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纖兒抿了抿嘴唇,一雙晶瑩的雙眸看著白塵,她心中的惱怒也逐漸消散,余下的還是那感激之情。
“圣女殿下……”趙纖兒猶豫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之色,隨后鄭重的道:“謝謝你?!?p> 白塵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趙纖兒謝的是什么。他搖了搖頭,看著趙纖兒,溫聲道:“公主殿下不用客氣,你本來就沒有錯,我只是幫你澄清罷了?!?p> 頓了一下,然后又道:“其實,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呢?!?p> 趙纖兒一愣,疑惑的道:“我將萬民帶了進來,讓他們見到你,這并沒有什么對你有好處的事情啊。反倒是給你添了麻煩?!?p> 白塵微笑道:“我會出來見那些百姓,其實也是和你父皇母后商量好了的。我們雙方都能得到各自想要的利益,還是靠你給了這個契機,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謝你呢?”
“利益?這里面還有什么利益可圖嗎?”趙纖兒不解道。
“簡單說,你父皇母后,是為了依靠這一次的事情,讓我欠一個人情,圖謀以后,這是其中最主要的目的,其余的則不細說了。而我呢,也想要從你父皇母后這里,得到一些稀少的資源,自然而然的,我們就達成了共識?!?p> “原來是這樣?!壁w纖兒恍悟,嘴角露出笑容,道:“圣女殿下的潛力的確不凡,以三階修為就能闖過祭司樓,未來更是難以想象,難怪連我母后他們都想要拉攏你呢?!?p> “過獎了?!卑讐m謙虛道。
隨即,兩人再次邁起腳步,一邊說笑,一邊向外走去。
一路上,兩人并沒有聊太多的話題,主要還是圍繞著白塵,談?wù)撝P(guān)于白塵進入祭司樓后的事情。白塵簡單的提了幾句,隱去了在九十九層發(fā)生的事情。
就這樣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走出了皇宮。皇宮外一片清凈,這里已經(jīng)被守衛(wèi)們清場,隔著老遠才看得到有百姓走路的身影。
“公主殿下,就到這里吧?!卑讐m停下腳步,笑著道。
“好吧?!壁w纖兒點頭,嘴角有著微笑,道:“圣女殿下,回去后一定要養(yǎng)好身體,可不要落下病根了?!?p> 白塵點頭,道:“會的?!?p> “那么,就此別過!”趙纖兒微微行禮,她的黑色長發(fā)在此時隨風(fēng)飄動,金色的華貴衣裙包裹著她窈窕的身姿,在陽光的襯托之下,如畫中走出的仙女一般,高貴圣潔。
“就此別過。”白塵阻止了趙纖兒的行禮,微笑道。隨后轉(zhuǎn)身,向著外面走去。
趙纖兒看著白塵的背影,不語。然后同樣轉(zhuǎn)身,向著皇宮走去。
此時,夕陽在遠處的天空上,撒下淡黃色與金紅色相融的光輝,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誰也沒有注意到,白塵的身體忽然出現(xiàn)了一層薄薄的光芒,在夕陽的光輝下,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有著一瞬間的停滯,白塵的身影突然。當再次看到白塵時,已經(jīng)在幾十米之外。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文弱書生,英俊的臉龐下,有著淡淡的微笑,儒雅的氣質(zhì)自然散發(fā)。如果在此時配上一副折扇,就更完美了。
他可不想再次被百姓包圍了,所以直接動用了諸天之畫的幻化之能,不過也和天地畫相互配合了一下,避免別人窺探他。
“哥哥,你還真是憐香惜玉呢……”忽然,一道好聽的聲音從心底響起,有著淡淡的酸味。
白塵微微一笑,看著街道上忙碌的人影,緩步走去,“只是覺得,不應(yīng)該讓一個女子受這種委屈罷了?!?p> “那我……呃?!卑兹崴坪跸肫鹆耸裁?,聲音有點氣憤,但又突然停了下來,沉默了下去。
白塵一怔,問道:“什么?”
等了一會兒,白柔的聲音才幽幽傳來,“那我,不可憐嗎……?”
這一下輪到白塵沉默了。他停止了腳步,似乎在思考著如何回答。白柔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著答案。
過了一會兒,白塵重新抬起腳步。他輕聲道:“那時候,我只想讓你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不要再沾染這那殘酷的世界了?!?p> 白柔居然在此時失控了,聲音近乎哭泣道:“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就那樣,那樣把我丟在這陌生的城市里……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么害怕,多么孤獨??!”
白塵沉默了,沉默著,隨后,輕聲道:“對不起?!?p> 在心里面響起的,還是那如刀劍般撕割著白塵的哭泣聲。
即便如此,他并沒有后悔。如果要重來一次,他還會這么做。想起那個時候,白塵眼中有著淡淡的冷意,隨后陷入了追憶。
那時,剛創(chuàng)造出白柔的時候,他只是八階修為,遠遠算不得頂尖。但他的敵人,卻不止一個八階,是很多很多,簡直聚集了所有東極之地的八階強者,甚至,還有著傳說中的九階強者。
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的死去而來。
這個人,就是已經(jīng)消失在世間的神樂師。
神樂師是什么?那是一種傳承,一種從琴圣傳承中,分化出來的另一種傳承。
曾經(jīng)有一個時代,神樂師與那時的琴圣分庭抗衡,甚至奪得西極之地半邊天下,只為讓神樂師之名,得到天下人的認可,不再是人人喊打,人人喊罵的傳承。
那時的神樂師,成功了。她憑借強大的力量,竟生生壓制得琴圣不敢做出如何動作,再加上她組建的勢力也非常大,在強硬的脅迫之下,加上一些軟話,終于得到成功。
神樂師,從此成為了一種不遜色于琴圣的傳承。當然,這是發(fā)生在最近幾千年之內(nèi)的事情,所有人都無法成為十階的時代。否則,憑借一個分化出來的傳承,怎么可能與正統(tǒng)的琴圣傳承相抗衡?
而蝶舞,卻是一直繼承到如今的,最后一個神樂師。
千年興衰,在強大的人,或者物,都敵不過一個時間。
那些八階,甚至九階的絕世強者,圖謀神樂師什么?還不是那能夠成為九階的傳承!
為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使用出再怎么陰毒的手段,都不過爾爾。他們查到了隱藏著的蝶舞,并用盡心機,在她身上施展了一種非常強大的音毒,以解藥為誘餌,逼問出傳承。
結(jié)果,自然是一場場大戰(zhàn),每一次,都是蝶舞不敵逃走,因為那恐怖的音毒居然在不斷蠶食她的神識,甚至影響到了她的階位。此消彼長之下,蝶舞最終還是沒有逃過毒手。
她死了,但沒有將傳承說出來。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會這么做?自然盯上了白塵。
就算白塵當時已經(jīng)是畫圣傳承者,他們也沒有放過。那時候,白塵當然不敵,只有逃走,才有了后面游歷大陸四年的時間,從而普級九階強者,成為一代畫圣。
白塵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感到心寒。那是無數(shù)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余下的感覺,至今仍然殘留在白塵心中。
那個時候,白塵當然不會讓白柔跟著他,就想辦法將她送到了樂國,讓自己最忠心的屬下跟隨去照顧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白塵必須這么做,當時的情況實在太過兇險,他沒有能力保護住白柔,如果放在諸天之畫內(nèi),那么白塵一死,白柔自然也會……他不想連累白柔。
只想,讓她有一個全新的生活,平平安安的,做一個普通人。
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太年輕,思考的細節(jié)太少,如今才會讓白柔這么痛苦。
但,他不后悔。
在心中響起的的哭泣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了。白塵的臉上再沒有出現(xiàn)過一點笑容,身邊不斷地掠過來往行人,喧囂叫嚷在耳邊劃過,他則安靜的向著居住之地走去。
在一家很大的酒樓之上。
有五個年輕人正在把酒言歡,他們的衣著都很華麗,顯然都是富貴子弟。他們隔著窗戶旁邊,可以隨時看著下面來往行人,若是有了興致,還能舉杯邀明月,好不愜意、瀟灑。
“長鷹大哥,我敢打包票,這一次的琴圣傳承大會,當然是你奪得那魁首,成為這一屆的妙音地榜第一人!”這是一個眼睛很小,體型卻很胖的男子,喝著酒,醉醺醺的道。
另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子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趕緊興奮的接話道:“老楊說的可是一點都沒錯??!”
這個人得意洋洋的道:“咱們長鷹大哥是誰?琴圣世家,司空一族!即便是在整個琴圣世家里面,也是排的上號的強大存在,長鷹大哥更是其中有名的強者,他若想要那地榜第一名,還不是手到擒來嘛?哈哈,你們說,是不是???!”
“對,沒錯,咱們長鷹大哥是最厲害的!”頓時有人拍板喊道。
“長鷹大哥威武!”
“……”
而他們口中的主角,長鷹大哥,卻坐在窗戶邊,百無聊賴的看著下面來來去去的行人,瞥了一眼身后熱情高漲的眾人,抿了一口美酒,頭也不回,只傳出他那略顯慵懶的聲音,“你們累不累?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安靜點,別聒噪?!?p> “最近本少爺可是無聊的緊吶?!闭f到這里,司空長鷹輕輕一嘆,似乎是為了找不到“玩具”而發(fā)愁一般。
“是是是,長鷹大哥教訓(xùn)的是?!毙⊙叟肿于s緊迎合奉承道。
突然,司空長鷹“咦”了一聲,放下酒杯,直直的看著窗外下面,一個路過的行人。
他的小弟們面面相覷,眼中有著疑惑,不知道這位爺又怎么了。
忽然,一抹微笑出現(xiàn)在他的嘴角。然后轉(zhuǎn)頭看著他的小弟們,眼中有著邪魅之色,“走,下去。我們有的玩了。”
說完,司空長鷹便一馬當先,走了下去。
聽到這一句話,他的小弟們雙眼頓時亮了起來,隨后急匆匆的收拾好東西,跟著過去。
正在走路的白塵忽然一頓,隨后皺眉看向一處高大的酒樓之上,那里有一個窗戶。他在剛剛,似乎感覺到了一股不懷好意的視線,仿佛……被人當成了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