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頭,莫要亂說!”張老太太手中的拐杖拄在地上噔噔作響,她甚至站了起來,斥責(zé)張巒和宋氏:“你們怎么教的孩子!禍從口出,若傳了出去,豈還得了!”
錦衣衛(wèi)三個字,提一提都讓人膽戰(zhàn)心驚。
這群人根本不是人,沾都不能沾,一旦被他們留意上,必然沒有好下場!
哪怕沒有證據(jù),他們?yōu)榱斯円材芙o你羅織出一百條證據(jù)來。
或者說,他們從來就不需要證據(jù)……詔獄的門一進(jìn),再硬的骨頭也沒有不招的道理。
張巒也被女兒的話嚇到了,當(dāng)即臉色很難看地道:“蓁蓁,這話不能說!一定要記住了!”
小孩子不懂事,但一定得教。
“這就是二弟教出來的好孩子?!睆垙┰谝慌哉Z氣沉沉地諷刺道。
正因他為官,他才更知道錦衣衛(wèi)的可怕之處。
“不是我胡說,那日宮里的太后娘娘也在開元寺上香呢?!睆埫級鬯坪醺究床坏奖娙说捏@懼,接著又說了一句。
這下大人們的眼神更是驚異。
“你從哪里聽來的!”張彥有些失態(tài)地問。
“寺里的小和尚說得,救火的小和尚念著阿彌陀佛說‘好在沒有驚擾到太后娘娘’。”張眉壽道:“大伯不信,可以讓人去打聽啊?!?p> 張彥嚇得雙手發(fā)顫。
太后也在,萬一起火的事情傳到錦衣衛(wèi)耳朵里,他們難保不會將起火之事說成‘蓄意謀害太后’……他們這些人寧可錯殺不會放過的嘴臉和吃相,京中無人不知。
“他們肯定能查出不是烤紅薯引起的火吧?二哥撒謊,若錦衣衛(wèi)問起,我不幫你。”張眉壽看著已經(jīng)嚇得哭不出來的張義齡說道。
“別再提這三個字了!”張老太太氣得渾身發(fā)抖。
張眉壽佯裝縮了縮脖子,半張臉躲在張巒懷里。
“如此說來,此事便不是孩子間的胡鬧那么簡單了!”張巒凝聲道:“當(dāng)時究竟是何情形,斷不可再遮掩了,義齡,盡量詳細(xì)地將你放火的經(jīng)過說清楚!萬一有麻煩,也好趁早想法子應(yīng)對!”
這下連張彥和柳氏也開始催著兒子往細(xì)了說,老太太更是坐都不敢坐,站著等,急。
所有人都在看著張義齡,本不該在這個年紀(jì)承受的壓力大到將他壓垮。
他不敢哭,不敢說其它,哆嗦著開口。
張眉妍還沒忘悄悄掐他的腿,是在示意不要將她牽連進(jìn)來。
可張義齡已經(jīng)嚇得沒有知覺了,全然沒感覺到她在掐自己。
張眉妍一次次地下狠手去掐,也沒能阻止得了他嘰里呱啦地扯到了她。
張義齡恍恍惚惚地想:既然二姐先賣他,那他賣二姐,應(yīng)該也是正常的。
“……二姐不喜歡三妹生得比她好看,我便想著燒花三妹的臉,這樣二姐就會高興了,鄧……”
“義齡!”張眉妍忽然高呼出聲,驚叫道:“你怎么……尿了呀!”
張眉壽:“……”
還真是專業(yè)推弟弟背鍋一百年??!
堂中眾人立即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都看到了張義齡身下的一灘水漬。
竟是嚇得失禁了……
丫鬟們臉紅地別過頭去,小廝們?nèi)滩蛔∠胙谧焱敌Α?p> 阿荔一臉嫌棄地替張眉壽拿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這個動作讓張義齡羞憤欲死。
張鶴齡張延齡眼中裝滿了不可置信。
他們向來崇拜的二哥,竟然當(dāng)著這么多人被嚇尿了!
試問這樣的人……怎么配當(dāng)他們的偶像呢?
柳氏哪里看不出女兒是在怕什么,為防扯到張眉壽與鄧譽(yù)的親事,她當(dāng)即也上前跪下了。
她先是朝著張老太太認(rèn)錯,說自己教導(dǎo)無妨,險些釀出大禍,又轉(zhuǎn)臉向張巒柳氏賠不是:“都是孩子不懂事,二弟二弟妹看在大局的份兒上,就別跟孩子計較了……”
張口就是別跟孩子計較。
宋氏無聲冷笑。
張彥那邊已經(jīng)走到了張巒身旁。
“好好蓁蓁平安無事,這腿……必然也會康復(fù)的?!彼抗庾兊脺睾蜔o比,又帶著商量的意味:“二弟,你在國子監(jiān)里認(rèn)識的人脈也不少,大哥也使使勁兒,咱們都要早做防備——尤其是蒼家大爺,如今正在錦衣衛(wèi)處當(dāng)差,你跟他向來交好,若能提早知會一二,想必此事也不會再興什么大風(fēng)浪……”
他還要繼續(xù)說,卻被張巒打斷。
“大哥打算如何處置義齡?”
張彥眉頭一跳,卻只有道:“當(dāng)然要罰,重重地罰?!?p> 張巒立即接話道:“不如我來替大哥罰,若不然依照大哥的性子,豈不是要將孩子打個半死?”
張彥:……
他脾性溫和,怎么可能會將孩子打個半死!簡直胡說八道!
“那二弟說,要如何罰才解氣?”張彥特地咬重解氣二字。
張巒仿佛沒聽到,看向懷里的女兒,問:“蓁蓁先說。”
讓孩子來罰,似乎有放水的意思,畢竟孩子頭腦簡單,能罰多重?
可張彥夫婦卻根本無法松氣,只因他們都捕捉到了張巒口中的那一個‘先’字……他是讓蓁蓁‘先’說,而不是讓蓁蓁說,這一字之差,含義可完全不一樣!
他這顯然是想先讓女兒出氣,如果女兒所罰不合他意,他自己還要接著再罰的!
做長輩做到這個份兒上……也不怕遭人取笑嗎?
張巒當(dāng)然不怕。
他非但不會覺得有人取笑他,還覺得自己是在教孩子做人的道理,形象那叫一個高大光明。
“二哥二姐須先向我道歉。”張眉壽也不客氣,看著跪在地上的張眉妍姐弟張口就要求道。
他們欠的道歉太多了,哪怕這道歉不情愿,她也十分想聽。
咳,確實(shí)膚淺了,虛榮了??!
心底有個沉穩(wěn)的聲音在裝模作樣。
但是也不妨礙她覺得這畫面讓人舒坦。
誰讓她這輩子決心要做一個攪家精呢,攪家精最不想做的就是息事寧人。
她即便不攪和大房,大房也要來攪和他們,既然如此,不如先攪為敬。
把這個家趁早攪散了,讓別人無家可攪,這叫做化被動為主動。
張眉妍聽到她還特地將自己帶上,氣得暗暗咬唇。
今晚之事明明可以讓義齡一個人背下來的,然而張眉壽這么一鬧,只怕回頭下人們對她的非議必不會少。
她心里一百個不愿意,卻也只能起身上前。
張眉壽被張巒抱在懷里,垂眼看著來到她面前的張眉妍。
迎上張眉壽居高臨下的目光,張眉妍心底難堪,臉色漲紅。
“二姐,你長得不如我好看,怎么怪也怪不到我身上來吧?”夸起自己美來毫不臉紅,本是極自大的話,從一個七歲女孩口中說出來卻有著別樣的天真。
張眉妍的臉更紅了,帶著羞惱:“……三妹,這是沒有的事,義齡嚇糊涂了?!?p> 張眉壽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徑直看向柳氏,道:“你要恨也該去恨大伯娘——”
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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