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鶯鶯燕燕,靈瑞猶豫了一會兒,擺正了儀態(tài),以一院之主的身份訓(xùn)話道:“新飛升上神,我也是第一次住在天宮。有些外面的規(guī)矩我不是很懂,但在我這沒必要這么多規(guī)矩,外人在的時候守著些規(guī)矩就行了?!?p> 小仙娥們紛紛應(yīng)聲,療愁適時的出來給了她們一些好處,這倒是跟在人間沒什么區(qū)別,有些好處,辦事才會勤謹(jǐn)些。
遣下了小仙娥,靈瑞走近了臥房,陳設(shè)很簡單,看見床上疊好的一套宮衣,她才想起來剛剛療愁帶著的是她的東西,自己的東西卻沒帶來,問道:“療愁你什么都沒帶?這如何住在這?”
療愁從袖中拿出了菩提鈴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我東西不多,就放在菩提鈴里帶來了,省了些手腳,那些小仙娥平日也不是給人搬東搬西的,我也不是主位上神,這些還是不勞煩她們的好?!?p> 一席話,倒是讓靈瑞不好意思了,她的資歷比療愁低,如今療愁卻來服侍她,好在有些小仙娥,以后有些什么事她還是打算不麻煩療愁,等差不多適應(yīng)了,可以讓療愁回去幫辛夷,便道:“這些日子要麻煩你了。我對這天宮不熟悉,到時候有什么不對的,療愁你要記得提醒我!”
療愁點(diǎn)頭,不在乎的道:“這是自然,上神喚我來本就是來幫著些你的。”說罷將她手里的小雨抱了過去:“你先換上宮衣看看,如今在天宮,除了仙氣,就是看衣服識人的?!?p> 天上的神仙,也是人間上來的,看似平靜祥和的一切,其實都與人間一樣。
素色的云紗宮裙,雖然因為小腹有些顯有點(diǎn)緊,但總體來說是極合身的,穿起來的感覺很輕很柔軟,即使穿的很少,也不會受涼,雖然都說天衣無縫,但其實沒什么天衣無縫,神仙的衣服也是要針線縫紉的。
穿上衣服,在療愁面前轉(zhuǎn)了個圈,在她眼里看見了些許驚艷,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粗R子里的自己確實比之前那套白衣白裙看起來要精神些。而因為懷孕和剛剛歷劫回來,所以仙氣不大盛,穿上這一套看起來倒是添了幾分。
“不錯,這宮衣你穿這甚美,”療愁贊賞道。
“美則美矣?!膘`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等月份大了,就又得換了?!?p> 療愁噗嗤笑了,上前道:“沒事,改改就行了,況且這宮衣還是很好做得的,他們要是懶得做我給你做。左右在這也沒什么事?!?p> 說到做衣服,雖然靈瑞的女紅一向不好,之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給云娘的孩子做了些衣履,可這么多年沒再做了,她早將那些都忘記了個干凈,既然療愁會,她就打算央著療愁學(xué),打定了主意,她嘿嘿一笑,拉起療愁的衣袖道:“療愁,你教我做孩子的衣服吧?!?p> 雖然她的繡花確實還不錯,可這縫衣服的針腳著實差,跟著療愁學(xué)了幾天,這針腳也沒什么進(jìn)步,她干脆就先繡了個小荷包,荷包的鎖邊之類的與小衣服是一樣的,但是要簡單些。
她也沒想好繡什么圖案,就在繡繃上隨意的繡著牡丹,結(jié)果繡下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繡成了玉蘭,仍是牡丹的顏色,確是玉蘭之姿,這紅色的玉蘭到有些像上官彧,美而俗,但俗的讓人覺得雅。對著最終繡成的玉蘭繡片她到有些猶豫要不要做成荷包了。
最后想了想,她還是將那繡片剪裁成了荷包,既然前塵已是往事,如今再記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她已經(jīng)認(rèn)清了事實,及時留下這玉蘭荷包,也只是給這個孩子多帶個跟他爹有關(guān)系的東西罷了。
辛夷回到浮光掠影,小雨,療愁,靈瑞都不在,靈鶴和忘憂又不大愛說話,整個浮光掠影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他也更懶于說話,鉆入書房之后就一直沒出來。
天色擦黑,書房沒有掌燈,青紗簾將投入室內(nèi)的月光變的柔和,地上雕花窗欞重疊著的帶著些許金色的影子如今仍舊和那黑色的影子非常和諧的相處著,他有些恍然的靠在榻上,一揮手將那青紗簾變厚了不少,月光被完全阻隔了,整個室內(nèi)一下就剩下了幽幽的靈珠光。
極目處的影子終于不見了,手中握著的不再是那串菩提,而是那時候人間澹優(yōu)離開王府時留給他的那塊玉佩,而靈瑞手上,也還帶著當(dāng)初韓睿文留下的給未來兒媳婦的銀鐲子,單手撐頭倚著扶枕,輕合雙眸,任思緒浮游,緊握手中的玉佩早已沒了人間時那份溫度,也沒了人間的清水芙蓉香。
“哇……哇……”一聲嬰兒啼哭極其響亮。
穩(wěn)婆終于打開了房門,一臉喜氣道:“恭喜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女孩兒?!?p> 薛珺聞言終于將那顆懸著的心放下了,盼了這十個月,終于瓜熟蒂落了。立馬跟著穩(wěn)婆進(jìn)了已經(jīng)被侍女們簡單收拾過的產(chǎn)房,薛夫人疼出來的一頭汗還沒干,疲累的已經(jīng)睡著。而邊上襁褓里的小家伙的小臉那皺巴巴的還沒能長開,心中已經(jīng)將她長大之后的樣子設(shè)想了千百遍。
經(jīng)過一番商量,薛珺給這剛出生的孩子取名叫靈瑞。因為薛家夫人信佛,佛語阿難,如世間有優(yōu)曇缽樹,但有實無有華,天下有佛,乃有華出爾。原本是叫優(yōu)曇,可薛夫人覺得優(yōu)曇并不好聽,便改了優(yōu)曇的另外一個別稱:靈瑞。
而靈瑞出生那天,后山多了一棵玉蘭樹,長得很大的一棵玉蘭樹,它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見整個薛府。
一轉(zhuǎn)眼,小靈瑞三歲了,整天沒個停歇的時間,薛夫人和丫鬟姆媽追著她滿院子的跑。
摔倒就變成了常事,何況院子里鋪的都是鵝卵石,小腳丫一個不穩(wěn)就會絆倒,可最讓薛家夫人覺得奇怪的是,靈瑞摔倒了從來不哭,有時候還會咯咯的笑,一開始還以為她摔糊涂了,可后來次數(shù)多了,薛家夫人也就沒那么在意了,而且也只是在小花園才是摔倒,次數(shù)并不算太多,左右多注意一些就好了。
而從小靈瑞的眼里,她身邊時不時就會有個大哥哥,一身白衣,長的極漂亮,手腕上總掛著一串白珠子,只是不給她玩。每次她要摔倒的時候,這個別人看不見的大哥哥就會護(hù)著她,即使真的摔倒了,可卻是感覺不到疼的,大哥哥極其溫柔,比爹爹和娘親都溫柔。有時候她一個人偷偷跑來小花園看花,他就會出現(xiàn)在她身邊陪著她,一直笑著,笑的很美。
有了大哥哥的陪伴的日子變成了個習(xí)慣,只要她去花園,幾乎都能看見大哥哥一身白衣飄飄的坐在那個爹爹給她扎的秋千上或者花園的小亭子里沖她微笑,伸手要帶她玩。
靈瑞八歲的時候,總聽家里的侍女小姐姐和仆人小哥哥說什么喜歡喜歡的,還會親親,她就在想,大哥哥會不會喜歡她,然后她就趁著爹爹和娘親外出做客,跑到花園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