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主教練就是我

　　一個問題還沒解決，另一個問題又出現(xiàn)了，那就是英國記者。余力對于英國記者的能耐非常清楚。小到捕風(fēng)捉影，無中生有；大到釣魚采訪，揭露黑幕。沒有什么是英國記者不會的。比如號稱英格蘭隊史上勝率最高的主帥阿勒代斯，就栽在了記者手上。當(dāng)時，“山姆大叔”毫無戒備地和假裝商人的記者談?wù)勑︼L(fēng)生，不但罵了前任主教練霍奇森以及英足總，還聲稱自己可以繞過規(guī)則，通過轉(zhuǎn)會謀取利益。這些話在第二天就見諸各大報紙媒體，甚至還搶了美國大選的頭條。

　　困擾自己的問題還沒想通，又得去對付精明的英國記者，這讓余力有些累覺不愛。

　　余力跟著工作人員走過一條狹小的走廊，在走廊盡頭的右手邊便是新聞發(fā)布會現(xiàn)場。工作人員告訴余力先在臺側(cè)候著，到時候主持人開場會先簡單介紹幾句，等主持人示意之后再上臺。等待的這段時間，余力本想悄悄把頭探出去看看各路記者是什么陣勢，結(jié)果被工作人員擋了回去，說是要保持神秘感。

　　余力想了想，覺得也對。說不定在別人眼中，像他這樣來路不明的主教練還真的挺神秘的。又沒執(zhí)教經(jīng)驗，又沒教練資質(zhì)，連職業(yè)足球都沒有踢過。讓這樣的小屁孩來當(dāng)職業(yè)球隊的主教練，這種事放到哪兒都是怪事一件。

　　這時，新聞發(fā)布會開始了。一個胖胖的主持人走了上來。

　　“我們的新主教練叫余力，中國人……讓我們歡迎他出場?！?p>　　余力沒想到主持人竟然只介紹了他的名字和國籍。他本想整理一下衣服，結(jié)果被工作人員一把推了上去。他一出現(xiàn)，下面的照相機就拍個不停。余力沒料到一個小球隊的新聞發(fā)布會竟能吸引那么多記者，光是閃爍的閃光燈就讓他招架不住了。他立馬找到位置坐下，用右手扶住額頭，想擋住一部分刺眼的燈光。

　　這時，有個人從記者席沖了出來。他蹲在余力面前，大喊一聲：“看這邊！”

　　余力下意識地抬起頭，沒想到他是專門為了抓拍表情而來。伴隨著快門聲，一道白光出現(xiàn)在眼前。在強光的刺激下，余力感覺有些恍惚，似乎周圍的一切正慢慢地被白色吞噬，將他籠罩在其中。

　　“這是哪兒，我在哪里？”余力聽見遠(yuǎn)處有人在發(fā)問，略帶哭腔的聲音透露著無比的無奈，感覺正在崩潰的邊緣。正當(dāng)他想開口問問是誰的時候，背后又傳來一個聲音。

　　“我不知道……”

　　“難道我要留在這里了嗎？可是我本不屬于這里??！”第一個聲音顯得有些激動。

　　“既然身處這個世界，你便存在于這個世界?！?p>　　這兩個聲音的對話像是特意為了余力而準(zhǔn)備的，讓他陷入了沉思。

　　余力想到了黑格爾所說的，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xiàn)實的；凡是現(xiàn)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如果按照黑格爾大哥的邏輯，既然余力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必然是因為符合這個世界的發(fā)展軌跡，合乎這個世界的絕對精神。那么，他也不用再去糾結(jié)這里到底是現(xiàn)實世界、是夢境、還是游戲世界。因為他還是他，只是在不同的世界有著不一樣的人生。

　　或許順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是走是留，老天爺自有安排。

　　余力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記者們一個個都在等著他回答問題。聆聽了內(nèi)心的聲音之后，他的一大心病也算是好得八九不離十了。現(xiàn)在只剩下“英國記者”這個難纏的對手了。

　　按照余力的脾氣，他不會大吵大鬧，不會暴怒而起，他最擅長的就是冷戰(zhàn)。面對記者們一個個帶有偏見、充滿挑釁意味的問題，余力打算用最擅長的武器去對付他們。

　　只見他打開面前的話筒開關(guān)，用嘴吹了幾口氣，確認(rèn)話筒能用，然后對著話筒說：“以上問題我都不想回答，如果你們提出一些有意義的問題，我會再考慮考慮?！贝嗽捯怀觯@然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原本騷動的記者席突然沒了聲音，連臺上的主持人都呆住了。

　　“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那我就先走了。”說完，余力便徑直離開了新聞發(fā)布會現(xiàn)場。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但他在心里早就給自己點了好幾個贊了。

　　太帥了！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有能有這么帥氣的時候，什么穆里尼奧，什么瓜迪奧拉，他們能我有那么特別嗎？

　　走到門口，溫迪正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余力。

　　“你怎么……”

　　余力話還沒說完，溫迪突然抓住他的手，拉著他往其他地方跑。余力本來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所以也沒有問她到底要去哪里。

　　拐了兩個彎后，他見到了球員通道。

　　難道她帶我去球場？是不是覺得我在發(fā)布會上太帥了，所以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跟我表白？其實有這樣一個姑娘在身邊，就算不回現(xiàn)實世界也可以。

　　余力傻笑著，做著白日夢。

　　突然，溫迪停了下來。余力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撲到了她的身上。余力雖然自稱身材不錯，其實身高和體重是一比一。只見170多斤的他這么一撞，導(dǎo)致溫迪直接失去了重心。可前面就是連接球員通道的五級臺階，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余力想也沒想就伸手抱住溫迪，幫她穩(wěn)住了重心。

　　“你怎么突然就停下來了？前面就是臺階，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你聽到?jīng)]有？嚇傻啦？”

　　只聽見溫迪幽幽地說了句：“把手……”

　　“什么把手，門把手還是啥？”

　　“你再裝蒜！我說，把手拿開！”

　　余力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手。可是余力沒覺得自己碰到了什么敏感部位。

　　“我手怎么了，這不是為了幫你穩(wěn)住重心嘛？”

　　“你再多放1秒，我就打你10下！一，二……”

　　余力見溫迪的語氣不像是鬧著玩的，便立馬松手了，不然等著他的可是一頓打啊。

　　“好好好，放開了！我當(dāng)個好人都要挨打，你這也太不厚道了！”

　　“你都捏那么多下了！夠還你這個救命之恩了吧？！”

　　“沒有沒有，救命之恩不敢當(dāng)，最多是舉手之勞。而我你說我捏……”

　　話說到一半，余力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

　　我捏哪里了？我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天吶，不會是，那個地方吧？可是真的沒感覺啊！

　　余力心里一陣忐忑，便朝溫迪胸部看去，確實是一個沒有起伏的姑娘?？磥硎钦娴恼既思冶阋肆?。只不過余力一直沒有感覺，還以為只是正常的身體接觸。

　　“對……對不起，我剛才沒有感覺到是那里?！?p>　　“啪！”溫迪直接甩了余力一耳光，他瞬間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

　　“你這是說我小咯？我小礙著你了？我小你有意見？”

　　余力趕緊道歉，想讓溫迪冷靜一些。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說你小。我不也是為了怕你摔倒才伸手抱你的嘛，這都是一場誤會，咱倆就別吵了。”

　　“諒你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占女生便宜。哼，本來還想帶你去球場發(fā)泄一下。現(xiàn)在看來也沒那個必要了，心里已經(jīng)美滋滋了吧？”

　　溫迪這話讓余力哭笑不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如果說是，但余力心里確實沒有美滋滋；如果說不是，又有說溫迪胸小的嫌疑。

　　所以余力只能選擇不說話，等熬過這一陣“暴風(fēng)雨”過了之后再說。

　　“不說話是幾個意思，是懶得搭理我呢，還是心虛了？算了算了，看你今天在發(fā)布會上還挺可憐的，就先不跟你計較?！?p>　　“我哪有可憐，難道你不覺得我很酷嗎？”

　　“說實話，酷沒有，看上去倒像是快哭了。特別是你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抖。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我……”

　　不是吧！難道在別人眼里我是快哭的樣子？哎，還以為自己總算能帥氣一次了，結(jié)果還是失敗了。

　　余力這才意識到，那些記者突然間不說話可能不是因為他語出驚人，而是都在等著他哭，這樣才有料可爆。要是真哭出來，估計余力就成了史上第一個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因為氣不過而哭鼻子的主教練了?；蛟S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是《普利茅斯新教練不堪重壓失聲痛哭》，也有可能還是《年輕教練眼角帶淚憤然離場》。

　　余力拍了兩下臉，好讓自己不再往下想。但又怕抬起頭看到溫迪笑話他的樣子，只好一直盯著地面。

　　突然，溫迪朝他大腿踢了一腳，說：“怎么又啞巴啦？不會又要哭吧？”

　　“什么叫又要哭，我之前沒哭，現(xiàn)在也沒哭！”

　　“就你那表情不是哭就是快哭了，明天報紙出來了你自己看看照片吧?！?p>　　“那是緊張的表情，我在學(xué)校里就屬于一登臺就緊張的那種人，更別說這種大場面了。”

　　“這只是英乙聯(lián)賽的新聞發(fā)布會，如果以后你真帶隊去了英超，那場面可比這個大好幾倍，你不會緊張得暈過去吧？”

　　溫迪在腦海里模擬了余力暈倒的場景，笑得很開心。

　　“凡事都有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我很快就能適應(yīng)了，你就等著瞧吧?！?p>　　“行，我信你。不過我也有個建議，如果你真的不太習(xí)慣和媒體打交道，可以讓我的爺爺出席發(fā)布會。他在這方面肯定比你更有經(jīng)驗。又或者……”

　　溫迪故意放慢了說話節(jié)奏。

　　“還有什么辦法？你就直說吧?！?p>　　“又或者你可以聘我為新聞發(fā)言人，論嘴上功夫我可是一流的?！?p>　　“一個導(dǎo)游去當(dāng)新聞發(fā)言人？這跨界跨得有點大呀，不怕扯著襠嗎？”

　　“別瞧不起人。再說了，就你那個教練團隊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p>　　余力心想，溫迪說得也對。那幾個關(guān)系戶估計也不懂足球，就是占個職位。要是溫迪能夠過來當(dāng)個幫手，倒也不錯。

　　“這想法不錯，不過這事我還做不了主，我可以回去跟董事會商量商量，有好消息立馬告訴你！”

　　“一言為定！”

　　溫迪高興得連蹦了三下，但余力卻高興不起來。倒不是因為教練團隊的質(zhì)量問題，只是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但他連上班要干什么都不清楚。雖然說在大學(xué)里也當(dāng)過隊長，給球隊制定過訓(xùn)練計劃。但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是職業(yè)球隊，一周起碼四練或者五練外加周末一場比賽。余力上哪兒去找那么多訓(xùn)練方案。還有，比賽戰(zhàn)術(shù)怎么制定。球員的特點他都不清楚，誰強誰弱也不知道，到時候排首發(fā)就是一難題，更別說根據(jù)球員特點制定適合整個隊伍的戰(zhàn)術(shù)了。如果訓(xùn)練跟不上，戰(zhàn)術(shù)不明確，這個賽季的升級夢想估計就要毀在他手上了。

　　溫迪似乎看出了余力的焦慮，便湊到他跟前說：“你在愁什么呢？”

　　“明天是上任第一天，但我連工作內(nèi)容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因為我使得球隊葬送升級的大好形勢，那我可就成了普利茅斯的罪人了?！?p>　　“你傻嗎？那些不懂的，你問問我爺爺不就行了？別忘了，他可是你的助理教練?！?p>　　余力一拍腦袋，說：“對呀，我怎么沒想到呢？那我今天晚上就去找爺爺聊聊，然后在你家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