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彧沒帶兵器,仍坐在床邊,就拿著棋盤擋刀劍,神色跟之前沒什么區(qū)別:“徒兒謬贊?!闭f完,一扭棋盤,將剛剛透過棋盤插到他眼前的劍給折斷了,斷劍還沒落下,棋盤當拍子反手一拍,那斷劍就扎進了剛剛捅劍此刻還在震驚劍被折斷的殺手胸口,無聲倒地。
澹優(yōu)被砍的下了床,這批殺手的水平有所提高,可還是不咋地,她也沒拔出熒月就以劍鞘抵擋,帶著幾個殺手互砍自己人,然后順便給上官彧奪了把劍直直插到了他的腳前:“師父,速戰(zhàn)速決?!?p> 拿著劍的上官彧就更不是殺手所能敵的,一共十幾二十人的殺手原本差點小屋里塞滿了澹優(yōu)還擔心活動不開,可后來就變成了滿地尸體,她又在想等下打掃的人看著這一地的殘肢斷臂和血該做何感想。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十九人,就留下了一個活口,被澹優(yōu)一腳踹到了門外,冷聲警告:“回去告訴你主子。想死的快些,就再來?!?p> 那人狼狽而去,這整個小屋已經是破敗不堪,桌椅腿和人胳膊人腿兒滿地。隨后趕來的巡防侍衛(wèi)看著這一地修羅地獄般的場景沒忍住吐了。
而在修羅場正中心的一男一女,女的臉色不大好,但精神頭可以,中衣外披著件斗篷。身上有些血漬,但不是自己的,手握一把血紅色的劍正挑著一個殺手的胳膊在看著什么。男子一身深紅色錦袍氣宇不凡,身上沾的血跡都在這深紅袍中被隱匿,容貌妖冶,腳下都是尸體,可臉上卻從容淡然,手中的劍上正低著的血告訴他們,這也不是凡人。
那侍衛(wèi)首領忍著不去看地上那橫七豎八的尸體,可鼻腔里充溢的血腥味還是讓他有些毛骨悚然,上前行禮解釋道:“剛剛有人報馬廄失火,屬下們去救火去了,護衛(wèi)來遲,兩位貴客見諒!”
意識到身邊的澹優(yōu)就穿了件中衣,上官彧將她那斗篷給她裹了裹,悠然囑咐道:“這里清干凈,給這姑娘換間客房。”然后帶著澹優(yōu)就去了自己房間。
遠離了那一屋子的血腥,澹優(yōu)被上官彧按到了床上,給她倒了杯水,溫水下肚,胃里終于不再翻江倒海,這趟出來,遇襲,殺人都快成便飯了,她裹著披風靠在軟枕上看著上官彧一場大戰(zhàn)之后臉不紅氣不喘,頗為敬佩:“怎么樣?剛剛徒兒的表現可有有辱師門?”
“湊合。”上官彧不喜歡喝溫水,喚來了婢女換了一壺,新沏的茶里放了梅花,有一種特殊的清冽味道。
茶未到唇邊,螟蛉就過來了;“主子,王爺?!?p> “誒,螟蛉別說?”澹優(yōu)饒有興致的重新坐了起來打斷了螟蛉的回話:“讓我猜猜,可是有人去之前的天君祠了?”
螟蛉默了默,偷偷瞅了一眼上官彧,點頭道:“是。小八飛鴿來報,一個時辰前有人去了天君祠,殺了天君祠中的一個老道?!?p> “哈,真沒想到。這王大人也算沉不住氣。”澹優(yōu)尚在慶幸之前讓上官彧派螟蛉他們去將王叔和曹焱給帶到了洛水,要不然現在也就跟那老道一般成刀下亡魂了。
可螟蛉接下來的話到讓她有些不可理解:“另外,之前帶回來的那個馬車夫和那個曹公子半個時辰前遇害了。還請主子責罰。”
“死了?”澹優(yōu)愣了愣,追問道:“之前不是有讓小四小五看著么?”
螟蛉神色黯然:“小四小五,死了?!?p> “這……”她不可置信的望向了上官彧,二十一衛(wèi)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雖然比不上上官彧的必殺令,卻也不至于輕易不敵被殺。
上官彧卻似乎料到了一般,坦然的接受了她投來的驚訝目光,復而仍看著螟蛉:“還有什么?”
螟蛉點頭,繼續(xù)道:“還有就是,十五找到了當天晚上在河對岸看見有人從堤壩中運出東西來的穴居在地下菜窖的乞丐?!?p> “乞丐?人在哪?”
“現在大牢里,十五看著?!?p> 上官彧點頭,臉上神色凝重了起來,吩咐道:“晚些時候本王去看看,你讓蒼梧也去幫著點十五,不能出錯,可知道?”
“是。屬下這就去?!泵绒D身要走,上官彧喚住了他:“將小四,小五送回京城安葬?!?p> 螟蛉的背影僵了僵,微不可聞的一聲笑,應聲道“是。”
“小四小五為什么會死?你早知道了?”澹優(yōu)在床上也呆不住了,便也坐到了桌邊,聽他提到了蒼梧,才發(fā)現蒼梧這兩天都不在他身邊想必是出去了。
上官彧點頭道:“沒多早,也就在之前,蒼梧將話寫在茶里放的梅花里了?!彼儜蚍ㄋ频膹男渲心贸隽艘欢湫∏傻暮愤f給她。
果然,梅花瓣上有芝麻大小的字卻很清晰:二十一衛(wèi)之四,五,身首異處。
“身首異處……”澹優(yōu)喃喃的念了一遍這幾個字,那雙杏眼是真不敢想,他們經歷了什么,如此高的武藝竟也身首異處。
將那梅花握在掌心,一瞬間的潮濕,那嬌嫩的花瓣支離破碎,她的眼神復雜:“這不是王國章或者黃云波派來的人?”
“是?!?p> “跟殺了那日茶館的是一個人派的?”
“是。”
一次次的猜測,無限接近了答案,她忽的冷笑了一聲,看著一杯茶飲盡的上官彧那長好看的不像話如今卻讓人有點討厭的臉,質問道:“既然蒼梧在,你也知道有這撥人存在,為什么不救小四小五?”
上官彧眼神一滯,側過頭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因為你要的是大魚?!痹挳叄凵衤涞搅耸膛藖淼囊槐P梅花糕上,素手輕拈了一塊放到澹優(yōu)手心:“我將這梅花糕給了你,你吃不吃我不知道,你留不留,我也不知道。可我給了你,你再給我,我可以幫你吃,但我沒必要幫你留?!?p> 他的眼神里無限淡漠,就像是看透了這世事一般,那雙鷹眼中沉寂的可怕,冷漠的可怕,她突然有些慌張,自己什么時候也會變成這塊梅花糕,心里空了空,她悵然若失,舒展了剛剛緊鎖的眉,咬了咬唇,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有一日,我也會變成這梅花糕?”
上官彧哈的笑出了聲,側過身,抬手附上了她那咬的有些腫的唇瓣,眼底滿是猜不透,但總算不是冷然:“不是每塊梅花糕,我都舍得給的?!闭f罷,俯身將她攬入懷中,在唇快覆上那微腫的唇瓣的時候,卻停住了,睜著眼睛看著手握著拳,看著他的那雙水靈的眼睛睫毛一個勁的顫抖眼神卻堅定,唇角微勾,伸出舌頭在她唇周舔了一圈,那冰冷柔軟的觸感,確實比梅花糕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