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小說的時候,任云生常看到“殺氣四溢”、“殺意迸發(fā)”等諸如此類的形容??吹脮r候他就在想,殺氣到底是怎么讓人感受到的,又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還是說,所謂“殺氣”只是一個渲染氣氛的形容詞而已。
而就在剛才,他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這種名為殺氣的感覺。當(dāng)門打開的一剎那,任云生忽地寒毛乍起,全身的肌肉不自覺得收緊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生化危機里,變異犬從頭頂落下的那一刻。那是他第一次不寒而感覺到顫栗,身體里就像有枷鎖被打開,什么東西從中跑了出來。
他知道,那是獵食動物無數(shù)次磨礪之后才深深刻在血脈里的危險感知能力,那是人類早已忘卻的本能。
任云生腳下用力,身子微晃緊接著匆匆后退兩步。這一晃躲去了門外男子毫無前兆的一抓,對方臉色不變,默默地站在原地不進不退。
他想沖上去直接開打,或者說趁機越過他先跑出去再說。但最后還是沒有動彈,因為本能在不停地告訴他:這個中年男人很危險。如果近身上去,很有可能一招就會被鉗制住。況且,他的來路還不明。
“你是誰?來找我們的?有什么事情嗎?”不待其說話,任云生搶先問了幾個問題。他打量著對方,不禁疑竇叢生,心想著不會是某情報局里的人物吧?要是的話,又為什么這么大殺意?
中年男子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任云生順著他的視線瞥去,看到了一臉茫然的石萬啟。
“來找人?最起碼給句話吧,在這里裝什么冷酷呢!”任云生給了身后一個眼色,石萬啟走到旁邊,點了點頭問道:“你是哪位?”
男子依舊不發(fā)話,眼神里卻多了幾分狂熱的色彩,仿佛道學(xué)先生看到了滿室黃金,激動之余又死命憋著不表露出來。這讓任云生大為光火,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別人房間里不發(fā)一言,還沖著石萬啟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別說這是個怪人,就是一個瘋子都不夸張。
屠夫可怕,瘋子更可怕。因為屠夫的下一步行動可以預(yù)想,瘋子的卻讓人難以捉摸。兩人猜不透對方所想,懾于對方氣勢又不敢放松警惕,只能死死地盯著他,防止他突然出手。
中年男子眼神激動之色漸去,疑惑地打量了幾眼石萬啟,像在尋找什么。
忽然,他動了。
只見他身形一晃,便沖到了石萬啟的眼前。兩人雖警惕著,但反應(yīng)力卻大大不及。后者才舉起右臂,對方五指作爪已經(jīng)牢牢地抓在了他的肩頭。石萬啟吃痛慘呼出聲,手臂綿軟無力地垂了下來。而這時任云生的拳頭也欺身而至。
中年男子不急不躁,伸出右手拂去。任云生暗叫不好,但勁力已出難以收回。拳頭狠狠地撞在那云淡風(fēng)輕的拂手之上,但聽悶響,一陣透骨冰冷附拳而上。他來不及體會,驚愕地看著眼前,這一拳居然被輕而易舉地拍開了!
就像牛尾輕揮走蠅子一樣,中年男子連看都未看就信手拍開。雖然他沒有強化肌肉力量,但是剛才出拳的時候也暗暗催動了虎型墜。這一拳就算再無章法,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了。而這男子不但受了,還輕而易舉地破招,顯然是有相當(dāng)程度的武術(shù)底子。
“不知道我們哪里得罪了人,需要專門找人來教訓(xùn)我們嗎?既然是這樣,那好歹也告訴我們到底是為什么吧?”
任云生盯著對方,口中說話拖著時間,心里不停思索著眼前人的來路。他和石萬啟來這兒不過兩天的時間,有過交集的兩只手掌都能數(shù)的過來,又能得罪了什么人?而且這人一進來話都不說,沖著石萬啟看了半天。怎么也不像是打手來的,倒更像是不知哪里冒出來的蠢漢。
他握了握拳,左手臂猛地傳來一陣刺骨疼痛。拳頭的骨節(jié)處變得青黑一片,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那陣刺骨冰冷似乎就是從青黑處出來,正順著血管往手臂爬去。
“這是怎么回事?內(nèi)力······還是毒氣?”任云生暗罵了一句,墨種的能力他目前只能勉強控制左手臂一個地方安全使用,而現(xiàn)在不知道什么東西侵入了手臂,叫他不敢亂用。男子無意之舉,卻破了他最大的底牌。
“媽的,你是不是聾子?”
男子依然沒有回答,似乎他就不會說話一樣。手中的石萬啟想掙脫開,卻怎么也使不上力氣。他求助地看了任云生一眼,接著猛地一腳踹在了男子的膝蓋上。男子猝不及防,被踹了個趔趄,扣緊的手爪依然沒松開。
任云生見勢跟著越出,不待男子站穩(wěn),疾奔兩步猛地撞在了他的身上。男子趔趄未定又被撞歪了身子,想要探爪往任云生腦袋上抓去。
耳畔破空聲響,回頭剛好看見這來勢洶洶的一抓。任云生下意識地抬起左手臂想格擋,但卻空蕩蕩地用不上丁點力氣。他忙低頭頂在男子的胸口上,右手攬住胳膊狠命地鎖住。
與此同時,石萬啟兩腳飛起踹在了男子的小腹上。借著反沖之力掙脫了開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細密的汗水從額頭泌出。捂著被抓過的肩膀微微氣喘,時不時倒吸一口涼氣。
“小心點,這個人的手上有毒,我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疼又冰?!?p> 任云生握了握拳頭,左手臂的感覺越來越遲鈍。先前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疼痛,現(xiàn)在連手臂的存在都不甚明了。
不像是中毒,倒更像是……被凍住。
“這估計是個白癡,這么久了也不說一句話,連表情都不變一個。”任云生故意重讀了“白癡”兩字,期望能激怒男子。而對方居然真的丁點反應(yīng)也不給,只是略帶渴望地盯著石萬啟,看得兩人頭皮發(fā)麻。
“這人不像是正常人,像被誰操控了似的。而且……他不會是個基佬吧?一直在看你哎?!?p> “你別開我玩笑了,我也不清楚。我感覺他不像來找我的……是靈體?!他會不會是靈體?!”
說著石萬啟大聲叫了起來,白光閃過,武士長刀出現(xiàn)在手里。刀鋒方現(xiàn),男子倒退了半步。意料中的驚恐后退沒有發(fā)生,退了半步后站定,他歪著頭看著淺打,神色迷茫。似是思考,又似回憶。
忽然男子的臉色變得兇狠異常,直勾勾地盯著淺打低吼不斷,像一只直面獵人的傷獸。
任云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只野獸。對方幫他做了決定,壓抑的低吼倏然高昂起來。吼叫間躍起,挾著勁風(fēng)飛撲而至。
“我怎么辦?!他還是活人!”石萬啟狼狽地側(cè)身躲開,線衣肩頭被扯下來一大團絨線。
“媽的,你問我,我問誰去!”任云生想起看到淺打后男人的表情,忙不迭地喊道:“他是來找你刀的!把他引下去,找人來幫忙!”
“好!”
“不行!”兩聲回答一同響了起來,一個是石萬啟,另一個則來自門外。任云生心里焦躁,正欲破口大罵,門外這時轉(zhuǎn)出來一個女生,眉尖緊蹙大聲叫道。
“是你?!”
“不能把它引下去!這種東西不能讓普通人看到!”女生不理,右手輕揚,一陣淡紅色的粉霧散在空中。男人聞了聞,僵硬的臉龐第一次流露出正常的表情。
他在厭惡這些紅色粉霧。
男人倒退著躲避粉霧的侵襲,直到退到窗邊無路可退。他吸了吸鼻子,又深深地看了淺打一眼。接著轉(zhuǎn)身撞破玻璃,一躍而下。
任云生和石萬啟呆呆地看著玻璃渣子灑落一地,愣了好一會兒。
“你們還在這里?這是怎么回事?”石萬啟回過神,轉(zhuǎn)頭問道。
女生柳眉微皺,并不搭腔。只是冷冷地輕哼一聲,尋了個沙發(fā)坐下。
任云生見她高傲,心里頗為不爽。正要問話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人,卻是女孩的伴侶,臉色愈發(fā)蒼白的年輕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