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洛青云當(dāng)墊背?!?p> 洛青云的書房別具一格,有習(xí)武之人所特有的野性粗獷,墻角還鱗次櫛比擺放著弓弩長劍,可單是案桌上的文房四寶,就足以可見這間屋子主人的雅致品味,端的是文武雙全,驚才絕艷,也難怪燕京諸多高門閨秀對他這個庶出公子頻生傾慕。
青城的目光落在雞翅木案桌上的黑漆牙雕的梅花筆筒上,記得沒錯的話,此物應(yīng)該是去年洛青云生辰那日,洛景航特意命人重金從一個致仕多年的大學(xué)士手底下買過來的。
她和他雖不同歲,卻是同日生的,可偏生洛景航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就是沒有給她備生辰禮。
這件事闔府上下皆知,下人們紛紛猜測,是不是國公府未來的少主人另有人選。
非嫡出,而是庶出!
洛青云心思敏捷,順著青城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案桌,倏然之間,心中了然,他比七弟大了四歲,又比她高那么多,以往欺壓她慣了,如今他也并非想讓她‘觸景生情’。本來還在為今日下午青城利用傅氏一事有意試探他,而悶氣溫怒,眼下又見七弟水眸澈澈,嬌顏在燭火下盈盈泛著微光,尤其是她欲要開口,又言盡于此的‘憋屈’樣子,遂是心頭一軟:“你放心吧,司徒公子一事,我定竭力而為,要是吳師傅不同意,還是幕先生。”
吳師傅和幕先生是國公府德高望重的武將,年輕力壯時跟著已故的洛老太爺征戰(zhàn)南北,立下汗毛功勞,武學(xué)造詣頗高。
其實,青城也只不過一時失神,哪里真是因為洛景航眼中只有洛青云這個庶長子而悲切?要知道她在現(xiàn)世最是癡迷考古,看到如此奢貴古物,自是會‘垂涎’一番。
純粹性格使然,并無覬覦之心。
見洛青云這般大度,青城遂笑道:“那就多謝大哥了,只是.....我還有一事想請大哥幫個忙,此事嚴(yán)格的說起來也算是咱們洛家的大事?!?p> 洛青云放下手中的毛筆置于紫檀仿靈壁石山子筆架上,因為方才無故因青城分神,筆墨在白紙上暈染,他剛寫好的兵法竅門算是廢了,但也不至于動怒,七弟來他院里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他倒是有那個耐心傾聽一二。
“哦?洛家的事?你說說看?!甭迩嘣浦狼喑且呀?jīng)蛻變了,他也很想知道這個七弟在想些什么。
青城沒想到洛青云會應(yīng)承的如此干凈利落,也不知道半年前幽州之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竟讓他性情大變?
不過,遲早會查出來的。
青城道:“今日冀州潘五公子求親一事,父親雖還未應(yīng)下,但你我都知道此事是八九不離十了,可長姐是咱們家的嫡長女,萬一所托非人,豈不是你我做兄弟的沒有給她好好把關(guān)?冀州離燕京又有一月之余的路程,到時候長姐若真的在潘家受了委屈,當(dāng)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了?!?p> 洛青云對這個七弟越來越感興趣了,聞言后,已經(jīng)開始暗中琢磨青城的意思,他問:“七弟這話是.....是對潘五公子不看好?還是?”
青城道:“趁著潘五公子就在燕京,你我不妨去探探他的老底,這事拖不得,一旦婚事定下來就遲了。”
終于,洛青云徹底了然于胸,七弟不是來同他商議什么事情的,而是直接‘邀’他去查探潘度,還順勢給他戴上了一頂維護(hù)洛家嫡長子的高帽。
他不同意也不行了。
而且,潘度身份敏感特殊,一旦這件事出了什么紕漏,他也必須得和七弟共進(jìn)退。
所謂法不責(zé)眾,到時候想來洛景航想罰兄弟二人,也會酌情降低處罰。
洛青云眸光悠悠然溢出冷光出來,不過在暖黃的燭火下并不是很明顯。
七弟這是給他下套了,而且他就算知情,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套子里鉆。
洛青云面無他色,心思再怎么曲徑通幽處,這人面上一如既往的風(fēng)雅卓爾,淡淡笑道:“既然是為了宜婷,為兄自然鼎力而為,這事七弟打算如何做起?”
冀州眼下看似忠君,實際上并不好說,洛青云對冀州兩位公子也是極為好奇,今日酒饋上,一直在暗中試探潘度和潘岳的口風(fēng)??上?,潘度和潘岳兄弟二人又豈是那么容易套話的?
既然,七弟給他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有意接近潘度,他不妨順勢而為。
這廂,青城對洛青云的‘妥協(xié)’非常的滿意,沒錯,她就是想拉個墊背的,潘度非試探不可,但她也不能獨身一人去冒這個險,不拉洛青云?還能拉誰?
五月的晚風(fēng)自半開的菱紋窗欞吹了進(jìn)來,案臺上的燭火恰好燒到了火節(jié)處,被突如奇來的一陣清風(fēng)拂過,屋內(nèi)忽然暗了一下,少年青俊的面容就在面前幾寸遠(yuǎn)處,洛青云瞇著眼看著她,黑暗中,那張如玉的臉竟然更添瑩白,他心中如被貓撓,同時又似吞了幾口辣子,好不火惱。
青城將如何去試探潘度一事簡單明了的說了一遍,至于她是如何知道潘度的行蹤,又是如何斷定潘度今晚會出現(xiàn)在的悅香樓一事只字未提,她也得有自己暗中勢力,且不能輕易被旁人所曉。
洛青云聽完,粗長的劍眉無意識的上挑了一下,想他十七年來,慣是恪守本分,方領(lǐng)矩步,今晚卻要被七弟‘慫恿’一道去逛青/樓?
他還沒得選擇的應(yīng)下了?
這份沒來由的莫名聽信教他一時半會沒能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可細(xì)一想,七弟也并非無事生非,她是有正當(dāng)理由和目的,他又能如何制止?護(hù)著洛宜婷也是他這個做兄長的職責(zé)!
半刻鐘后,國公府的馬車自巷子口緩緩駛出,因簫轅外出辦事,青城身邊沒有帶任何人,這無疑是在向洛青云示意,她是信任他的。
但也僅限于此行。
尚未抵達(dá)悅香樓之前,青城見洛青云神色僵硬,闔眸假寐,他雖嘴上不說,但青城也知這人心中不愿。
他一向自詡清高,以往總是看不慣她和洛青峰等人,一方面是青城之前的確不學(xué)無術(shù),二來也是他從不踏足風(fēng)月場合,故而將青城和洛青峰幾人歸為了紈绔子弟的行列。
說起來,原主還真來過悅香樓幾次,不過都是被司徒康,亦或者洛青峰拖來付銀子的,他們也并非真是貪戀風(fēng)花雪月的女子嬌軀,只不過是圖個樂子,飽個眼福也就點到為止了。
仿佛沒逛過青/樓的世家子弟,就不是正宗的貴公子似的。
尤其是當(dāng)有花魁或者掛牌的清倌叫賣初/次時,必定前來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