周睿從船尾走過來一半,擔(dān)憂的看著裹著斗蓬,往船艙進去的李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