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希利莎瑪族”的事情很快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游客們都大感有趣,要求加大馬力,早一點見到這神秘的原始部落。初時泰莉并不同意,但在帶隊導(dǎo)游的不斷游說下,終于放松了牙關(guān),只說回來的時候必須減慢船速,好讓拍攝團隊補拍些鏡頭。
游船不再走走停停,全速向內(nèi)羅河駛?cè)?。大約當(dāng)日下午黃昏時分,入河口已近在眼前。船只停靠在岸邊,整頓起一天的疲勞。
中年主持人對著攝像機侃侃而談,手指處是一根高聳的圖騰石柱。石柱通體灰黑,雕刻有巨蟒盤桓,半身的人像神態(tài)虔誠,雙手前捧似在奉食。這古老的信物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人打理過了,水面上的半截被古藤纏繞,久經(jīng)風(fēng)吹雨打之下,顯得斑駁不堪。
“不會希利莎瑪族的人已經(jīng)死光了吧?”有人小聲嘟囔著,語氣不免失望。
史蒂文正在記錄著圖騰柱的結(jié)構(gòu)信息,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不會,只是現(xiàn)代文明開荒之后,原始部落的人難免害怕,就往叢林更深處遷徙了。唉,現(xiàn)代文明啊······”
那嘟囔的游客瞄了眼史蒂文手中的筆記本,暗暗撇嘴。知識分子就是愛感嘆,真要計較起來,屹立在北美洲大陸上的美利堅合眾國又該怎么說呢······
見看不到原始部落,停駐在甲板上的游客們不禁連聲抱怨,可憐那年輕的導(dǎo)游一邊說著“明天就能見到了”的話,一邊哄他們回去休息,喊得是口干舌燥。他跟泰莉有過約定,既然要求全速行駛,就不能讓這些不懂事的游客打擾了拍攝團隊的工作。
好容易勸走這些“老爺夫人”們,黑人攝影師終于忍不住將心里話說出:“我們?yōu)榱斯ぷ鳎麄優(yōu)榱送?,還得寵著他們?!?p> 導(dǎo)游倚靠在座位上,無奈地笑笑。中年主持人順了順頭發(fā),冷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他們花錢了,就認為自己是上帝?!?p> “上帝、上帝,嘿嘿!”
“······小民的本性?!敝鞒秩擞盅院喴赓W地補充了一句。
泰莉走到眾人之間,拍拍手說道:“好了,不要講這些了。把最后這點做完,大家都趕緊去休息吧?!闭f著,她抬頭看向露臺上端坐的任云生,笑道:“今天也辛苦你了?!?p> 任云生點點頭,接著繼續(xù)看著遠處的湖面。他是游船的安保,必須時刻緊盯著可能會發(fā)生的危險。所以在拍攝團隊工作的時候,他也得寸步不離。平時一貫謹慎的他,現(xiàn)在卻有點兒心不在焉。
“你在想恐怖片的危險么?”張盟站在他身后,試探著問道。
任云生正在思索早上整理出來的那個猜想,敷衍地“嗯”了一聲。見狀張盟也不好多問,搓著手掌,遲疑片刻才又道:“你說,我們接下來會遇到什么危險呢?”
“蛇啊,狂蟒之災(zāi)肯定是蛇啊?!比卧粕剡^神,見張盟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皺眉道:“我們沒有主動改變過劇情,應(yīng)該會按照電影里那樣,電影劇情你比我清楚得多吧?”
“是、是??!不過我看任務(wù)手表上說,還有森蚺之王什么的,這個森蚺之王,任兄弟你知道多少?”
這幾日接觸下來,張盟已將最初的“小兄弟”稱呼改為“任兄弟”,稱呼的微妙變化自不必說,他心里已認識到任云生不是個很好相處的對象。雖然總是微笑示人,但實則卻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不便再像先前那樣套近乎了。
任云生認真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將森蚺之王的信息告訴新人。略作講述,聽得張盟呆愣半晌,一張好奇的臉色漸漸變?yōu)榱怂罋獬脸?。張盟沒了再問下去的勇氣,客套了兩句后抽身離去。任云生目送他離開,心中暗道:“這批新人,真是連我都不如啊······”
一開始,他尋思著這幫新人怎么也該有一兩個能力出眾的。逢迎也好,欺騙也罷,哪怕和他對著嗆都行。但除張盟外的五人卻選擇了一個最消極的態(tài)度——干脆不與他接觸。
其目的任云生大概能想得通,就是干脆不出工也不出力,好壞全讓任云生一個人攬了。畢竟六人沒有強化傍身,殺蟒蛇是殺不了的。但安安心心茍在后方,說不定能跟著一起回主神空間。這個法子雖然消極,但并不笨。反正就是磨洋工唄,磨上他幾部恐怖片,總歸能站穩(wěn)腳跟。
只是“磨洋工”是主神最忌諱的方法,正是為了針對此,才會有恐怖片越來越難的規(guī)則出現(xiàn)。任云生想得拋出個誘惑,驅(qū)使那五人積極起來······
他卻不知,六人早已聯(lián)合在了一起,而將他一人孤立在了外面。張盟只是作為新人團體中與他的聯(lián)系人,源源不絕地將信息反饋回去。
“大概就是這樣,這只森蚺之王,恐怕不好對付呀······”
五人默默地聽完張盟的講述,沉默在他們當(dāng)中是最常見的氛圍,這次也不例外。半晌后,沈秋石忽然嘆氣道:“看來我們還是得借助他的力量,單憑我們五個,就算一條普通的森蚺也無法對付?!?p> “你這樣太長他人志氣了,說穿了森蚺,也就是大一些的蟒蛇罷了。那個攝影團隊有槍,我們借來殺他一兩只總還是能辦到的?!焙槔诤俸傩Φ馈?p> “一兩只?你是在開玩笑嗎?”很少發(fā)言的工科男陳桐忽然冷笑道:“尋常蟒蛇的機動性已經(jīng)是人類難以匹敵的了,更何況十幾米的大蛇?張哥不也說了,它們能一瞬間絞死一頭黑豹。就算能被火器殺死,我們六個又有誰有用槍的經(jīng)驗?電影那么拍是為了好看,真實情況蛇可不會慢悠悠地等我們抬起槍來!”
陳桐平時很少說話,更是不會如此言辭鋒利。五人均是愣了一愣,洪磊回過神來,漲紅了臉色起身作勢欲打。
“你這瘦不拉幾的弱雞!也敢來說我?!”
陳桐退后一步,站起身來說道:“怎么?我哪里說的不對了?我只是勸你多認真想想,不要······”話未說完,他鼻子上已經(jīng)挨了一拳。兩道鮮血登時流出,踉蹌兩步坐倒在地上。
其余人急忙勸架,將洪磊拉開。洪磊指著冷笑不停的陳桐破口大罵,兩腿撲騰著還想再上。沈秋石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著擦鼻血的陳桐。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參與勸架的,好像全副精力都放在這個普通的男生身上。
聽到柯夢的安慰聲,洪磊怒火稍霽。掙開張盟的手喝道:“給我說話注意點!長點腦子!別他媽以為是在恐怖片里,老子就不敢揍你了!”
“好好好?!标愅沃仄鹕?,他雖說自己是學(xué)汽修的,但一副身板卻瘦瘦長長算不得壯實。“大不了我不說就是,反正你也聽不進去?!?p> 丟下這句話,陳桐推開門轉(zhuǎn)身離去。張盟想要勸留,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安慰起洪磊來。
······
這邊新人吵鬧不休,另一邊任云生已準(zhǔn)備停當(dāng)。
今晚游船停泊在叢林邊處,趁著無事,便打算去林中探上一探。正巧攝影團隊中的音效師與制片這一對年輕男女剛走不久,他也有合適的理由下船。
只是臨走前泰莉的眼光有些古怪,似乎是在責(zé)怪他不懂事什么的······
踏在松軟的地面上,任云生久違地感到安心。這兩天他一直在船上,晃來晃去得腿腳都有些發(fā)軟?;顒恿讼码p腳,差不多適應(yīng)后向前疾奔而去。約莫一兩分鐘左右,身旁樹木后傳來一陣輕微的嬉笑聲,任云生正要撥開枝葉查看,那陣聲音忽而轉(zhuǎn)為了動情的喘息。
“······”任云生終于明白泰莉的眼神是何意思,原來這一男一女出來是做那個。他正打算走開,突然間遠處響起一陣激烈的林葉“簌簌”聲,低沉的嘶吼與奔跑聲齊響,飛快地朝他們這邊接近而來!
任云生顧不得禮貌,提劍沖過枝葉。那俏麗的女制片衣衫不整,顯然還沒開始,就被他和另外一個不速之客給打斷了。經(jīng)此一嚇,兩人頓時大叫起來。任云生轉(zhuǎn)過身不去看他們,握緊手中劍柄說道:“別叫!快點兒跑!”
這兩人顯然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被他一吼立刻不敢叫了。男人轉(zhuǎn)念一想:不對??!我正干著好事呢你小子來干什么?正要上來質(zhì)問,叢林陰影處縱出一頭兩米多長的黑鬃野豬,涎水直流,哼哼有聲。
任云生抬起重劍,又叫兩人趕緊離去。兩人再不敢猶豫,提著松垮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了。不一會兒功夫,又傳來兩人的尖叫聲。這次聲音較為短促,不像是遇到了危險。
野獸通常比人類更能察覺到危險的存在,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天賦。眼前的野豬見任云生提劍凝立,弓著身子大喘粗氣,一時間不敢攻上前來。
“你不來,我可來了?”任云生呵呵一笑,偏轉(zhuǎn)劍鋒踏步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