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有著藍色瞳孔、金色長發(fā)的俊美年輕騎士。
在這個年輕騎士的眼里,食堂里的奴隸們能夠和公主殿下、偌佩兒小姐兩位大人物共度晚餐,這已經(jīng)是光明神對他們最大的恩賜,可是他在這些人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應(yīng)有的禮節(jié)和風度,他只看到了一群搶食的豬玀而已。
“泰柯威爾,出列”。
接著,偌佩兒的呵斥聲響了起來,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聲音冰冷無比。
“遵令!”
年輕的騎士依令向前踏出了一步,他高挺著胸膛,筆直的站立了出來,雙眼目不斜視的看著正前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泰柯威爾并不覺得自己放了多大的過錯,他雖然隸屬于卡里奧公爵府,但是并不隸屬于面前的這位偌佩兒這位三小姐,若不是隊伍里的騎士長剛剛偷偷瞪了他一眼,他根本不會聽這位三小姐的命令在這么多人面前丟臉的走出來,也許這位三小姐只是想在隊伍里豎立一些威信,泰柯威爾自然樂意配合這位小主人。
“泰柯威爾騎士,向這里所有的人道歉”。
什么?這位小美人在開玩笑嗎?居然讓自己向這些豬玀們道歉,身后的好幾個騎士已經(jīng)偷偷的發(fā)出了笑聲,泰柯威爾不會那么做,不然一定會被他的這些兄弟嘲笑好幾天,于是他故意咳嗽了兩聲,然后大聲的喊道:
“報告小姐,我拒絕道歉,他們只是一群低等的奴隸而已,高貴的貴族從來沒有向奴隸們道歉的時候,以前沒有,以后更不會有,騎士的榮譽不允許我這么做”。
年輕騎士高傲的聲音徹響了整個食堂,四周的衛(wèi)兵們紛紛看著這個方向,好幾個衛(wèi)兵悄悄握緊了身旁的兵刃。
在這些貴族騎士看不慣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對這些人充滿了敵意,若不是米博的命令,他們根本不會允許這些人進城來,年輕騎士的嘲諷聲如今正成為了雙方之間戰(zhàn)爭的導火線。
“韋多爵士,出列!”
偌佩兒擰著拳頭,盡量壓制著怒火,將頭轉(zhuǎn)了過去,看向了隊列里的那名騎士長,大喊道。
“遵令”
又一名中年騎士踏著重重的騎士步伐站了出來,他筆直的站在了泰柯威爾的身側(cè)。
“這就是你給我父親訓練的守護騎士嗎?一個連軍令都不遵從的騎士?”
騎士團隊里,每一小隊騎士中都會有一個特殊的人物存在,那就是騎士長,騎士長負責訓練和管理手下的騎士衛(wèi)隊,也是這些年輕騎士的直屬長官。
這名叫韋多爵士的騎士長差不多四十歲左右的年齡,他有著金色的山羊胡子,手里抱著銀色的騎士頭盔,正目不斜視的站在原地。
韋多爵士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跟隨卡里奧老公爵南征北戰(zhàn),算得上一名實力不錯的驍將,但是因為他出生平民家庭的原因,他到現(xiàn)在為止還僅僅只是一名爵士。
“三小姐,貴族永遠不會,也不可能向奴隸認錯,就像獅子不會像綿羊低頭一樣,這代表著整個騎士團的尊嚴,如果您一定要處罰泰柯威爾騎士,我愿意代替他受任何懲罰!”
韋多爵士單膝跪在了偌佩兒面前。
這位騎士長眼里,偌佩兒不過只是一個有些倔強的小女孩而已,他不可能為了這個任性的小姑娘當著眾人的面去懲罰自己的手下,特別是周圍還有這么一群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叛逆奴隸的情況下。
公主并不打算插手卡里奧公爵的家事,她靜靜地喝著小陶罐子里蜂蜜露,用刀叉攪拌著土豆泥,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guān)系,不過她的眼神偶爾會看向杰克那個方向,這三個隸屬于雄獅公爵府的騎士會選擇和那些骯臟的奴隸們一起用餐,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韋多爵士,我的父親說過,無法遵從主人命令的騎士,這種人一旦上了戰(zhàn)場,只可能讓所有人都陷入危險,這種人根本不配成為一名榮耀的騎士”。
偌佩兒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開始低聲吟唱起魔法咒語。
剎那間,無數(shù)的藍色冰塊從那名叫泰柯威爾騎士的腳底向著全身蔓延而去,年輕的騎士發(fā)出了驚恐的求饒聲,可是偌佩兒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不,三小姐,請求您手下留情!”
韋多爵士開口終究太慢了,他原以為偌佩兒頂多只會給泰柯威爾一個小小的教訓,等他意識到這位三小姐真正的打算的時候,他已經(jīng)來不及求情了。
不過眨眼間的時間,泰柯威爾騎士在眾人的注視下變成了一座人形冰雕。
冰雕之中,泰柯威爾張著嘴,瞪大著藍色的眼睛,無比痛苦的死去了。
直到這一刻韋多爵士才想起來,眼前的女孩已經(jīng)不是公爵府里的那個小女孩了,對方早已經(jīng)是一名高貴的三級冰系魔法師,只是太多人只記得偌佩兒的三小姐身份,卻忘記了她擁有的實力。
“韋多爵士,我已經(jīng)給過你拯救手下的機會,因為你的遲疑,才讓你的手下失去了性命,希望你能記住這個教訓,以免將來有更多的同僚因為你而失去寶貴的生命”。
偌佩兒的語氣如同深淵的寒冰,韋多爵士雖然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后怕,如果偌佩兒有心有處置的是自己,恐怕自己同樣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冰雕。
“天啊,那個女人居然是魔法師!”
那些站著的奴隸衛(wèi)兵們看到偌佩兒使用了這個冰系魔法之后,紛紛忍不住后退了幾步,魔法師在他們眼里,跟神靈沒有什么區(qū)別,那可是一揮手就能取走無數(shù)人性命的物種。
“都給老子坐下,想造反嗎?”
米博用鐵勺子用力敲打著桌子,大吼道。
聽到米博的怒吼聲,所有的衛(wèi)兵都不約而同的坐了下去,有幾個甚至因為被米斯巨大的嗓音嚇到坐到了地上,然后立即引起一片低聲的哄笑聲。
“為什么他們對魔法師這么敏感?”
杰克早已經(jīng)知道偌佩兒魔法師的身份,對于剛才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他邊繼續(xù)吃著東西,邊問米博道。
“對于我們這些普通的血肉之軀的衛(wèi)兵來說,魔法師本身就是不可戰(zhàn)勝的人物,在與休斯帝國的爭斗的這幾十年里面,休斯帝國的小分隊派出過三個魔法師,每一次都讓這種城市的衛(wèi)兵死亡人數(shù)超過三位數(shù),所以魔法成了這種城市的噩夢,若不是每次依靠人命去耗盡那些魔法師的魔力,恐怕這種城市早就不存在了”。
“那為什么你們不申請一個魔法師來駐守這里,每一個城市不是都應(yīng)該配置一名軍隊魔法師駐守嗎?”
胖子好奇的聲音傳了出來,不過他的嘴里塞滿了土豆,聲音含糊不清。
“波爾多城有個另外的名字叫做遺棄之城,有哪個高貴的魔法師會愿意到這里來,而且卡林頓帝國軍方早已經(jīng)對波爾多城有諸多微詞,派遣魔法師駐守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米博搖著腦袋嘆息了一聲。
食堂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在光明大陸上,這種狂妄自大的下人違背主人的意志的事情并不少見,但是結(jié)局總是都差不多,違背主人的人往往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夜幕很快降臨,公主被安排在了軍營最干凈的一間房間,那里本來是米博的住所,雖然房間并沒有什么特色,但是起碼遠離那些骯臟的奴隸。
波爾多城的女人非常稀少,而且大多都是一些奴隸的后代,這里的男人平時缺少發(fā)泄的目標,突然出現(xiàn)一位公主這么漂亮的女人,他們身體里的雄性激素很有可能將他們變成一頭頭兇猛的野獸。
偌佩兒被公主賜予了同住一間臥室的殊榮,其實這種事情小時候經(jīng)常發(fā)生,只是隨著年齡的長大,偌佩兒和公主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因為身份的懸殊而越走越遠,今夜同寢還是因為偌佩兒擔心公主的安危主動提出來的。
軍營的規(guī)矩是入夜之后實行禁宵,這些奴隸守衛(wèi)們會被關(guān)在軍營內(nèi)部防止他們因為無聊而到城里面做一些不應(yīng)該做的事情,軍營的大門鑰匙掌握在米博的手中,他既是這座城市的保衛(wèi)者,同時也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
今日的軍營外面沒有平時那么冷清,三堆火焰將平地照耀的十分明亮,夾雜著黃沙的寒風在呼呼的刮著,火焰的頂端隨著寒風跳著動人的舞姿,空氣中不斷響著燃燒木材而產(chǎn)生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泰柯威爾騎士的尸體被平躺著放在地面上,他的身體下墊著一整張巨鹿皮子,這是原本韋多爵士的私有物品,借著火光可以看到,泰柯威爾騎士身上的冰塊已經(jīng)完全融化了,因為冰凍的原因,泰柯威爾騎士的臉上呈現(xiàn)著不一樣的紫黑色,發(fā)絲因為融化的冰水的緣故顯得十分雜亂。
韋多爵士走上前去,將泰柯威爾騎士的頭發(fā)整理好,然后用正步走回人群中,將手中的長劍舉過頭頂,大喊道:
“敬騎士禮”!
十一個騎士同僚紛紛將右手平舉在胸前,低下頭開始默哀。
這名年輕的王國騎士沒有死在與休斯帝國爭斗的沙場上,卻死在了自己的主人手中,韋多爵士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誤,如果自己不那么偏袒自己的手上,現(xiàn)在泰柯威爾騎士最多只是因為抽上幾鞭躺在床上擦著藥膏而已,或許以泰柯威爾騎士的身體狀況,連藥膏都可以免了。
“泰柯威爾騎士,他還年輕,僅僅二十三歲,他還有一個年邁的老男爵父親在莊園等著他回去,一個年幼的妹妹在修道院上學,他太年輕了,為什么會這樣?”
一個同樣年輕的騎士放聲大哭著,他是泰柯威爾的好友,原本他們有著光榮的前途,泰柯威爾卻死在了這條實現(xiàn)他們理想的道路上。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回到羅斯城之后,我會請自去莊園向泰柯威爾騎士的老父親請罪,立正,大家送泰柯威爾騎士走吧”。
韋多爵士眼中含著淚水,哽咽道。
一名騎士走上前去,從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燃燒著的木頭,接著將一整壺烈酒灑在泰柯威爾騎士的尸體上,輕輕點燃了泰柯威爾騎士的尸體,在所有騎士的注目禮中,泰柯威爾騎士的尸體在火焰中燃至灰燼。