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雁樓
澹優(yōu)自醒過來也六天了,他們還在輕雁關(guān),上官麒和螟蛉一直派人看著她。她一直只能在歸雁樓這劍屋子里呆著,見不到陽光,看不見大地,沒有風,也沒有雨,也再沒見過上官彧和蒼梧。
“夫人,您,您少吃點!軍醫(yī)說這在這么吃下去對孩子不好?。 弊詮哪侨諡跎宜懒?,上官彧和蒼梧被捕,澹優(yōu)連著兩天沒吃飯,然后就突然想通了,一言不發(fā),開始狂吃,似乎要將之前沒吃的都補回來,吃到吐,也依舊在吃。吃多少吐多少,吐了繼續(xù)吃,邊上伺候的侍女跪著勸,哭著勸,無論如何,她都充耳不聞,。
而依照上官麒的意思,一切除了不能出去,都依著她,可她這么瘋了似的吃了吐又在害喜期,這幾日不僅沒吃胖,反而更瘦了??烧l也不敢勸,越勸吃的越多。這都已經(jīng)第五只鴨子,第七只蹄髈了。
腳步輕響,上官麒一襲天青色錦繡長袍緩步踏入了房中,屋中除了輕輕的清水芙蓉香,就剩下了一股酒肉香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大擺筵席,兩個侍女看見上官麒來了都稍稍松了口氣,忙忙的行禮,巴望著他快些遣她們下去:“殿下?!?p> “下去吧。”上官麒看著兩個侍女一副苦瓜臉,稍稍駐足,如愿將她們兩個遣了下去,隨后才輕飄飄的坐到了澹優(yōu)的對面,衣袖帶風,微微寒涼,這是她六天第一次感受到外面的氣息。
他自那天去看過了上官彧,一直沒穩(wěn)定好自己的心緒,足等了幾日才敢來看她,坐定桌邊,靜靜看著她往自己嘴里雞鴨魚肉一通亂塞,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一身淡緋色的衣衫包裹著的已經(jīng)不是肉體,而更像一副骨架,在這么下去,怕沒幾日她就得撐不住了。云鬢未束,未施脂粉,臉色不與幾天前在雨中一般蒼白,但這幾日的吃了吐,吐了吃,仍舊沒什么神采,他一坐半晌,她眼神只在桌上的菜上流連,目光始終沒有落在他這里過。
“優(yōu)兒?!钡降妆贿@磨人的沉默折磨的受不了了,她不說話,他便開口打破沉靜。明明在上官彧面前話是極多的,可如今卻少魂失魄的。
“怎么?我好得很,不勞殿下費心了,沒事就走吧?!卞?yōu)終于停下來喘了口氣,喝了口茶,然后頭也不抬的繼續(xù)吃。
“你一定要這樣么?”上官麒的眼里滿是無奈和疼惜,眼前的人不在乎自己,他實在無法忍受她這么折磨自己了,她這點倒是和上官彧很像,伸手一把奪下了她手里的鴨腿:“你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腹中的孩子著想,在這么折騰下去,你撐不到生產(chǎn)。”
“管你屁事!”澹優(yōu)終于賞了個冷眼,然后胃里一陣翻騰,她也不忍著,直接趴到一邊的桶里去吐。上官麒也不再說了,起身去幫她撫背,被她冷漠著推開:“嘔,走開,嘔?!?p> 她如今的模樣,跟他那冷宮里的母妃,是那么的像,眼神里都是失望,甚至還有絕望,難道他就真的如此讓人覺得失望和絕望么?
等她吐完,他給她遞了杯水,卻被她打翻了。眼神淡漠,嘴角卻還是掛著笑的,笑的比外面的風更冷,如刀似刃,劃著他的心:“殿下還是回去吧。我再怎么也算是罪人之婦,別最后再給我扣個**的帽子,我和孩子,承受不起?!?p> 說罷,等嘔吐的感覺消失了,也沒了吃東西的心思,扶著桌子緩慢的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內(nèi)室而去,完全不打算管后面站著的上官麒。
“符澹優(yōu)!”上官麒喊了一聲,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吃痛哎呦了一聲,他立馬就松開了。還沒等澹優(yōu)有所反應(yīng),便上前去打橫將她抱起放到了床上,欺身壓了上去。
符澹優(yōu)不怒反笑,下意識的一只手擋住了小腹一只手撐著他的身子,望著他那一臉的沒辦法:“怎么?你陷害了上官彧,如今他還沒死,你就要霸占你的嫂嫂了?”
“你非要把話說那么難聽么!”他低吼著,一只手強制性的將澹優(yōu)護在小腹上的手和撐著他的手拿開,舉到了頭頂上一只手撐著自己的身子,避免自己壓到她的小腹。
“你覺得我還能說些什么?”澹優(yōu)望著他,內(nèi)心沉寂的就像是月牙泉,偶爾有些流沙會流入,但是卻激不起滔天的浪。
當時在葉羅她就奇怪,為什么幾次交戰(zhàn),幾乎都是點到而止,還都是上官麒下令撤的兵,他根本無心于進攻,而是在找機會被俘虜。
韓無葉是上官彧的暗樁沒錯,可他也是賢貴妃的一棵明樁,一棵沒有變過心的明樁,就像螟蛉一般,蟄伏在上官彧身邊,只等著一切成熟,然后反撲。
她終于知道了那老道為什么會說那兇獸會是上官彧的催命符,因為上官麒被俘虜,他當日就上書了上官頡,上官頡命他速速帶著上官麒返回,卻不知道韓無葉叛變已經(jīng)俘虜了上官彧,上官彧當然不會按時返回,而上官麒則會讓一直跟隨這上官彧的螟蛉出面殺掉上官頡送來催回旨意的使者,一連殺了七個,攔下了七道圣旨,上官彧擁兵自重還斬殺信使不是小事,這幾乎坐實了他要謀反的罪,而最重要的,那饕餮獸還在上官彧手里,上官頡不得不怕,他不怕上官彧擁兵輕雁關(guān),他怕那兇獸。這也就成了上官彧的催命符。
而上官麒,只要等著上官頡發(fā)兵征討的時候,象征性的打兩場,然后將上官彧祭出去,就說他擒下了上官彧這個反賊,而之前的種種,他可以全推到上官彧身上,因為他是已經(jīng)擁兵自重而不是定遠侯那種尚未成事,這樣的結(jié)果,會比之前的定遠侯得到的下場凄慘百倍,不止上官彧,上官憶也會被牽連,還有就是澹優(yōu)。
至于之前的賬本,蘇玉珩也算是一顆棋子,王國章給她們的賬本早就已經(jīng)不是最初的賬本,最初的賬本出了王國章的手就已經(jīng)被掉包,多了硚字,上官彧知道賬本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改了,而她順便將一切引到了洛水,進而發(fā)現(xiàn)了那妖獸,至于上官彧是這么得到妖獸的,估計就要問賢貴妃了,這妖獸是當年符崴英的父親符老將軍還是個小卒的時候在一次出征西域的時候得到的,此事除了符崴英就只有這個女兒知道,后來出嫁的時候,她偷偷將這個妖獸放在了嫁妝里帶去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