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無憂無慮的過著,從我打了杜娜以后,剩下的幾天我都沒有去找李儀,時間總會帶走一切,今天是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星期一,我在CD,離汶川只有一步之遙的CD。
昨天晚上,我去網(wǎng)吧上了一個通宵,早上去學校頭還是昏昏沉沉,在路上依舊是給李儀帶了一屜小籠包,給李儀小籠包的時候杜娜就在旁邊站著,冷著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今天的天氣陰沉如黑夜,這是個睡覺的好天氣。
中午程高給我還了一頓飯,在我的堅持下他把沒洗的碗給了我,飯還了,自尊心也還了。
多年以后我還記得那天那個下午,那是一個讓人恐懼又絕望的下午,那天山崩地裂,那天死傷無數(shù),那天,那天,我希望沒有那天。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至二零零八年八月八號,距離BJ奧運開幕剛好還有八十八天。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十四時二十八分零四秒,北緯31.71度,東經(jīng)103.42度,SC汶川,中國歷史最大地震。
“你睡覺就睡覺,推我干嘛?!?p> “老師,他在后面推我?!?p> “對對對,老師我感覺也有人在推我?!?p> 我睜開了迷迷糊糊的雙眼,教室里一片混亂,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人影竄動。
“同學們,請......”
老師話還沒有說完教室外面就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尖叫:“同學們?。。】炫馨。?!地震來了?。?!”
一石驚起萬層浪,這一聲地震來了,就像是炸彈一樣炸在了每個人心里。
不安,惶恐,害怕,等等各種表情呈現(xiàn)在每個人的臉上,還是講臺上的老師最先反應了過來帶頭就往外跑。
“跑啊,地震了還愣著干嘛,你想死啊?!?p> 我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程高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拉著我往門口飛奔而去。
混亂,我只能用混亂來形容,我和程高還沒有走到教室門口,腳下又是一陣輕微的晃動,學生們更加惶恐不按,堵了,教室門口堵了,走道堵了,樓梯也堵住了,密密麻麻的全是一片人頭。
“同學們,快到操場,遠離建筑物高的樓房?。?!”
播音喇叭里傳出了教導主任的嘶吼,學生們更加瘋狂,越是瘋狂場面就越是混亂不堪,我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這是發(fā)地震,雖然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但是我知道,如果跑不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程高,我們兩個從那里出去?!?p> 教室里面的學上根本擠不出去,一群學生像是磁鐵一樣貼在教室門口,卻始終擠不出去,門口外面還有更多的學生。
關鍵時刻我也顧不了那么多,提起板凳就往窗臺上砸去,一板凳下去就砸出了一條生路。
“啊,我的手?!?p> “我的臉?。 ?p> “快??!跟著王夜雨他們爬窗戶?!?p> 窗臺下面的學生了就遭了殃,碎玻璃一片一片的扎在他們的臉上手上身上,我自己的手背上也被割了一道深深的傷口,我哪里管那么多,第一個縱身一躍就從教室里面跳了出來,我想先去找李儀。
剛一跳出來,就在我的前面,上一層的走廊突然塌陷,水泥灰,碎石頭,就落在下面學生們的頭頂,而我后面的學生們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紅著眼睛往外面擠,場面更加瘋狂。
“救我,救我啊,求求你拉我一把。”
此時此刻,由不得自己,我被夾在人群之中隨著人群的移動而移動,我想去找李儀,可是我擠不出去,就在我的腳下還踩著一位女同學,她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看著我,剛起身又被人給踩了下去,我并沒有理會她的求助,我連自己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憑什么去救一個我不認識的學生。
男同學們把先天性的優(yōu)勢給完美的展現(xiàn)了出來,全都沖在了最前面,在這個時候誰也顧不上誰,只有往前面拼命的往前擠,才能有一線生機,我也放棄了去尋找李儀的打算,先到安全地帶再說,于是我也一個勁兒的往樓梯口方向擠。
在路上我不知道我一共踩了幾個學生,我甚至都沒有時間去看,逃逃逃,只要能逃出去就能活命。
“王夜雨!快來拉我一把啊,我出不去了。”
“杜娜!你有沒有看到李儀在哪里!”
“她早就下去啦,快過來拉我,我出不去啦?!?p> 剛擠到樓梯口我就看見了杜娜,她被這場面給嚇住了,一個人雙手環(huán)抱站在轉角處動也不敢動一下,我心里暗罵了一聲女人就是麻煩,本不想搭理她,不知為什么我還是朝她伸出了手。
“差一點,杜娜,你媽逼的往我這邊來一點啊,我操你大爺?shù)哪闶窍胨朗前桑?!?p> “夜雨,我怕,我過不去?!?p> 杜娜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她這一哭,沒擠出去的女同學們一下子全都炸了鍋,各種哭聲怪叫聲回蕩在教學樓里,活生生就是人間地獄。
“前面的我操你娘,你還走不走了?。 ?p> “后面的你媽逼,你叫我怎么走,我操你媽的!”
“左邊的王八蛋,你奶奶的踩到我的腳了??!”
“右邊的孫子,你還想趁亂偷東西是吧??!”
“都吵你媽逼,樓快都塌了,不想死的都給我往外擠??!”
“救命,救命?。?!”
“我好痛??!”
“你過去點??!”
“操你媽的?!毙睦锇盗R一聲,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勁兒,沖著杜娜就擠了過去。
“杜娜,不要怕,抱著我,我們一起擠下去?!?p> “夜雨...”
杜娜終歸還是女孩子,不管她平時再怎么大大咧咧還是再怎么女漢子,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她還是會把她心里那塊最柔弱的地方呈現(xiàn)出來。
人潮大多數(shù)都從教學樓里面擠了出去,懷里抱著杜娜我也不不敢亂來,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給踩在了腳下成了別人通往天堂的踏腳石。
我的胸口,綻放了一朵第二個女人開出來的白蓮花。
“王夜雨,我在這里??!快過來了。”
所幸教學樓還沒有坍塌,在教學樓里面的學生也不多了大多數(shù)已經(jīng)擠了出來,我懷中抱著杜娜,剛一出來我就看到了站在升旗臺上呼喚我的李儀。
“李儀!你往后面去一點,我馬上就過來!!”
安全的到了樓下,大地時不時的還在微微顫抖,懷里的杜娜也不肯松手,她就閉著眼死死的抱住我,我也沒辦法抱著杜娜就往操場中間走去和李儀匯合。
“杜娜,沒事兒了,你快松開我?!?p> 杜娜不說話,還是一個勁兒的抱著我,李儀小跑著過來也扎進了我的胸膛,兩個女人同時放聲哭泣。
操場上的學生老師們都圍了一堆,教導主任扯著嗓子在維持秩序,教學樓的門口時不時還有個別帶傷的學生從里面跑出來。
有許多關系非淺的同學如同我和李儀一樣一起擁頭痛哭,慶幸自己活了下來。
更多的學生則是迷茫,迷茫的望著天,迷茫的望著地,迷茫的望著每一個人,這到底是怎么了。
“同學們,每個班級的學生迅速找到自己的班主任,由班主任清點人數(shù),有受傷的同學到我這里由校醫(yī)給你們先包扎起來,處理一下傷口,都別哭了,全部都給我動起來,還有不準離開操場靠近教學樓。”
由于沒有高音喇叭,教導主任,校長,和各個班級里面的班主任口口相傳著這句話。
我看著還在流血的手背苦笑著對懷里的兩位女人說道:“都別哭了,我還在流血呢,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李儀還要去看她的什么親戚有沒有安全下來,就先走了,走的時候別有用心的看了一眼我懷里的杜娜,也沒說什么特別的話,李儀一走留下我跟杜娜兩個人在這里站著,氣氛相當尷尬。
“杜娜,這么多人你好意思么,快松開,沒被踩死我都快流血流死了?!?p> “夜雨,你為什么要回過頭來拉我一把,我還以為你還在恨我呢。”
“你松開我了,我就告訴你?!?p> 等杜娜松開以后我轉身就往校醫(yī)方向跑去。
“王夜雨!你說啊,到底為什么。”
“因為你是李儀的好朋友??!”
我一邊自己用校醫(yī)發(fā)下來的碘伏自己擦拭著傷口,一邊看著升旗臺上的教導主任和校長,在升旗臺的下面,學生們井然有序的尋找著屬于自己的班級,老師們則站在一旁議論紛紛。
“同學們,都安靜一點,你們邊找自己的班級邊聽我說,就目前來看這只是一個輕微的小地震,并沒有什么大事,我已經(jīng)通知了醫(yī)院和消防隊他們馬上就會趕來學校,你們全都在下面不準亂動,說不定還有余震,哪個班級還有學生沒有下來的趕緊通知我?!?p> 就目前來看CD的振動說大不大說小,地面只是輕微的晃動了一下,比地震更可怕的是恐懼的學生們在混亂的時候做出的事情,里面也包括我,周圍的房屋除了教學樓以外看樣子都完好無損,在教學樓的正面裂開了一條微不可查的細縫。
沒過多久,救護車和消防車就來到了學校,消防車上下來的人第一時間就沖進了教學樓搜索還沒有沒跑出來的學生,受傷的學生比較多,救護車來了兩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