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如夢似幻
幾個人相繼圍著圓桌坐下，狂顛叫來了小二點了幾樣菜。一群人把酒言歡，好不盡興。弄云在喝酒的同時不忘向狂顛打聽一下京城五年來的情況，其實弄云最擔心的不過就是她的父親水青云。當時非但沒有幫助到父親，反而落得一個打入冷宮的下場。
弄云旁敲側(cè)擊這才從狂顛的口中打聽出了水青云的情況，那件貪污冤案竟然在不久前才剛剛告破，就在昨天水青云才剛剛官復原職。一件冤案竟然用了五年才告破，弄云聽聽都覺得好笑。笑他們的辦事效率太低，笑自己沒有那個能力可以幫助父親早日洗清冤屈。
繼續(xù)聽狂顛往下說，弄云一邊喝著酒一邊聽。狂顛突然說到就在五年前慧玨皇后剛剛?cè)ナ赖臅r候皇上就又冊封了一個妃子，封號‘琴妃’。弄云的手里舉著酒杯，就那么懸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舉著酒杯的手不停的在顫抖，以至于酒杯里的酒水灑了一身?！?p> “丫頭，發(fā)什么愣呢，就都灑到身上了?！焙崉δ蠌呐频氖种锌鄢隽司票旁谧雷由?。
丫頭，你的心思我明白，沒想到你當初‘剛剛歿了’他就冊封別人為妃，這樣的人
么值得你去愛？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看一眼的，那樣的人你何苦為他傷心？我知道你的心不是滋味，被自己心愛的人和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有幾個人能受得了？這一次我?guī)湍?，無論你要干什么我都會幫你！
弄云拉回了思緒，意識到剛才自己的反映太過出奇，尷尬的笑笑：“呵呵，沒事，沒事，我只是同情這個慧玨皇后而已，不知道這個慧玨皇后死了以后在陰間能不能瞑目呢！”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弄云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牙齒發(fā)出‘咯咯’的聲音。
“對了，小妹你這幾年闖蕩江湖都去了什么地方??？六年的時間，足夠把整個幻云轉(zhuǎn)了個遍吧？”狂顛掂起酒壺，又給弄云的酒杯中斟滿了一杯酒
弄云拿起酒杯一仰頭把一杯酒倒進口中，火辣辣的感覺瞬間在口中擴散：“是呀，這整個幻云王朝是被我快轉(zhuǎn)了個遍，增長了不少見識呢?！?p> “丫頭，快別喝了，你都喝醉了?！焙崉δ蠆Z過弄云的酒杯放到一邊，生怕她喝醉了把不該說的話說出來。
弄云有些搖晃的站起身來，左手搭在簫劍南的肩膀上：“簫大哥，我要去看看我爹，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當然要去！丑女婿總要見岳父的?！焙崉δ峡磁茡u搖晃晃的，急忙手臂一伸把她攬進懷中。
一邊的銀莫愁看得兩眼直冒火，那火星簡直就像一不小心就會把酒樓燒個精光一樣：“少在這胡說霸道了！什么女婿？還沒有成親就不能算是女婿，自然我們也還有機會?！?p> “可是，那為什么丫頭沒有問你去不去呢？”簫劍南擁著懷中的人兒，挑著眉望了一眼銀莫愁，其中不無挑釁。
軟綿綿的弄云靠在簫劍南懷中狂放的笑了幾聲，加上幾分醉意更顯得笑的狂放不羈：“簫大哥如果算是丑女婿的話，那這世上就沒有俊俏男子了。迷死人不償命的妖精還敢說自己長得丑！”
從簫劍南懷中抽出身來弄云拉著簫劍南的手輕輕一躍從窗口閃身而出，留下了有些呆愣的狂顛望著二人消失的地方。以前這個‘飄渺派的第二高手’是真是假狂顛也沒有去在意，如今看到弄云這一身的輕功著實是讓狂顛吃驚不小。
丞相府——
這座熟悉且又陌生的院落出現(xiàn)在弄云的眼前時不禁讓她再次濕了眼眶，這座院子里的種種記憶重新浮現(xiàn)在腦海中。在空中拉著簫劍南掠過前院的正廳，弄云一路直奔水青云的書房。兩個人在空中掠過，沒有任何的聲響，猶如鬼魅一般。
站在書房門外弄云悄悄的在窗戶紙上戳了一個洞，透過那個洞望進去弄云差點驚呼出聲，不過還好，弄云存有一絲理智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嘴。弄云直起身子來抬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是眼中的淚水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p> 房間中的水青云正在處理公文，絲毫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那握著毛筆的手指骨瘦如柴，簡直沒有一點肉了。低著頭，銀白的發(fā)絲垂在肩膀的前面，六年前還是烏黑發(fā)亮的發(fā)絲，現(xiàn)在卻變得全部銀白，一根黑色的也找不到了。
弄云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動作極輕，生怕打擾到水青云：“爹，多年不見，你還好嗎？煙兒不孝今天才來看您?！?p> “你……你是什么人？竟然冒充我的女兒?！彼嘣品畔率种械拿P抬起頭來，看到自己面前站著的少女不由得一愣但隨即卻又自嘲的笑笑。又是幻覺吧，煙兒她已經(jīng)去了多年了呀。
弄云抬手摘下頭上的斗笠，然后又取下面紗：“爹爹，真的是煙兒?。焹簺]有死，當初只是碧落替我葬身在火海之中。”
“煙兒……不！不可能，煙兒她已經(jīng)死了?！彼嘣朴兴鶆尤莸耐白吡藘刹剑S即又往后退了幾步重新坐了回去。
弄云兩只手一松，把斗笠和棉紗扔在了地上跑到水青云身側(cè)拉著他的胳膊：“爹爹，我真的是煙兒！爹爹怎么就不認煙兒了呢！煙兒自知不孝，可是爹爹也不要不認煙兒呀。”
“煙兒，真的是煙兒嗎？老天真的聽到我的祈求了，沒有讓煙兒死！”水青云抬起手撫上弄云的臉頰，感受到那絲絲的溫暖這才敢確認。
弄云蹲下身子，抓著水青云的手淡淡一笑：“爹爹放心，這五年煙兒過得很好，不過讓爹爹操心了，害的爹爹僅在五年之內(nèi)就白了頭發(fā)，這是煙兒的錯，煙兒不孝！”
“傻煙兒，別再說什么孝不孝的?；钪秃?，活著就好！”水青云站起身把弄云擁進懷中，輕輕拍著弄云的背不禁老淚縱橫。
弄云吸了吸鼻子忍住要凋落下的眼淚，點點頭：“爹爹這幾年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吧？爹爹放心，煙兒會把這一切原數(shù)討回的！爹爹的苦不能白受，煙兒的冤枉也不能白受！”
“煙兒，你說什么？你可千萬別做什么傻事，知道嗎？”水青云被弄云的話一驚，松開手把弄云推出懷鄭重的望著她。
弄云琉璃一般的眼眸俏皮的轉(zhuǎn)了一圈，對著水青云笑了笑，其中的意味讓人摸不透：“好的，煙兒答應爹爹就是了，煙兒絕對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的，爹爹放心好了。”我自然不會做過分的事，但是不過分的事我是一定會做的！
“小婿簫劍南拜見岳丈大人，愿祝岳丈大人壽比南山?！焙崉δ咸崃艘幌乱聰[跨進門來，朝著水青云拱了拱手，說的一本正經(jīng)。
水青云被簫劍南的這一句話弄的是云里霧里的，半天摸不著頭腦：“呃，煙兒，這位是……怎么管我叫岳父？我可是就你這么一個女兒啊?！?p> “爹，您沒聽錯。他的確是您的女婿，我未來的夫君。爹爹看看煙兒的眼光怎么樣，這個女婿您可還滿意啊？”弄云走到簫劍南身邊挽起他的胳膊，后者只是寵溺的笑了笑。
水青云看到眼前親密的兩個人有一個他是可以肯定了，這人是他未來的女婿不假：“嗯嗯，相貌不錯，可以配得上我的寶貝女兒了?？墒牵趺锤杏X渾身冷冰冰的，我站在這里都直哆嗦了?！?p> “岳父大人，我天生性格淡漠，給人的感覺也是冰冷無情的，我已經(jīng)在改了，可是這也不是一時半不可就能改的呀?！焙崉δ系囊浑p濃眉微蹙，苦笑了一下。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p> 弄云松開簫劍南來到水青云身邊，扶著他坐到椅子上：“爹爹，這個簫大哥可不是一般的人，算得上是江湖上的皇上了。當初若不是簫大哥所救，恐怕現(xiàn)在我還在大街上彈琴賣藝呢。沒有簫大哥就沒有今天的煙兒啊！”
“哦，原來如此。”水青云明了的點點頭站起身向簫劍南拱了拱手，“多謝盟主這五年來對煙兒的照顧，老夫感激不盡，至于你們的婚事嗎，一切全憑煙兒自己作主，無論如何我這個做爹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
“岳父莫要如此說，照顧丫頭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岳父何須道謝。”簫劍南擺擺手，很是謙虛的說了幾句。
弄云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這才又望著水青云一臉戀戀不舍：“爹，現(xiàn)在我不想暴露身份，我暫時住在狂顛大哥的酒樓里，爹爹切莫和別人說起煙兒還活著的事情?！?p> “爹爹明白其中利害關(guān)系，放心，爹會守口如瓶的?！彼嘣婆牧伺呐频募绨?，眼中的憐惜神采大放光芒。
弄云握住水青云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點點頭：“那煙兒先告辭了，以后有空煙兒回來看望爹爹的，今天還有點別的事情，煙兒先走了?！?p> 放開水青云的手弄云戴好了面紗和斗笠，拉著簫劍南再一次無聲的離開了。望著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兒水青云吃驚不已，直到現(xiàn)在水青云都還有點在做夢的感覺。但是他的寶貝女兒的確來過來，而且還帶回來了一個武林盟主的女婿。
弄云拉著簫劍南落在了一間房子的房頂上，望了一眼院子里的燈火：“簫大哥，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辦，一會兒就回去?！?p> “好，那你要早點回來啊，注意點安全?！?p> “放心，就我這本事誰能把我怎么樣啊？”
輕輕點了點頭簫劍南已經(jīng)絕塵而去，只留下一抹殘影。之所以這么的放心，是因為簫劍南知道弄云是要去看望玉風云，順便尋的他的幫助。弄云根本不需要多說些什么，更不需要去解釋，因為他們彼此了解，也都十分的信任彼此。
腳下一點弄云縱身躍下，在院子中轉(zhuǎn)了許久弄云才找到了玉風云的房間。這個將軍夫雖然沒有丞相府那么大，但是想找一個特定的房間卻也不容易。弄云湊近了玉風云房間的門口，把門開了一條技校的縫隙。弄云望了進去卻看到玉風云正在大口大口的喝酒，此刻的玉風云沒了往日的風度，軟綿綿的趴在書桌上。
一身白衣潔白如雪，只是胸口處卻滿是酒漬。相比五年前玉風云消瘦了不少，那抓著酒壺的手指和水青云的一樣皮包骨頭。玉風云一邊喝酒一邊在口中念叨著什么，只是隔得太遠弄云沒有聽清楚。看到玉風云如此消極的模樣弄云不禁蹙起了眉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誰？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來吧?！甭牭揭宦晣@息玉風云那沒有焦距的目光突然一亮，緊緊盯著門外。
弄云被玉風云的喝聲驚了一下，抬起腳步推門走了進去：“五年不見，玉將軍怎么變的如此消極，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呵呵，你是不會懂的，不會懂的。”玉風云看到是一個女子走進來便放松了警惕，繼續(xù)喝自己的酒。
弄云抬手揚袖一揮把玉風云手里的酒壺便奪了過來，往自己的口中倒了一口：“不錯，是好酒，可是好酒喝的多了也就乏味了，你說是嗎，玉將軍？”
“你究竟是誰？竟有如此的功力！”玉風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頭腦卻是清晰的。
又是一揮衣袖弄云把酒壺重新送了回去，舉起手取掉了斗笠和面紗：“想必玉將軍總不會忘了我水凝煙吧？如果真的忘了，我還真不明白玉將軍為什么而喝的酩酊大醉?！?p> “呵呵，我又出現(xiàn)幻想了。水凝煙啊水凝煙你什么時候才能從我的腦子中消失??？”玉風云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弄云搖頭輕嘆了一聲，來到玉風云面前幫他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發(fā)絲：“你這是何苦，我根本就對你沒有任何的感情，而你卻非要這么折磨自己。當初我的心里裝的全都是龍浩然，現(xiàn)在是簫大哥。而你卻始終都在心里裝著我，念著我、掛著我?！?p> “天啊，今天的這個夢還真是怪啊?！庇耧L云眨了眨眼睛，用手揉了揉，卻還是一副惺忪朦朧迷離的眼神。
弄云靠在玉風云的胸前，抓著他頭發(fā)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呵呵，這回清醒了吧？我就不信這疼痛還不能讓你清醒。你可要看清楚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貨真價實的水凝煙?！?p> “水姑娘已經(jīng)在那場大火中死了，你不可能是她！”這會兒玉風云終于恢復了清醒，知道這一切是真實的了。
弄云不自覺的又回憶起了在宮中的種種，那一句話浮現(xiàn)在腦海中：“一入宮門深似海，相逢見面難相認。不知道玉將軍可否還記得這句話？”
“歲月荏苒心依舊，癡心不改為伊人。你真的是水姑娘！真的是你！你沒有死？”玉風云激動的抱起了弄云，就如白天的狂顛一樣轉(zhuǎn)了幾圈。
弄云被轉(zhuǎn)的有些頭暈，只好點了玉風云的穴自己跳了下來：“玉將軍，我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報仇，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你想要怎么報仇？殺了琴心和金茗姬嗎？”玉風云動彈不得只能動嘴說話了，更驚訝于弄云的功力如此之高。
弄云搖了搖頭露出了一抹極為罕見的冷笑，把玩著自己胸前的發(fā)絲：“現(xiàn)在的我可不是五年前的我，那么好打發(fā)。這次我要的不是母儀天下，而是，君臨天下！”
“什么？你，水姑娘你要造反！”玉風云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耳朵一定出問題了，不禁有問了一遍。
點了點頭弄云的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際，目光沒有焦距：“當初他能夠狠心的將我置于死地，如今我為什么就不能奪了他的天下？”
“不，我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玉風云一口回絕，完全沒有思考。
弄云轉(zhuǎn)過身來，眼睛深深地望進玉風云的眼眸里：“我求你也不行嗎？你對他難道就那么的死心塌地，連你最愛的人求你，你也不答應嗎？”
“我絕對不會答應的，更何況現(xiàn)在的兵權(quán)并不在我的手里。”玉風云再一次回絕，口氣比上一次更加堅定。
弄云走上去伸出雙臂攬著玉風云的脖子，呵氣如蘭：“告訴我，兵權(quán)在誰的手中？算我求你了好不好？當初他可不止是冤枉了我一個人，還有你啊?！?p> “你果然變了，這五年來你經(jīng)歷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是你不該如此，變的太快了?！?p> “是，我是變了。所有的人都在變，我不變能行嗎？我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水凝煙了，如今，我是弄云。站在云端之上，俯瞰人間，撥云弄日。這才是我現(xiàn)在想要的！”
“你變的連我都不認識你了，你和以前的那個天真純潔毫無心機的水凝煙實在是天差地別?！?p> “呵呵，天真純潔，毫無心機？我從來就不是那種人，你這幾個詞我受不起!”
當初宮廷里的爾虞我詐、五年來的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早已經(jīng)把我改變了，想要回到從前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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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五千字奉上。今天紫若這里又停電了，原本以為又要食言了，不過還好，及時來電了。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