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附近的暢春園食街店鋪林立，生意顯得頗為興隆。劉敬平帶著他們走進一家風評不錯的餐館，圍著圓桌坐下來。這次他沒有故意坐在蕭靜雪身邊，而是自覺地和程嘉樹坐在一起。
“這是我們北大同學的聚會，本來不想帶著你，”他把菜單交給程嘉樹，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但鑒于你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就權(quán)當帶家屬了！”
程嘉樹沒有發(fā)話，坐在劉敬平旁邊的方若璇笑著說：
“你呀，對隔壁的同學客氣點，要牢記我們的待客之道?！?p> 劉敬平側(cè)頭看看她：
“你就是給靜雪出主意，讓她發(fā)帖子的那個室友？”
“正是，”她說完，交叉了筷子做出防守的姿勢，“你要干嘛？報一帖之仇嗎？”
“沒，我還要感謝你呢！不然，我怎么會認了一個這么好的妹妹哈！”
蕭靜雪已經(jīng)不想反駁了。劉敬平行事吊詭，卻又表現(xiàn)得隨心所欲、毫無心機，她猜不透，又不會刻意拒絕而傷人，對于這個認妹妹的舉動她也只能默認了。程嘉樹雖然心里犯嘀咕，可真的覺得劉敬平?jīng)]那么討厭。
菜上得很快，而且色澤誘人，口感極棒，方若璇吃了兩口就驚呼：
“你倆倒挺會點菜啊！”
程嘉樹給蕭靜雪夾了菜，說：
“要不是我剛才否決了劉敬平的選擇，會這么好吃？”
劉敬平嚷道：
“可是，飯店是我選的！嘿嘿，我們經(jīng)常聚餐，曾經(jīng)計劃吃遍北京城——”
蕭靜雪訝然：
“你們學院的同學不是都很忙么？我一想到你們，腦海里就是左邊咖啡右邊泡面的這種……怎么有空吃吃喝喝呢？”
“對呀，”凌江笙也說，“信科不是號稱北大四大瘋?cè)嗽褐粏?？要么原本就是瘋子，進去后接著瘋，要么是好好的一孩子，在里面被逼瘋……”
“哪有這么嚴重！”他仰頭大笑，笑完后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不過也差不多?！?p> “這方面你倆有話說，”方若璇看著程嘉樹，“你們是同行?！?p> “他剛剛大一，可能會好點吧？”蕭靜雪替他回答。
“大一？”劉敬平來了精神，把手搭在程嘉樹的肩上，“鬧了半天你不僅是我妹夫，還是我的小學弟啊。小學弟好！以后我要多多關(guān)心愛護啦！”
“你……”程嘉樹嫌棄地將他的手撥拉掉，“不就比我大一級么，以為自己多能耐啊，就敢托大——”
“你大爺?shù)?，小學弟也太不把學長放在眼里了，”劉敬平意氣難平，順口就謅，“自古以來，北大就是老大，清二別說話！”
程嘉樹黑著臉，正待回擊，蕭靜雪壓住他的雙手：
“劉敬平，你就不能少說一句嘛?！?p> “是啊，你們都是一家人了，”方若璇狡笑著，“別傷了和氣?！?p> 凌江笙也幫忙轉(zhuǎn)移話題：
“你們學院是瘋?cè)嗽?，那我們中文系是什么？?p> “在我們眼里，當然是……養(yǎng)老院！”
蕭靜雪笑得捂了肚子，微微彎下腰：
“文史哲，都是養(yǎng)老院……”
劉敬平忽然正了正臉色，說道：
“也不全是。我認識一個哲學系的女生，那可是真學霸，特別用功，學起來很瘋狂。她的學分績點高得嚇人，又狂發(fā)論文，毫無懸念地直博了。”
“好棒！”蕭靜雪羨慕地說，“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我要讓她當我的偶像，激勵我學習?！?p> “她叫楚云姝?！眲⒕雌降那榫w有些低落。
“她是超級聰明、過目不忘的那種，還是資質(zhì)平平、全靠刻苦努力的那種？”凌江笙好奇地問。
“都有吧，”劉敬平回憶著，“她很聰明，理解能力強，看書非?？?。但她又相當能吃苦，天天啃書，每天只睡很短的時間，比我還能熬夜呢。后來，她拼命到身體都不太好了，常常暈倒——”
“啊！”蕭靜雪擔憂地咬住手指。
方若璇一直觀察著劉敬平：
“不過，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好久才輕輕吐出幾個字：
“她……是我的前女友。”
席間吹過一陣尷尬的涼風，他們同時都不動聲了。
“唉，”方若璇首先開口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必單戀一枝花?！?p> 劉敬平禮貌性地一拉嘴角。
“你別誤會，”方若璇補充道，“我是說，天下那么多好男人，何必非要找個女的。”
蕭靜雪嗆到了，低下頭咳嗽著，程嘉樹幫她拍著背：
“好點沒？吃飯的時候不要聽她亂說?！?p> “我哪有靜雪厲害，”方若璇說，“她的‘操作系統(tǒng)’也叫小笙嗆了半天……”
這回輪到程嘉樹咳嗽了，他咳得臉都紅了：
“我真后悔上課時偷偷上人人網(wǎng)，還看到了凌江笙發(fā)的狀態(tài)。你們能想像嗎，我在課堂上差點笑成精神病，到現(xiàn)在都無法直視操作系統(tǒng)……”
劉敬平還在發(fā)懵，方若璇湊到他耳旁，邊笑邊解釋了幾句。
“臥槽，妹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妹子……”他指著蕭靜雪，“好好好，我怎么感覺我更喜歡你了……”
程嘉樹趁著這陣熱鬧，悄悄離開座位，走到前臺去結(jié)賬。服務(wù)員算清賬款后，他打開錢包，卻被急忙趕來的劉敬平一把按?。?p> “我來，怎么能讓你付賬呢？你是我妹夫，又是我學弟，怎么說都該是我來吧？”
“誰，誰是你妹夫，還什么學弟……”程嘉樹掙扎了一下，想甩脫他的手。
劉敬平把他拉到一邊：
“我問你，今天慶祝的主題是什么？是我們學校獲勝了??！所以當然是我請客??！”
他得意地撇下目瞪口呆的程嘉樹，把自己的銀行卡遞過去。
五個人走出餐館，一路說笑著走回學校。要分開的時候，劉敬平對蕭靜雪說：
“今天我很高興，謝謝你們！你有兩個這么好的室友，還有一個……嗯，將將合格的男朋友，哥哥我已經(jīng)放心了！”
他又向其他人招呼道：
“咱們改天再聚哦！”
程嘉樹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劃過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