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吒額間青筋高高鼓起,可見這份力量對他的負荷之大。刀氣欺近身前,撞在無形的壁障消散殆盡。
“有意思?!被鹪菩吧癫涣呖滟?,笑中帶著一分癡意。這么多年了,這么多年了······他已經(jīng)對這個沒落的武林失望頭頂,沒想到今日能再次看到懂得“那種能力”的人。
宋天似有所覺,不禁道:“同時模擬四個人的戰(zhàn)斗方式么,的確是不可思議的用法。可即便讓你贏,你的身體又能承受多久?”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鄭吒反問一句。青龍刀倒拖于地,英俊的臉上最后一抹遲疑隱去?!拔矣米约旱拿鼡Q來和你們平等對弈的機會,不試試看,又怎么知道??!”
下一秒,他已消失在原地?;鹪菩吧竦秃鹨宦曈松先?,在他的字典里沒有“后退”二字。內(nèi)力包裹著拳頭硬抗刀刃,兩人在一瞬間相撞,又在下一個瞬間分離。狂烈的氣流向四面八方席卷,激起亂石穿空。
如同驚雷在耳畔炸響,近百米高的煙塵騰然而起。先前被宋天砍裂的筒子樓終于支持不住,在轟隆隆聲中化作一堆廢土。宋天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下意識握緊了刀。該說他終究是那個人的本體嗎?遇強則強,天生就是為戰(zhàn)斗而生的狂人。
宋天心頭一熱,倘若不是任務在身,他真的想跟這鄭吒好好打上一場。都說火云邪神是好戰(zhàn)的瘋子,他宋天又何嘗不是?好戰(zhàn)又如何?這是高貴的榮耀,世間哪還有比一個強大對手更令人值得興奮的事!
呵呵······好,好!亞當差不多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打一場便是!
磅礴的氣勢沖天而上,沖散了卷向他這邊的狂風。宋天已不需要再保留實力,火云邪神和鄭吒都拿出了真功夫,對于他們最高規(guī)格的尊重,那就是全力以赴!
受氣勢影響,鄭吒與火云邪神各自退后一步。他們都清楚宋天自始至終還沒有拿出全力,但當親眼看到了,仍是不由得一凜。這個高大的男人此刻比他手中的刀更加銳利,明晃晃得仿佛下一刻就會刺穿他們的心臟。
如果岡薩雷斯在這兒,多半會回想起那個薄有氣勢的持刀少年。雖然還很氣勢還很微弱,但已見雛形。只是相比起宋天,那所謂的氣勢實在不堪一提。鄭吒緊緊盯著宋天握刀的右手,仿佛那只手會釋放出什么遠古兇獸。
······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哦,抱歉?!蹦猩t腆的一笑,拍著腦袋道:“跟他們呆得太久,聽習慣就說出來了??傊?,我能說的就是這些。以你們二位的智商,肯定能明白的?!?p> 楚軒、亞當與隨同而來的少女兀自不語,似乎還沒從對方的話中走拖出來。少女整個人一副聽得傻了的表情,相比起來,亞當顯得鎮(zhèn)定許多。當然,楚軒這廝自然不會有什么表情,可沉默不語暴露出此時他的心情并非風平浪靜。
好半天后,亞當才輕輕吐了口氣,緊盯著男生上下打量起來。這個長的和中洲隊某位隊員一模一樣的男生,氣勢卻如淵如海。很顯然,這位比他在精神鎖鏈中看到的那個人強大得多。
甚至,比宋天也要強上三分。
“你是叫任云生······的對吧?”
男生呵呵笑著點頭,笑容可鞠,姿態(tài)有禮。
亞當皺皺眉,斟酌著該用一種什么樣的姿態(tài)來面對對方。完成任務、殺掉楚軒、清楚不聽話的異己,這場團戰(zhàn)他本已勝券在握,可突然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還洋洋灑灑交代了一堆超出想象的秘辛。這卻讓他犯了難,想了想試探道:
“不管怎么樣,主神依然會對你做出限制吧?我們天神隊可以做出讓步,但必須殺掉除楚軒以外的中洲成員。前提是在這場團戰(zhàn)結束前,你都不能干涉我們雙方之間的事情?!?p> “這支隊伍本來和我也沒什么關系,你想殺就任你們殺去好了。只是你錯了,自我加入到這個世界之后,主神便默許了我的存在。我想你們都應該想過,為什么任云生死亡之后沒有被扣分吧?那是因為我進入到這個世界后,主神認定我就是他。任云生還沒有死亡,所以這一分并沒有被扣掉?!?p> “換言之,換言之你們也都能懂。不過這位小姐姐看起來還不太明白,我就解釋一下吧。我們穿越者的存在意義與你們不同,這不是說我們更厲害,而是我們更模糊,更卑微。主神對于我們的存在更不在乎,所以雖然我是我,他是他,但我們兩個在主神眼里其實很無所謂。”
說著,男生沖白人少女微微一笑,繼而換過嚴肅的表情看向楚軒與亞當。
“也就是說,扣分也會影響到我,目前我身上已經(jīng)掛了負五分了,再扣下去以我的儲蓄就不夠消除負分了?!?p> “所以我想,你們可以隨意去殺掉除楚大校以外的任何中洲隊成員,但我也要殺掉你們其中一位成員。如果你同意,那現(xiàn)在開始。如果不同意,那很抱歉,你們兩位今天誰也不能離開這間屋子。”
男生,不,應該是任云生將兩只手橫在胸前,各自虛握,好像持著兩塊沉甸甸的砝碼?,F(xiàn)在的他既是中洲隊的成員,亦是執(zhí)掌天平的裁決者。
“不需要。”
就在亞當恚怒,男生沉默時,一直默默坐在椅子上不吭聲的楚軒忽然說道。三人好奇地看去,就連亞當也想知道他會說出什么意外言語。
雖然他心里早就清楚。
楚軒推了推眼鏡,站起身來。“不需要。同時還有回答你的話,那些人早在很久以前就找到過我。這次和上次的回答一樣,我拒絕加入那個組織?!?p> “······亞當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選擇的道路了,要么,與中洲隊議和,要么一起團滅在這里吧?!?p> ······
“要么與我們講和,要么就拉著天神隊一起團滅在這里嗎?”借由楚軒的思維模式,鄭吒很快想明白了楚軒的計劃。不得不說,這依舊充滿了那個家伙的賭徒風格。
鄭吒高高躍起,在樓房墻壁上飛速奔走。宋天揮出的刀芒席卷過街道,只一刀,便將整條街道化為廢墟。他的招式?jīng)]什么變化,大巧不工卻大得超乎鄭吒的想象,威力更添十倍!
“冬雷霹靂!”宋天低呼一聲,霎時間數(shù)以千計的紫色雷柱覆蓋住這片戰(zhàn)場。雷光閃爍間,他翩然飛至,舉刀重重砍向剛好跑來的鄭吒。
鄭吒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這招硬接不得。腦中石萬啟的刀術浮現(xiàn)而出,右手揮刀,左手撐住墻壁騰空而起。
“半月刀技!”
石萬啟在兌換之初聽主神介紹,這手刀技是古代一位將軍沙場作戰(zhàn)時想出。將軍極為傾慕關羽,危難之際心有所悟,以短刀作長刀,一舉擊殺了十數(shù)名驍勇士卒。鄭吒不認得,完全是模擬了石萬啟的思維才能用出,但無意間卻契合了刀技的真正用法。
青龍刀劃出半圓,發(fā)出陣陣嗡鳴。紅炎順著鄭吒右手涌上刀刃,宛如血紅色的殘月,與宋天的紫雷大刀悍然相撞!
兩刀接觸沒有半秒時間,鄭吒隨即被無形的巨力沖上天空。握刀的手從虎口伊始,裂口眨眼睛遍布了整條手臂。鮮血染紅了袖子,內(nèi)力回流激得他一陣胸悶。
好事不來,壞事成雙。鄭吒剛穩(wěn)下神,火云邪神已跨越了數(shù)百米的距離直直沖來。對方下顎腫脹如球,顯得格外詭異。不過這份力量真實不虛,鄭吒忙又使一招【半月】,突破了內(nèi)力壁障將其砍落下去。
砍在火云邪神右肩的同時,對方的拳頭也打在了青龍刀刀柄之上。鄭吒拿刀的右臂終于支持不住,“啪”得斷成兩截。他虛踏兩步抓住半截手臂,卻又被緊隨而來的紫雷轟飛了出去。
一連撞穿三棟筒子樓,中途還弄塌了一些低矮屋棚才堪堪停下。鄭吒猛地晃了晃腦袋,將腦海中的天旋地轉(zhuǎn)驅(qū)逐出去。即便這樣,他的身體還是硬生生扛了下來,只有些傷不到根本的挫傷。
其實要在平時,這算是很嚴重的傷勢了。被打飛上千米,一路撞穿建筑,哪怕是他也受不了這么個折騰法。只是在鄭吒眼里,斷骨穿腸早就算不得什么大傷,只要沒把他的頭砍下來,或者失去不了行動力就都是小傷。
另外兩人碎檐踏壁追來,飛檐走壁已不能形容他們的破壞力。一腳踏出,數(shù)米的皸裂放射開來。兩三腳下去,就有一棟樓要從中斷開。
同樣是三階,鄭吒委實不理解為什么這倆家伙的破壞力就那么強?亦或者三階之上還有一階?張杰走得急,有些東西沒交代清楚。鄭吒也懶得多尋思,當下沉住心神,模擬起了第五個人的思維。
“如果我是任云生的話,不······如果我是那一個任云生的話,我應該怎么做?”
石萬啟的用刀,趙櫻空的潛伏,火云邪神的內(nèi)力技巧,楚軒的應對,還有······那個任云生對戰(zhàn)斗的把握。
“原來是這樣,嘔·······”鄭吒噴出一口鮮血,額頭青筋跟著炸開血花。他隨手抹了兩把,眼底閃爍著囂狂的笑意。
“原來這個任云生,其實就是一種基因鎖第一階啊······不過足夠了,凡人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呢。”
鄭吒抓起刀,滾身擁入身旁的棚戶區(qū),腳步靈巧得像一只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