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就住在高小余的隔壁,距離很近。
見高小余在忙,她也就沒有再說什么,徑自返回屋中。
其實(shí),她昨夜也沒有睡好?;蛘哒f,從扈成出事之后,她一直沒能好好的休息過。
為了監(jiān)視李英,扈三娘整整兩天沒有休息。
之后又跟蹤解珍一行人到了須城,期間只吃了半碗水糟面。昨晚到了都監(jiān)府,她又是興奮的一夜沒睡。若如此算下來,她已經(jīng)四天沒有合眼。若非她拳腳過人,身體強(qiáng)健,早就盯不住了。所以在回到房間之后,實(shí)在是頂不住,便倒在床上,和衣而臥。
這一覺,睡得并不踏實(shí)。
扈三娘夢到了李英,夢到了解珍。
特別是解珍臨死前瞪大眼睛,一副猙獰的模樣,著實(shí)令人恐怖。
扈三娘雖說拳腳不錯,但要說殺人,昨天還是第一次。當(dāng)時她沒有什么感覺,可事后回想起來,卻沒由來的一陣后怕。如果昨天不是高小余,她可能真的就危險了!
“小娘子恁愛逞能,以后要小心一些才是。”
她又夢到了高小余,嬉皮笑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突然間,高小余發(fā)出一聲慘叫,那張俊秀的臉,突然鮮血淋淋。
在他的身后,又出現(xiàn)了解珍那滿臉是血的猙獰模樣,咬牙切齒咆哮道:“我要?dú)⒘四銈?!?p> “啊!”
扈三娘驚叫一聲,呼的便坐起來。
額頭上,不知何時已布滿了細(xì)密的冷汗,她坐在床上,嬌喘不止,心臟更劇烈跳動。
好半天,她才緩過來,長出了一口氣。
窗外,已經(jīng)黑下來,只是寒風(fēng)呼嘯。
不知什么時候,那風(fēng)勢又大起來,吹動庭院里樹木枝椏搖曳,嘎吱嘎吱的響個不停。
扈三娘覺得屋子里有些氣悶,于是便下床,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子。
寒冷的風(fēng),卷入屋中,令燭火忽明忽暗。
她在窗口站了一會兒,總算是讓自己完全平靜下來,于是便準(zhǔn)備關(guān)上窗子,出門填飽肚子。日間,她吃的也不太多,這一覺醒來后,便感覺饑腸轆轆,有些難受。
可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高墻外翻進(jìn)來,眨眼不見。
扈三娘一開始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于是用力揉了揉眼睛……
什么情況?
腦海中,在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念頭,她伏身吹熄了燭火,向窗外看去。
很安靜,也沒有什么狀況。就在扈三娘感到疑惑的時候,從墻角的一處灌木叢里竄出一個黑影,在庭院里三兩下?lián)滠S跳閃,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扈三娘激靈靈一個寒顫,腦海中頓時閃過了兩個字:刺客!
她也沒有猶豫,抬手從桌子上抄起柳葉雙刀,便騰身從窗戶躍出,竄進(jìn)了長廊之中。
扈三娘身形輕靈,腳步若靈貓行走,毫無聲息。
她藏身在陰影里,沿著長廊而走,很快就來到了高小余的住處。
黑影,再次出現(xiàn)。
“什么人?”
從高小余的住所門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
風(fēng)很大,月光皎潔。
扈三娘清楚看到,那小廝走到庭院里,向左右張望。
只是沒等他再說出第二句,一道寒光閃過。一口飛刀快如閃電,正中那小廝的咽喉。
小廝撲通便倒在雪地上,鮮血瞬間,然后了積雪。
黑影,旋即在庭院里出現(xiàn)……
這間客房,原本是都監(jiān)府的主臥。但由于高杰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書房待著,所以這主臥也就空了下來,變成了客房。不過那黑影顯然不清楚這情況,便直奔客房而去。
扈三娘見狀,也不敢再遲疑。
高小余曾經(jīng)說過:任何人不要打攪他……
雖然不知道高小余在做什么,但日間高杰曾說過,他可能在鼓搗火器之類的東西。
扈三娘對火器毫無認(rèn)識,更不感興趣。
但她曾隨扈成去過陽谷縣的都作院,見過那里的工匠干活。
當(dāng)時,那些工匠都非常小心……扈成說:火器制造非常兇險,必須全程擊中精神,否則就可能出事。
萬一高小余現(xiàn)在……
“有刺客!“
扈三娘高聲喊喝,騰身躍出。
柳葉雙刀已經(jīng)出鞘,化作兩道寒光,劈向黑影。
那刺客卻絲毫不見慌張,冷笑一聲,反手從后背抽出兩根鐵棒,而后啪的合在一起,就變成了一桿長約六尺三寸的鐵槍,二話不說,一招鐵索橫江鐺的一聲就崩開了扈三娘的雙刀。
扈三娘臉色一變,立刻頓足后退。
鐵槍上,傳來一股巨力。
她此前和解珍交過手,感覺那解珍已是足夠悍勇。
可是和眼前人比較,解珍可就弱了不止一籌。這刺客槍沉力大,殺法也更加老道。
見扈三娘后退,他也不廢話,踏步上前,手中鐵槍分心便刺。
一般而言,使鐵槍的,大多是以力取勝,招數(shù)不在精妙,而在與氣勢,速度不會太快??墒沁@刺客一槍刺出之后,便槍槍相連,快如閃電。那一槍連著一槍,如同滔滔江水,氣勢越來越強(qiáng),同時口中發(fā)出一聲聲如雷巨吼,更令其殺法如疾風(fēng)暴雨。
扈三娘封擋了六槍,就已經(jīng)被逼得退上了臺階,兩手虎口崩裂,鮮血淋淋。
好在這時候,都監(jiān)府內(nèi)的護(hù)衛(wèi)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趕來,把那刺客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時間,庭院里燈火通明,亂成一團(tuán)。
扈三娘也亂了分寸,向身后房間里看去。
可這么大的動靜,那房間里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
若非屋中亮著燈,隱約可以看見人影晃動。扈三娘甚至?xí)詾?,那是一間空屋。
“何方兇徒,敢來都監(jiān)府鬧事?”
一名虞侯厲聲喊喝,拔刀遙指刺客。
卻見那刺客把身上的黑色披衣撤掉,露出一張英武的面龐。
他橫槍胸前,冷聲道:“某家拼命三郎石秀,今日便要了狗官性命……哪個攔我,絕不留情。
擋我者,死!”
他說著話,暴吼一聲,便要撲向房間。
今晚,他就是要來刺殺高杰。
眼見這主臥房間守衛(wèi)如此嚴(yán)密,石秀更肯定,那屋中的人,一定就是東平府兵馬都監(jiān)高杰。
只要?dú)⒘烁呓埽毘欠佬l(wèi)不攻自破……
兩個土兵舉槍相迎,卻見那石秀如下山猛虎,眨眼間便把那土兵戳翻在地。
虞侯見狀,也變了臉色,帶著人一擁而上??墒牵銋s毫無懼色,手中鐵槍越發(fā)兇猛,一槍強(qiáng)似一槍,槍槍連環(huán),勢不可擋,只殺的都監(jiān)府的衛(wèi)兵連連后退……
拼命三郎,人如其名,果然是搏命的好漢。
庭院里,衛(wèi)兵有十幾人,但卻被石秀一人殺的狼狽不堪。
扈三娘見狀,也不禁臉色變化。她一咬銀牙,頓足便要沖上去,加入戰(zhàn)團(tuán)之中……
可就在這時,身后的房門,卻吱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