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絲娜自從開戰(zhàn)以來,雖然不能親自披掛上陣,但也是日夜侯著前方的消息,也幾日沒睡安穩(wěn)覺了,平日未曾如此操勞,如今忙了起來,身體勉強能撐得住大總覺得疲乏。
“稟君上,辛夷上神回來了?!笔膛蝗粊韴?,讓埋在戰(zhàn)報里正頭疼的阿絲娜一臉不可思議,愣了一下,納罕道:“前方贏了?如何就回來了?”
侍女思索了一下剛剛辛夷的樣子,搖頭道:“好像并不是,似乎很著急,匆匆忙忙的就回了之前的客房,還招了御醫(yī)?!?p> “走,去看看?!狈凑虝r間內(nèi)也不會有軍報上呈,他既然從戰(zhàn)場回來也該知道些戰(zhàn)場的消息,總比軍報及時些,說罷,帶著侍女就去了辛夷的房間。
“去將你們府里最好的太醫(yī)找來。”匆匆回到原來的客房,辛夷便吩咐一臉莫名跟著過來的侍女,可侍女看他一身西海水軍的裝束,全身上下也沒有什么傷口,說話也中氣十足的,哪里需要什么太醫(yī)?
辛夷見那侍女遲遲未動,眉頭一皺,神色一凜厲聲催促著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嚴厲嚇呆了的侍女:“還愣著做什么!快去!”
侍女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去找太醫(yī),心里還納悶:這位上神平日都是和顏悅色極溫柔的,沒想到發(fā)起脾氣來也是嚇人。
辛夷將袖中染了血的玉蘭花瓣小心翼翼的取了出來,花瓣離開袖子,原來的法術(shù)也就失效了,靈瑞那輕到極點的身體打橫躺在他懷中,一身衣衫沒有不染血的地方,他已經(jīng)很小心了,可昏迷中的靈瑞還是痛的眉頭緊緊的皺著,是不是就會因痛嚶嚀??粗@般憔悴模樣,雖也不是第一次受傷,可如此程度卻是第一次,說不心疼氣惱是假,在牢中打暈?zāi)菆?zhí)鞭侍的時候他手下真的很想下重手但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到底忍住了,如今也只能盡量輕柔的將她放到了床上。
阿絲娜還沒進屋就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氣,轉(zhuǎn)過屏風(fēng)后看著一身敵軍裝束的辛夷和滿身是血臉色蠟白的靈瑞,十分詫異,滿心疑惑:“上神?這是怎么了?”
辛夷也不想行那虛禮了,先給靈瑞把了把脈:“她被敖乾抓了,嚴刑拷打受了傷?!?p> “什么?她怎么會被敖乾抓到?前方現(xiàn)在如何了?”阿絲娜聽的有些不可思議,她不是鮫人族之人,敖乾抓她何用?
阿絲娜的問題太多了,辛夷聽著更加心浮氣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努力沉下心,先將靈瑞扶了起來先渡了些仙氣道:“此事待會兒再說?!?p> 難得辛夷發(fā)脾氣,阿絲娜看慣了他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雖然他極力不讓內(nèi)心情感過于明顯的表現(xiàn)在臉上,可如今這焦急和憤怒的表情藏不住,眼神似刃鋒利,一眼掃過她不自覺的就閉了嘴
太醫(yī)跟著侍女匆匆趕到,看著床上重傷的靈瑞即使之前做過軍醫(yī)這場面也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怎么傷到這種地步?”
把脈之后,太醫(yī)那眉頭皺的跟深溝一般,脈相雖淺,還好還能清楚摸到,他趕忙從隨身的藥箱中拿出銀針先將靈瑞幾處重要的穴位封住,存留仙氣護住心脈,聚魂斂魄。幾針下來,他的額頭已經(jīng)出了密密一層汗。
隨后,他站遠些到了屏風(fēng)后,讓侍女解開了靈瑞的衣衫,殘破的衣衫之下,原本白皙的皮膚如今皆被藤壺和皮鞭抽的全是傷口浸滿鮮血,衣衫剝開的時候她痛的幾乎把床單抓爛了額頭上汗珠密密,剝開的衣衫扯掉了原本結(jié)好的血痂,那些泛白的傷口血已經(jīng)流無可流了。
阿絲娜在他身側(cè),薄紗錦繡屏風(fēng)透過了衣衫掀開時濃重的血氣和衣衫上腐爛水草的味道,熏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驚呼道“天,這沒一塊地方是完好的。”
辛夷雖隔著屏風(fēng)卻也看見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入目處小衣沒遮住的地方全是傷口。
仔細的檢查過傷口,經(jīng)驗極豐富的太醫(yī)的臉色更白了,有些猶猶豫豫的望向了辛夷:“這,上神,這姑娘不止有皮外傷?!?p> “此話怎講?”先不說之前因為以花筑體靈瑞這身子他便是看過的,如今這情狀也是顧不得男女之防了,離近些看時,她這滿身血污的,他雖粗通醫(yī)術(shù)卻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太醫(yī)從藥箱中拿出一個銀鑷子,和一個小瓶子。他將小瓶子中的藥粉倒在了靈瑞肩上那釵傷處,隨后就見傷口處有什么東西在蠕動,然后一個小黑點從她那傷口處冒出,太醫(yī)眼疾手快,鑷子一下夾到了那小黑點,隨后一條蝕骨海蠕從那傷口處被拉了出來,隨著海蠕蟲的拉出,靈瑞開始痛苦的無意識的掙扎起來,手腳亂動差點讓那蠕蟲又縮了回去。
阿絲娜趕忙招呼侍女一起幫忙按住靈瑞的手和腳,辛夷則坐到床邊抱住了她的頭和肩。
“啊……”蝕骨海蠕蟲雖叫蠕蟲,可身上卻帶著倒刺,進入的時候順滑通暢,可拔出的時候倒刺會從肉上掛過甚至帶著皮肉下來。那種疼痛可想而知,但手腳都被按住她動彈不得,頭一歪,正好辛夷的手在她嘴邊,本來就無意識,隨口就咬了上去,很快咬住的地方就開始流血,及至蟲子被拉出,辛夷手上的肉幾乎沒被她咬下來,可全程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一手抵住她的背一直以仙氣幫她續(xù)護心脈減少些疼痛,可就算如此,外傷頗重的靈瑞還是又多了一重內(nèi)傷。
“這是什么?”辛夷并不去不管手上仍在流血的傷口,看了眼太醫(yī)那銀鑷子上那還活著的沾滿了靈瑞血肉的蝕骨海蠕蟲,在場的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這是西海獨有的蝕骨海蠕蟲,這成年的蝕骨海蠕蟲不會直接傷性命,但專愛鉆血肉在骨上打孔產(chǎn)卵,然后卵蟲孵化,會以骨髓為食在骨中慢慢長大,骨中長蟲,那種痛生不如死卻死不了。會慢慢耗到最后一點骨髓被蠕蟲吃盡,他們破骨而出附著生物會活活痛死?!碧t(yī)講完這些再看著眼前的蝕骨蠕蟲,和重傷昏迷的靈瑞內(nèi)心感嘆:這是多大仇怨,才會對一個姑娘下此毒手。
辛夷眼神一凜,抬手便將那蝕骨海蠕蟲用三昧真火在空中燒成了青煙,隨后看著疼的額頭滿是汗的靈瑞,言語之間不乏憂心:“這東西,她體內(nèi)可還有?”
太醫(yī)搖頭:“尚不可知,這藥粉再放置一會兒,若一盞茶的功夫不會再有出來,就沒有了?!?p> 說罷他又給那傷口加了些藥粉,道:“還好,剛才抓到的是條公的,應(yīng)該不會再姑娘體內(nèi)產(chǎn)卵,沒有后顧之憂。”
“好,多謝太醫(yī)了?!毙烈碾m在道謝,可眼睛就沒離開過靈瑞肩上那處傷口,仔細的觀察著那邊任何細微的變化。
“無妨,等下若是沒有其他蝕骨蠕蟲,只要讓侍女將姑娘身上血污擦洗干凈上了藥,我開些方子吃上幾劑,好生修養(yǎng)身體就好。,雖然上神剛剛給姑娘渡了些仙氣,但魂魄弱,之前既以花筑體本就不似原體可以牢束魂魄,如今……”太醫(yī)說了七分,留了三分,看了看邊上辛夷,神色凝重,微抿著唇卻不接話,他將額上的汗又抹了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