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知我知,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曉!】
婦人話音剛落,就聞一粗礦的男子道:“二夫人大可放寬心,您交代的一切都已辦妥,就等著您說個時候,小的就將東西送過來?!?p> 二夫人?
青城倏然之間明白過來洛青云適才‘過激’的反應(yīng)了。
二嬸王裴丹嫁入國公府也有十來年了,膝下育有一女一男,洛家二爺在世時雖也收了兩房妾室,但正經(jīng)的寵愛都在正房,王裴丹的日子還算不錯。
只可惜,洛家二爺幾年前命隕沙場了,這之后王裴丹一直守寡至今,老太君發(fā)了令下去,國公府上下誰也不能待二夫人一點(diǎn)不敬,就連二房的用度也拔高了不少。
王裴丹平日里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行事言行皆是極為低調(diào),因著她年紀(jì)輕輕就在國公府守寡的緣故,老太君和洛景航對待其子-----洛青湛也是格外疼惜,但凡宮里的賞賜,都不少二房的份。
寡婦門前是非多,王裴丹又是姿色尚存的貴婦,她夜間在小竹林‘私會’男人,還真是教人沒法不往污濁之事上去想。
青城被洛青云壓得有些累了,幸而沒過多久,王裴丹和那不知名的男子就離開了。
青城剛要站起身,活絡(luò)一下僵硬的身子骨,洛青云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神情鄭重?zé)o比。
“七弟,此事,你知我知,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曉!你可記住了?”
“大哥就算不說,我也知道,只是......不知大哥是要查下去?還是任其不管?”
青城使力掰開了洛青云的鉗制,要不是這具身子硬件堪憂,她也會尋思著習(xí)武,當(dāng)一個弱者的感覺相當(dāng)不好,對方一個動作就能將你牢牢困住,不得脫身。
洛青云未答話,筆直站立,望著朦朧月色下的竹園,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良久,他才慢慢道:“二叔死的那年我也在場,那次洛家軍北上攻打柔然,蠻夷之族果真狡詐,趁著夜間偷襲帳篷,要不是二叔領(lǐng)兵解困,恐怕我與父親也......二叔他不該死的!”
氣氛陡然凝滯。
男兒氣血沙場的場景,青城從未親眼看過,只是此時此刻此地,莫名被洛青云的情緒感染了,又或者是原主意識的作祟,她鼻頭微酸:“二叔歸二叔,二嬸是二嬸,大哥莫要感情用事?!?p> 既然他和她都目睹了方才這一幕,那么肯定是不能就這樣置之不理的,而洛青云又是長兄,他必須得給個準(zhǔn)話。
洛青云聞言,眸光一沉,在清涼如水的夜幕中愈顯冰沉,直直的盯著青城:“七弟,我再說一遍,此事你就當(dāng)什么也沒看見!”
二房的動作只要不危及大房正室,青城當(dāng)然不會抽上一手,再者她眼下羽翼未成,勢力薄弱,她肯定不會明著去管。
適才也不過是想試探洛青云對待此事的態(tài)度,他既然堅持無視,那么她也只能撇手,道:“好,我知道了?!鼻喑茄鲱^看著下玄月垂于樹梢,太陽穴有些漲疼:“大哥,都這個時辰了,我也該回去歇著了,你....隨意?!?p> 他要是接著練劍,那便練吧,古人不是最喜月下舞劍么?不過,她可沒那個閑情逸致留下觀摩。
洛青云看著青城消瘦的背影遠(yuǎn)去,她似乎最喜月白色錦袍,在月光下竟顯的銀光浮動。他久久不語,二叔,那個青俊豪爽的男兒,就那樣命隕了,那日清晨才剛破曉,如血的霞光映的滿地通紅,二叔臨死之前百般交代過,讓他好生照拂二房弟妹和二嬸。
可這后院諸事.......有哪一件是干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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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洛景航醒來時,傅氏正倚在繡春花的鵝黃色大迎枕上,暖情/愛慕的看著他,雖是面目憔悴,鳳眸微紅,卻溫和賢和:“表哥,您醒了?我去讓下人給你端凈臉?biāo)??!?p> 言罷,傅氏就要起身,可洛景航豈會讓她操累?
抬手就將傅氏摁了下去,傾身過去,在她額頭親了親,昨夜摟著竹馬,哄了一夜的情話,也承諾了一肚子的誓言,如此,傅氏才肯對他笑一笑。
洛景航有些累,可只他以為是被沈碧霞給氣的。
“你眼下剛懷上孩子,凡事無需操勞,府上庶務(wù)就讓母親和.......沈氏幫襯著打理,有什么需要的盡管提,只要有我在,洛家無人敢輕待于你?!甭寰昂狡鹕恚凳涎凵袷疽獯笱诀咛m繡兒上前伺候更衣。
她一早就料到洛景航會這么說,可管家權(quán)豈能說交就交的?
但是眼下懷著身孕,她要是孤意不讓權(quán),反倒會讓洛景航和老太君看穿她的別有用心,眼下孩子要緊,孩子才是她的王牌,遂面上仍舊笑如春花,道:“一切都聽表哥的?!?p> 傅氏心思極為細(xì)膩,在無人的時候,很少以‘妾身’自居,她從不認(rèn)為抓住洛景航的心會有多難,正如多年前,這個男人第一次見到她時,就癡癡傻傻的樣子,她就斷定能拿捏他一輩子!
洛景航可不知道傅氏心里的伎倆,滿心以為傅氏體貼于他,不給他制造困擾和麻煩,當(dāng)下俯身揉了揉傅氏的小腹,憐愛不已:“還是如蘭你最懂我?!?p> 這廂,洛景航剛從黛品軒出來,小南苑的顧嬤嬤就過來請人了:“國公爺,老太君讓您過去一趟。”
洛家以孝道為先,又是儒學(xué)昌盛時,故而老太君一發(fā)話,闔府上下,任誰也不敢置啄,洛景航很清楚自己的母親找他作何,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小南院百花盛放,繞過花圃就能看到一座太湖石切成的假山,再往后就是一條蔓延的小徑,兩旁種著文竹,上面還掛著后縐紗的燈籠,等到了正堂,方可見‘龜年鶴壽’的鎏金燙字的匾額。
洛景航踏入門廊,老太君端坐在正堂之上,額頭帶著鑲玉翡翠的眉勒,不怒自威,她揮退了身邊的大小丫鬟,目光如錐:“大爺,你還知道有我這個母親!”
當(dāng)年,老太君費(fèi)盡心思讓洛景航遠(yuǎn)離傅如蘭,她生母那般陰險狠毒,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偏上年輕時候的傅如蘭相貌周正,又慣會勾得男人交付真心,洛景航又是個癡情的種,這才走到今天的局地。
洛景航不卑不亢,走到老太君面前,行禮后,才道:“母親,您對姨母有成見,為何要視如蘭為同類,她這些年在國公府任勞任怨,從未有過任何差池,您怎么就容不下她!”
聞言,老太君一口氣憋在了胸口難以抒發(fā)。
傅如蘭!
你果然就如同你那個下作的母親,自己做了見不得光的事,還哄得旁人為你是從!
老太君手頭沒有十足的證據(jù),也知自己兒子執(zhí)拗,他對傅如蘭二十多年的情誼,不是她三言兩語,他就能看清的。
老太君閉了閉眼,保養(yǎng)得意的手觸碰到了案桌上,夠到了一封書信,取過來后,扔給了洛景航:“你自己看看吧!”
洛景航疑惑,拆開信后,竟是沈碧霞的筆跡,沈家女自幼經(jīng)陶朱之道,練得一手好字,精妙的梅花小楷,每一筆都恰到好處的收筆,字如其人......很漂亮。
洛景航收了心神,一目十行看完沈碧霞寄往沈家的書信后,抬眸愕然的看著老太君:“她....她想和離?”
要是青城這個時候知道沈氏今天一早就修書一份寄出去,估計也會氣暈。昨夜不是說好的,此事有待好好商量么?她沈碧霞倒是雷厲風(fēng)行,只是沒料到老太君早就防備著,讓護(hù)院截了她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