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坐著的人沒幾個,可景玄這話依舊可以用語驚四座來形容。
別說景家一眾人等驚呼,就連司馬家的三位也呆住了。
這可著實不是一件小事。
介礦實在是太重要了,那是家族培養(yǎng)人才不可缺少的東西,可以說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家族的未來。有則興盛,無則衰敗。
這樣的東西,擁有權(quán)的變換,背后往往都是一層又一層的尸骨以及鮮血鋪就的。景家的這座介礦,當(dāng)初就是景玄的先祖拼死拼活,多少代人齊心協(xié)力,奮不顧身才能最終拿下。
這種代價很大,但也很值得,一直持續(xù)到今天,景家走過不少彎路,遇到許多坎坷,卻始終不曾真正的衰落下來。
當(dāng)然,功勞不能全算在介礦頭上,不過它的作用沒人會輕視。
面對這么一座價值無可計量的礦藏,司馬家想要嗎?
這是個偽命題。
沒人會不想要。
任何一個家族都不可能不想要介礦,司馬家同樣如此。景家的那座介礦離司馬家的領(lǐng)地不遠(yuǎn),司馬家沒少打過它的主意,很可惜的是,介礦的礦脈走勢不通向司馬家境內(nèi),所以即便是想要偷挖,都沒法成功。
長久以來,司馬家都對這座介礦垂涎三尺,公開場合或許沒有,但私底下的謀劃那真是不要太多。
這是一塊大肥肉,任誰想要把它吃下去,景家都絕對會拼命。所以,一直以來,覬覦這座礦藏的人不少,真正行動的卻不多。成功率太低,也容易結(jié)死仇,代價太高了。
而現(xiàn)如今,景玄冷不丁的就把它給拋出來,輕描淡寫的就送給了司馬家,真真是平地起驚雷,天降大禮包。
司馬康呼吸急促,幾個呼吸間,接連咽下去好幾口唾沫。
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一口應(yīng)承下來,雖然景玄并沒有讓他做出什么應(yīng)承什么的。
拿下這么一座介礦,他司馬康在家族中的地位,可以一下子就升到最頂尖的圈子里了。即便是想要謀劃家主之位,也不見得是不肯能的事情。
這讓他如何能夠不心潮澎湃呢?
短暫的頭暈?zāi)垦V?,司馬康也略略清醒過來。只不過這時,他看向景玄的目光已經(jīng)與剛才完全不同了,滿滿都是熱切,略微夾雜著一些不屑。
有些事情,其實不用講出來,大家都能心領(lǐng)神會。
景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其實解釋了不少的東西。
在司馬康看來,就是如此。
首先,景逸的死,是有問題的。絕對不是什么自殺之類的荒謬言論,這個不用說他都知道,之前他就很疑惑,像景逸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舍得自殺?眼下得到了證實。很可能就是景玄動的手,就算不是也跟他脫不了關(guān)系。
其次,景家內(nèi)部存在著不少的問題,相互之間的矛盾和裂痕不少。景玄敢于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本身也說明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對于他來說明顯是對于未來感到悲觀,夸大一點說,不這么做很有可能馬上就要墮入深淵,所以逼不得已鋌而走險不顧人倫的做下這件事。
而且這件事本身又會產(chǎn)生更多的問題,至少景家原本表面上的平和,這會已經(jīng)打破了。內(nèi)部的紛爭馬上就要浮出水面,不管結(jié)果如何,這個過程必定不會輕松,進(jìn)一步沉淪可以說是肯定的,元氣大傷也很有可能。這對于其他家族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
他司馬家還占據(jù)了先機(jī)。
不管景玄出于什么理由這么做,至少表明了一點,景玄在家族內(nèi)的地位并不牢靠,急需外援,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獲得自家司馬家族的支持。甚至不惜用介礦作為交換條件。
是的,司馬康就是這么理解景玄贈送這座介礦的理由。他就是想把司馬家拖下水,給自己做掩護(hù),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
景逸的死,司馬家肯定是沒有參與的。這一點他司馬康心知肚明,也不存在家族瞞著他暗中做下這件事的可能,因為沒有必要。殺死景逸并不能讓司馬家獲得直接的利益,固然能夠讓景家內(nèi)部分裂,對抗,但這對司馬家來說是機(jī)會,也同樣是別人的機(jī)會,司馬家不可能為了一個所有人共同的利益,甘冒奇險做這樣的事情。風(fēng)險太大,收益還很渺茫的事情,傻子才去做。
不過,如果景玄真的愿意把介礦交出來,那么司馬家就算是認(rèn)下這件事,也非常值得。
單單一座介礦的價值,就已經(jīng)可以讓司馬家無所顧忌了,更何況沒準(zhǔn)還能有其他收益呢?
景玄在利用司馬家,這一點司馬康就算是瞎了也看得出來。這并不過分,利益勾結(jié),相互利用罷了。如果景玄不這么做,司馬康才會看不起他,也斷然不會理會景玄的任何話語。
只是,在司馬康看來,景玄這么做依然算是愚蠢的。換個位置來看問題,其實拉攏司馬家,還真就用不著這么大的誘餌,付出介礦這么大的犧牲。大可以用其他資源,土地之類的東西來滿足司馬家的胃口,有些東西雖然不值錢,但數(shù)量一多,也是很可觀的。只不過是背個鍋而已,司馬家也不是不能考慮。
景玄這么做顯然也是自身缺乏底氣,急于想要司馬家的首肯,甚至可能連跟司馬家討價還價的時間都沒有,只得出一份司馬家無論如何都會同意的條件,以最快的速度獲得支持。
這也間接的證明了景玄地位的不穩(wěn)固性。不過這樣也好,景玄地位越是不穩(wěn),那么就越需要司馬家的扶持,而司馬家有著景玄作為突破口,景家的大小事宜就能夠被司馬家所左右。未來可以不間斷的從中獲取好處,直至榨干景家最后一點價值。
現(xiàn)在,景玄的條件已經(jīng)擺出來了,就看司馬家如何抉擇了。
司馬家會拒絕嗎?司馬康會拒絕嗎?
顯然不會!
介礦的利益,足以讓司馬家為之瘋狂。而司馬康也不可能敢代表司馬家拒絕這份提案。他只要拒絕了,那么不用回到家,族中就能把他給除名了,甚至要了命也不一定。
這是一份無法拒絕,也不容拒絕的條件。
所以司馬康在經(jīng)過一系列的頭腦風(fēng)暴之后,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趕在其他景家族人還在吃驚的時候,大聲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廉兄了,還請廉兄帶路。”
廉兄就是指的景玄的二叔,他的名字喚作景廉。
二叔景廉沒有答話,哆嗦著手指,不可置信的指著景玄。要不是他的性子一向偏軟,不喜歡爭斗,只怕當(dāng)下就要跳過去一巴掌把景玄給打死。
他不怎么做,三叔景嵐可看不下去了,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你這個孽子,勾結(jié)外人不顧天倫,為了一己私欲,居然膽敢弒父篡位,甚至出賣祖宗基業(yè)!你有何面目站在這里!你有何面目占據(jù)主位,自稱家主!你這殺千刀的不肖子孫,今日我就替列祖列宗,除了你這禍害!”
說罷,景嵐一跺腳,就要動手。
正在此時,司馬康出手了,直接攔下了景嵐的腳步,不讓其前進(jìn)分毫。并隱隱站在景玄前面。
“嵐世兄,你這是做什么?”司馬康陰陰測測的看著景嵐,道:“諸位景家族人,以及我這個外人都在,你這樣做豈不是貽笑大方,別人還以為你要謀奪家主之位呢。有什么話,好好說啊?!?p> 這就是司馬康的陰險之處了。
景嵐的一番話,讓堂下之人有些摸不清狀況,畢竟他們還不知道景逸究竟是怎么死的,雖然對于自殺也抱有疑問,但畢竟沒有得到證實。
司馬康這么一說,就是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使得景嵐的立場不再穩(wěn)固。即便景嵐再有道理,別人也難免不會起疑。
其實就是在眾人心里埋釘子,只要有釘子存在,景嵐就是再大義凜然,依舊會有人不信任他,或多或少的懷疑他的真實目的。
“司馬康!你血口噴人!”景嵐氣急敗壞道:“這個不孝子聯(lián)合你們司馬家,陰謀殺了我景家家主,還有臉站在這里,別以為我們景家就怕了你們!”
這話一說出來,大堂之內(nèi)又是一片嘩然,原本就不相信景逸會自殺的論調(diào)得到了證實。
只不過,并沒有出現(xiàn)景嵐想象中的眾志成城,怒視司馬康,與之?dāng)硨Φ那闆r。反而一個個臉上帶著懷疑的面前,不斷地在景玄、景嵐、司馬康等人臉上的來回轉(zhuǎn)。
司馬康的陰險果不其然的得到了回報。
再接再厲,司馬康心中一邊得意,一邊擺出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來:“嵐世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景逸世兄不是自殺身亡嗎?景玄世侄可不是這么說的呀?再者,這又與我等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我一直在這里,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會什么分身法術(shù)???”
“厚顏無恥之輩,徒逞口舌之利!”景嵐氣急,道:“明明是你們勾結(jié)陰謀害了大哥,還有臉裝無辜,我景家,與你司馬家勢不兩立!”
“嵐世兄,你可休要含血噴人??!”司馬康再次顛倒黑白,道:“我司馬家什么時候害了景逸世兄了呀?可不要隨便亂說!”
“倒是你,為何剛剛回來的時候,你又不曾提及景逸世兄是被人殺死的呢?我現(xiàn)在很懷疑世兄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