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舉人的喪事，就在吹吹打打中倉促地結(jié)束了，費聞斐不放心周良，所以匆匆跟著送喪的人，去周府安慰他了。而念念，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柳紅顏了，她還是跟著蘇玉，走在回玉城的小道上。
“蘇玉，你為什么你看起來就這么厲害呢？”柳紅顏走在前邊，一邊東西看看風(fēng)景，一邊問著，她聲音很隨意，一聽就知道這問題純屬是為了打發(fā)時間。
“多看多學(xué)少說話，別人自然就以為你厲害。”蘇玉回答得很簡潔。這問題以前費聞斐也問過，當(dāng)時他正因為惹事被鎮(zhèn)國公打了二十軍棍，所以問的時候眼里都沁出了一絲水意。
未來的俠女的柳紅顏，聽了這個答案，覺得雖然回答得很敷衍，但是好像他真的是這么以為的。不過仔細(xì)想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多少奸相在前期不是沉默做事，后期才異軍突起的。唉看來像自己這種沒什么頭腦的人，就不要妄想著成為千古名相了，更別談奸相這種高難度的技術(shù)活了。
俠女柳紅顏正和蘇玉準(zhǔn)備動身去秦地的時候，南山鎮(zhèn)又出現(xiàn)了問題。這場意外并沒有讓他們的查探計劃擱淺，反而，他們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夫子，你是怎么看這霧的？”費聞斐看著覆蓋著南山鎮(zhèn)的大霧，覺得最近出現(xiàn)的怪事實在是太多?，F(xiàn)在南山鎮(zhèn)的災(zāi)民，可基本都是安置在玉城里，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不過，周良最近倒是和自己說了，說是愿意出資一筆，資助那些受蛇患的災(zāi)民?？磥硎且枳约豪系穆晞荩タ赐赐@玉城里住著的富貴鄉(xiāng)紳了。
乳白色的霧，里面飄著水汽，柳紅顏將手伸了進去，手也就消失不見了，不是看不見的那種，而是真正的消失。這么一看，柳紅顏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有一種沖動，就想那么走進去試試。
正當(dāng)她幾乎就要走進去的時候，蘇玉抓住了她的手，這還是他們倆第一回親密接觸。
某俠女覺得，雖然蘇玉已經(jīng)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了，在這時代，他要是正常娶妻，現(xiàn)在怕是連孫兒孫女都有了。但是，他抓住她的時候，那只從袖子里出來的手，如白玉一樣，很是好看。
“你還是別進去了?！碧K玉一看這霧，就知道，這原本就是桃花布在桃花山上的迷霧。那時還是桃花山一場惡戰(zhàn)剛結(jié)束，他和桃花就坐在一棵桃樹上，在一旁旁觀。他還記得，在她布下那場迷霧以后，桃花山的存在，在他的印象里就開始模糊了。
蘇玉在自己的內(nèi)心里有一種感覺，好像桃花還在的時候，他的時間線就會很亂。這樣的混亂，他自己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不過，他知道他會明白的。
北去的馬車?yán)?，此時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未來的俠女柳紅顏，一個則是正在冥思的蘇玉。
“蘇玉，我覺得你好像并不是很想來秦地?！绷t顏在馬車?yán)锟闹献?，面前的小桌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書，這就是蘇玉寫的《昊景之治》。雖說吧，里面的字很多都有些不認(rèn)識，但是多少能猜出一些。
蘇玉并沒有睜開眼，他還是閉著眼。
“這事兒一個接一個，來得都太過湊巧?！彼瓦@么回答著，也不多說什么。本來照他的性子，他是一定會接著給柳紅顏解釋的，但是這回，他卻沒有說下去，而只是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你有什么要問我的嗎？”柳紅顏還在磕著瓜子看著書，但是卻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她又不是傻子，自從看見了南山鎮(zhèn)的那場大霧，蘇玉的表情就一直有些不對勁。
蘇玉這回睜開了眼，就那么看著柳紅顏。
他說：“你曾經(jīng)在桃花山布下一道大霧，布完霧以后你性情就有些變化；而這回南山鎮(zhèn)也出現(xiàn)一場霧，霧出現(xiàn)的時間，你的性情又開始起了變化。”
柳紅顏聽得倒是很仔細(xì)，可是這回她卻有些糊涂。不過琢磨琢磨著，好像有一些明白了，蘇玉的意思是說，這霧和自己好像有聯(lián)系。只是，什么叫在桃花山布下一場大霧，布完霧性情就有了些變化？又什么叫南山鎮(zhèn)出現(xiàn)一場霧，自己性情又變了？
“我不知道前一回是什么原因，不過我是真的肯定這一回，我真是因為自己心境的變化?！绷t顏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回的。
“到現(xiàn)在為止，你有了三個名字，也有了三種性格。”蘇玉還是不咸不淡地說著，他語氣十分地風(fēng)輕云淡。就好像在說，到現(xiàn)在為止，你吃了三塊豬肉了一樣。
“那你說，我都是什么樣的？”柳紅顏也不糾結(jié)自己了，而是突然就很想知道，在蘇玉眼中精神分裂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樣子。
“知曉天下事，旁觀天下事，以及，”蘇玉看了看柳紅顏，才接著說，“你現(xiàn)在這樣?！?p> 柳紅顏想了想，好像除了第一個，剩下兩個不都是自己嗎？難道自己真的是精神分裂？這么想著，她開始回憶前世。不過，除了大學(xué)的時候上課不喜歡聽講，除了母胎單身二十年，除了不管是前世后世長得都很不怎樣，除了懼怕一切帶毛的不帶毛的動物，好像自己也沒什么不正常的呀。
“那你覺得哪個好？”
“都挺好的?！碧K玉說。他說這話時，又閉上了眼睛，這個時候，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他想告訴柳紅顏，桃花以前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她說：書生，你要記得，一個人的感情，藏在她的眼睛里，所以以后不要輕易落淚，因為你哭得多了，記住的就少了。
她為什么會這么說？難道是因為她知道，當(dāng)山霧來了的時候，就會有另一個自己嗎？還是說，這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
“非要挑一個呢？”柳紅顏問。
“就現(xiàn)在這個吧，傻傻的比較可愛?！碧K玉還在自己的冥思之中，他的聲音還是很溫和。
柳紅顏心里卻翻起了驚濤駭浪，所以蘇玉是夸她可愛了嗎？天哪，蘇玉竟然夸她了，雖然前綴好像是有些尷尬了，不過，能得到千古奸相的夸贊，是不是說明自己也是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