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馬賊(中)
十里外的小山崖上,黑夜下的寒風(fēng)刮的峭壁呼呼作響,樹影如同彎彎扭扭的小蛇一般依附在崖邊,兩個影子夾雜在這些樹影之中若隱若現(xiàn)。
“我不明白”。
說話的是個駝背的老者,他對站在他身邊的人影疑惑的問道。
在老查理看來,這場試煉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這些馬賊盤踞在這一帶已經(jīng)有數(shù)年之久,大多是窮兇極惡的大盜,并非是貝爾利亞口中的休斯帝國的探子。
這些馬賊和奴隸團沒有任何利益沖突,老查理不明白貝爾利亞為什么會選擇對這些馬賊動手。
“你覺得他們能完成任務(wù)嗎?”
貝爾利亞沒有正面解答老查理的疑惑,那張似哭似笑的面具后面發(fā)出了冷漠的反問聲。
“很難,據(jù)我所知,這伙馬賊個個都是好手,羅斯城幾次派出治安營的士兵進行圍剿都無功而返,反而損失了好幾百號人,那些外圍巡邏的馬賊其實只是障眼法,如果覺得所有的馬賊都是那種貨色的話,那么他們一定會吃大虧”。
老查理凝重的警告道。
“左右不過是一群馬賊而已,一旦傷亡達到一定數(shù)量,這些人自然會分崩離析,只要他們不犯愚蠢的錯誤,我相信他們對付這些馬賊應(yīng)該不是問題”。
“愚蠢的錯誤?”
老查理扯了扯眼角,這種話從貝爾利亞嘴里說出來,不得不讓老查理更加疑惑,刺客們的訓(xùn)練老查理有所了解,他們很少會犯錯,因為一旦犯錯便代表著死亡。
“兩軍對壘,第一誡輕敵,一旦輕敵了,很可能立馬會從獵人瞬間變成獵物,第二誡則是窩里斗,如果他們無法放下成見毫無保留的合作,那么只會被對方足以擊破”。
“今夜你真不打算出手?如果我沒記錯,這群馬賊里不但有個二級魔法師,還有一個從卡林頓軍方叛逃的三級武者首領(lǐng),不然這伙馬賊也不會屢屢把治安營那群小子耍的團團轉(zhuǎn)了”。
“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搞出這么一出無意義的殺戮嗎?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原因,我的情報指出,這一批奴隸團的學(xué)徒里混進了幾個休斯帝國的探子,如果不揪出這些人,咱們可能會有大麻煩”。
“你懷疑杰克是那個探子?”
老查理神色凝重的問道,奴隸團是他的地盤,他自然不會允許有任何敵人在他的眼皮底子下混進來。
“他向我隱瞞了魔法學(xué)徒的身份,而且他沒有選擇羅蘭作為導(dǎo)師,而選擇了我,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不是嗎?所以我才打算試一試我這個弟子到底還隱瞞了些什么”。
貝爾利亞的面具下發(fā)出了嘲弄聲,作為一名大刺客,他看走眼了杰克一次,絕不會允許自己看走眼第二次。
“如果不是杰克呢?”
老查理搖了搖頭,隱藏魔法天賦并不代表著就一定是休斯人的探子,如果他是休斯人,絕對會選擇羅蘭女士作為導(dǎo)師,而不是貝爾利亞,因為成為貝爾利亞的弟子明顯比成為羅蘭的弟子更加容易暴露身份。
“那就是你的事了,這名探子如果不是杰克,那也許會是你的弟子或是多多特的弟子中的一個,也有可能早就死在了森林里,誰也說不準(zhǔn)不是嗎?”。
“放心,我會把他揪出來的,先看看這些人的表現(xiàn)吧,我得警告你,如果今夜你真不準(zhǔn)備出手,也別想著我會幫你救人,他們中可能會有真正的傷亡”。
“傷亡?可笑的詞語!刺客這種活下陰暗里的老鼠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安全,這將是我教給他們的最后一課,那五個弟子也該到了離開我羽翼保護的時候了,當(dāng)然前提是他們今晚能活下來”。
在干掉那些外圍巡邏的馬賊后,幾個刺客學(xué)徒的心底都覺得這些馬賊不過如此,不過誰也沒有說出來,他們暗暗比拼著,這不但是場簡單的殺戮訓(xùn)練,也是他們互相較勁的好機會。
座山雕對幾人做出了對應(yīng)的計劃安排:
杰克、黃皮豹、老鼠加上他自己,四人進行直線突進,地毯式清掃戰(zhàn)場。
猴子和螞蟥、刺猬負責(zé)堵住另外三個方向的出口,一旦有馬賊打算逃跑,他們必須攔下對方,并在第一時間解決這些人.
這群馬賊的數(shù)量并不多,平均下來一個刺客學(xué)徒只需要面對六個人左右,座山雕的安排幾乎沒有可挑剔的地方,哪怕是杰克與座山雕等人之間并不是同一條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認(rèn)座山雕的安排十分穩(wěn)重。
一群正在劃拳的馬賊盤坐下篝火盤,他們的腳下放著裝酒的圓木桶,衣兜里塞滿了白天搶奪來的絲綢和金銀飾品,一個馬賊已經(jīng)在拼酒中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剩下的五個馬賊舉著大碗正在豪邁的碰杯。
杰克從死去的巡邏馬賊身上扒下外套,快速的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從地面上端著一個空碗搖搖緩緩的向著這幾個馬賊走去。
“一只羊啊”!
“四條腿啊”!
“三只角啊”!
“兩條尾啊”!
“哈哈,你又輸了,喝,喝!”。
一個醉漢舉著大碗咕嚕咕嚕兩下喝的精光,杰克打量了這幾個馬賊一眼,這些人的身手和普通人差不多,手掌上看不到多少握刀的老繭,腰間別著的彎刀銹跡斑斑,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也并沒有多少傷疤。
這不像是常年混跡在刀口的人應(yīng)該的特征,杰克裝作醉醺醺的靠了過去,他需要更近的看清楚幾人的體貌,這樣才能確定他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馬賊。
就在這時,那個剛才劃拳輸了的醉漢看到杰克過來,立馬把杰克一把拉扯了過來。
“小子,你先替我,我去放點水馬上就回來”!
杰克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被這個醉漢發(fā)現(xiàn)了身份,袖子里已經(jīng)滾落下來的匕首又被杰克悄悄塞了回去。
醉漢搖搖緩緩的走遠了,杰克頂替上去,幾個馬賊剛剛準(zhǔn)備繼續(xù)劃拳,一個馬賊醉醺醺打了個飽嗝,盯著杰克問道:
“你是哪來的小兔崽子,我怎么沒見過你,嗝!”
“我是新來的伙計,給老大看馬的”。杰克面不改色的低頭賠笑道。
“你管這小兔崽子哪來的,出拳,出拳,一頭羊啊,四條腿啊……”
另外一個喝醉的滿臉酡紅的馬賊推了對方肩膀一下,大聲催促道,滿嘴的酒氣讓杰克抽了抽鼻子。
“三只角啊……”
“新來的,你輸了,喝,大口的喝”。
杰克笑嘻嘻的從木桶里舀了一大碗酒,放在嘴邊,借著這個動作,杰克偷偷斜著眼睛向著遠去之前那個去尿尿的馬賊方向看去,回來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穿著馬賊外衣的黃皮豹。
“小兔崽子,慢吞吞的在干嘛?”
一個看不過眼的馬賊伸手向著杰克端著的碗抓去,想要直接將酒送進杰克的嘴里。
就在這一瞬間,杰克突然暴起,一記手刀劈在了這個馬賊的喉嚨上,身邊的另外兩個馬賊還以為杰克在和對方開玩笑,可是下一秒,杰克左手刺出的匕首已經(jīng)劃破了這兩人的喉嚨。
不遠處剛剛醒過來的那個馬賊揉了揉眼睛,他本以為面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喝醉后產(chǎn)生的錯覺,可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三個同伴被那個小子干掉后,他偷偷移動起身子,手腳并用的爬動著試圖逃走,突然一只大腳從他的身后重重踩在了他的脖子上,馬賊的脖子瞬間發(fā)出了咔擦聲響。
“干的不錯”。
黃皮豹贊賞的夸獎了一聲,杰克僅僅成為刺客學(xué)徒不到半年,就能達到現(xiàn)在的實力,在刺客學(xué)徒的資質(zhì)上已經(jīng)不屬于任何一個學(xué)徒,哪怕這個人是座山雕。
黃皮豹是個骨瘦如柴的年輕人,當(dāng)杰克開始變得越來越強大時,這個平庸的刺客學(xué)徒已經(jīng)不打算與杰克為敵了,并且有了私下和杰克打好交道的想法。
另外一邊,一堆篝火附近賭博的幾個馬賊同樣也全都倒在了地上,座山雕和老鼠干凈利落的解決了他們,而且沒有引起遠處其他的馬賊的注意,不過也許他們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些馬賊的實力太過平庸,所以座山雕遲遲沒有發(fā)出繼續(xù)推進的命令,而且遠遠的看向著杰克兩人。
“好像有些問題,這些馬賊的身手倒是和城里的地痞流氓相仿,絕不像經(jīng)常生死搏殺的馬賊”。
杰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黃皮豹聞言立即蹲下身去檢查幾個死去馬賊身上的體貌,他搖了搖頭,然后對著遠處座山雕打了個手勢,警告對方自己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座山雕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他舉起右手,做了個割喉的動作,這是繼續(xù)的指令,他選擇了無視這些疑點,命令兩人繼續(xù)推進。
杰克皺起了眉頭,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這是刺客的直覺在警告他,他不得不舉起手遠遠地做了個下滑的手勢,他在告訴座山雕這一切都不正常,希望座山雕能先命令眾人撤退,觀察敵情沒有問題后再動手。
“真是個膽小的家伙”。
老鼠遠遠的給杰克豎了一根中指,他一向看不起杰克這種連斗氣都不能凝聚的普通人,要不是杰克一直避戰(zhàn),他早就想收拾一下那個家伙了。
“不管他,如果他想走,就讓他滾吧,我們繼續(xù)推進,這種膽小怕事的廢物不配成為真正的刺客”。
座山雕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去,看向了不遠處另外的一群正在摔跤的馬賊,那是他們下一個目標(biāo)。
“老大,最近黃皮豹走的和那小子有些近,你得小心點,那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倒是有一幅好口舌,估計黃皮豹已經(jīng)被他說動了”。
老鼠陰郁的盯著遠處和杰克站在一起的黃皮豹,小心的提醒座山雕道。
“我早就看出來了,黃皮豹這個墻頭草,我會找個機會干掉他的,記住,如果等會一旦有情況,就讓這兩個小子頂在前面,我們找機會先撤”。
座山雕吩咐了老鼠一聲,向著遠處的另外一伙馬賊邁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