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后,時間轉眼就滑到二月。二月一到,長孫晟的百日孝期就滿了,百日孝期一滿,長孫無忌和無逸都可以去國子監(jiān)上學了。
長孫無忌和無逸去了國子監(jiān),家里就只剩高氏和長孫小娘子。
關于長孫小娘子,長孫熾認為她年紀尚幼,本想建議她入族學來著,結果一番考核下來,長孫熾發(fā)現(xiàn)族學里已沒有合適教她的先生。
“觀音婢,以你如今的學識,族學里已沒有先生合適做你的老師,罷了,你就留在家里,根據(jù)自己的喜好選擇自己喜歡的書讀讀罷?!?p> “若是碰到你喜歡而家里又沒有的書籍,你告訴大伯,大伯定然設法幫你尋來?!遍L孫熾面色復雜的看了自家侄女半晌,才開口道。
“二娘謝過大伯?!遍L孫小娘子聞聲忙恭恭敬敬的朝長孫熾行了一禮。
大業(yè)六年(公元610年)二月,去年打了個大勝仗的煬帝率嬪妃與一眾大臣乘龍舟下江都去了,留下幾名文武重臣駐守洛陽主理國事。
像宇文述等這種特別受皇帝寵幸的近臣,自然是伴駕隨行,長孫熾則被留了下來。
隋煬帝將長孫熾留在洛陽倒不是不器重他,相反正是心里認可他的才能才將他留了下來。
與長孫熾一同留下來的還有楊玄感和虞世基等重臣,楊玄感此時乃禮部上書,煬帝一走,留下來的朝臣就以長孫熾和楊玄感還有虞世基為主導,一時間,這幾人可謂是炙手可熱。
在這種情形下,長孫一族自然無人敢來騷擾受長孫熾庇佑的高氏母子。
長孫無忌和無逸在學校,也無人敢欺,長孫小娘子和高氏在祖宅的日子也過得十分清凈。
清閑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就到了五月,五月已是中夏,天氣一日熱過一日。
五月初十傍晚,吃過晚飯后,高氏與長孫小娘子一起坐在院中的桂樹下乘涼。
高氏端起身邊已經(jīng)放涼的銀耳蓮子湯喝了一口,隨后抬目對坐在對面,仰首望天,不知在想什么小閨女開口:“觀音婢,眼看著天氣越來越熱,咱們?nèi)e莊住一段時間可好?”
“我沒有意見,只是咱們?nèi)チ藙e莊,哥哥和五弟怎么辦呢?讓他們住到舅舅家去么?可舅舅隨圣駕出行了,也不在洛陽???”長孫小娘子聞聲收回視線,將目光轉到高氏身上。
“你哥哥年紀也不小了,咱們再把胡管家留下,有胡管家在,輔機帶著玄同住這里不會有什么問題,一會我招他過來交待一下?!案呤下月猿烈髁艘粫?,才接過話頭。
洛陽城內(nèi)比別莊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高氏是瞧著長孫小娘子一個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因守孝,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天天憋在這塊方寸之地,怕她憋出什么毛病來。
到了別莊,那里視野開闊,又沒有那么多眼睛一天到晚盯著,相對而言,行事坐臥都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拘謹和小心翼翼。
“既然阿娘決定了,那就這樣辦吧?!伴L孫小娘子點了點頭,相對祖宅而言,長孫小娘子確實更喜歡別莊無拘無束的居住環(huán)境。
雖說有大伯照應,沒人敢來找他們的茬,卻時刻有無數(shù)的眼光注視著他們母子的一舉一動。
他們母子大凡有半步行的不對的地方,只怕就要被傳出閑話,日子雖然看起來清凈,實則心里很壓抑。
眼見閨女同意了自己的提議,高氏很快著人將長孫無忌和無逸招了過來,和他們說了自己的決定。
無忌和無逸自不會阻止,五日后,高氏便帶著女兒、幾個護院、以及隨身伺候的幾名環(huán)丫婆子和簡單服飾一同去了別院。
別院有專人管理,生活用品什么的一應俱體,她們過去之前,已有人提前一步過去將她們居住的院子收拾妥當。
別莊三面環(huán)山,不遠的地方就是洛河,山水相映,環(huán)境十分清幽怡人,炎炎夏日,人住在這里,幾乎感受不到署意。
“咯咯,阿娘,炎炎夏日,咱們來這里真是對了,瞧瞧,現(xiàn)在正是三伏天,一年最熱的時候,可咱們這院子里根本感受不到署氣?!?p> 六月中旬的一個午后,長孫小娘子躺在一個秋千架上,一邊蕩著秋千,一邊咯咯笑著對坐在一邊繡花的高氏開口。
“你這皮丫頭,在將軍府和祖宅的時候倒是表現(xiàn)得乖巧,現(xiàn)在這種沒人管的地方,倒是將你頑皮的本性暴露無疑了?!?p> 高氏聞聲停下手中的活,抬目朝著秋千上笑得像百靈鳥般的閨女,眉眼間不自覺的揚起一片溫柔笑意。
觀音婢這丫頭,這些年表現(xiàn)太過乖巧懂事,根本不像一個孩子,著實讓人心疼的緊,如今在這無人管的別莊,倒是表現(xiàn)出幾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和俏皮了,高氏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阿娘,我不動吧,你總擔心我變成呆板無趣的老夫子,這動起來吧,你又擔心我變成野丫頭,阿娘,你說說你這顆慈母心,什么時候操得完啊。”長孫小娘子聞聲不由笑得愈發(fā)歡暢。
“娘子,小娘子,國公府的李大娘子過來了?!罢的概畟z說笑間,高氏的大丫環(huán)青羽走了進來,有些猶豫的對高氏開口道。
哦,不對,青羽兩年前已經(jīng)嫁人,不能再說是大丫環(huán),只能說是小媳婦了,只不過她嫁人后,仍貼身跟在高氏身邊伺候。
“青羽,來人除了李府的大娘之外可是還有其它人?”高氏瞧著青羽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再加上不見李秀寧與她一同進來,不由抬目問了一句。
“是的,除了李大娘子之外,還有如意如主?!扒嘤鸫鸬?。
“如意公主?她不是隨圣駕去江都了?“原本在架子上蕩秋千的長孫小娘子聽見青羽的話后已從秋千架上跳了下來。
此時聽聞如意公主也跟著李秀寧過來了,小臉上不由浮出一絲古怪之色,忍不住出言插了一句。
“聽說圣駕上月底已回京?!扒嘤鸫鸬溃呤夏缸游逶率逡褋淼絼e莊,到了別莊之后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不知洛陽城里的事。
“既是如意公主到了,咱們這就出去迎接吧。“高氏雖有些驚訝如意公主會隨李秀寧跑到自己的別莊來,卻沒多想,青羽話音一落,她便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